「我該如何去修羅道？」

浮空嘆了口氣：「其實你上次經過鬼蜮，便已經離修羅道很近了。」

「你是說，修羅道就在鬼蜮附近？」

「所謂的鬼蜮，不過是人靈魂和心靈破碎后的修行地，那些煎熬與折磨，都不過是為了彌合你在世界上受到的傷。」

楊塵有太多的迷惑和不解：「紅塵女皇說她去過那裡，為什麼她會去那裡？」

浮空微微一笑：「你可還記得那隻小狐狸去的海島嗎？」

「蓬萊島？」

浮空點了點頭。

楊塵的神思再度陷入迷離之中。

他還記得，當他還是小和尚時，紅塵暴怒之中打了他一掌，因為她以為小和尚負了她。在他奄奄一息時，她帶他來到蓬萊島，苦求鬼穀神醫救他。

他徹底暈過去時，還隱約聽到了她的那句話。

「我是九尾狐，不是人類，我沒有心也可以活，把我的心給他！」

是紅塵把心給了他，然後帶著殘缺破碎的心進入了鬼蜮，最後到了修羅道？

「想要徹底離開修羅道，必須捨棄曾經讓自己心靈破碎的東西，例如愛！」

浮空說道：「修羅沒有愛，因為修羅是為了愛而迷失方向，他們只能不停的戰鬥，來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也就是說，紅塵救了還是小和尚的楊塵，離開他到了鬼蜮，然後進入修羅道，最後成為紅塵女皇。

她在修羅道發生了什麼？

楊塵將父親和寶兒送回了從前的位面，答應從修羅道找到木靈韻之後就會來找他們，然後同浮空及狄炎等人告別，與凌雨瑤一起來到了魔獸山脈深處的萬人坑。

那座萬人坑依然堆疊著無數屍骸，動物的，人類的，密密麻麻堆疊在深坑底部，濃烈的屍臭從坑中生出。

楊塵和凌雨瑤站在萬人坑邊，卻並沒有下去。

他已經從浮空口中知道了到達秘境的另一種方法，那種方法並不費事，只需要時間。

到了深夜，天上一輪明月到達他們頭頂上方時，月光照在萬人坑中，一股淡淡的瑩綠色的霧氣隨著月光生起，與月光一起匯聚成一道迷離的光影，彷彿海市蜃樓一般。

楊塵拉著凌雨瑤的手，走入那片迷離光影的海市蜃樓之中。

穿過光影時，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順著他們的肌膚一直沁入他們的身體，那不是一種溫度意義的冷，而是從身體到心靈的一種寒意。

緊接著，在他們面前就現出一條道路，路兩旁生滿了無數火紅的花朵，清風吹來，花香如酒香一般醉人。

彼岸荼蘼。

這就是生在人鬼與修羅三界之間的彼岸花，據說它們是靠吸取人鬼修羅三道的靈識和血液而生，花開時如火如荼。但輕易聞不到它的香味，只有修行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聞到。

「咯咯咯咯……」

一陣笑聲響起，清脆的彷彿風鈴，卻又帶著一絲幽怨與詭異的氣息。

在路兩邊，又出現了那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她們好像從來不會變老。

兩個少女今天一個穿著黑衣，一個穿著白裙，她們的臉都絕美無倫，好像不似來自人間的容顏，雖然狹長的雙眸中都帶著無比的冷漠，臉上卻又都掛著一副微笑，笑得好像路邊盛開的彼岸花。

而路旁的彼岸花，盛開的樣子則像極了一張張人的面孔。

她們手中也都拿著一把雨傘，雨傘也是一黑一白，只是黑衣少女拿的是一把雪白的紙傘，白衣少女手中的傘則漆黑如夜色。

黑衣少女說：「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她的臉上雖然掛著溫柔美麗的笑容，但聲音卻出奇的冰冷，好像不帶有一絲人類的情感。

「你們必須得回答。」

白衣少女說著，臉上的笑容多了一絲調皮的意味，但眼神中卻慢慢現出一絲殺氣。

楊塵冷笑：「我為什麼一定要回答？」

黑衣少女也回以同樣的冷笑：「不回答你們就休想過去。」

白衣少女的笑容依然很調皮：「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楊塵哼了一聲，忽然出手，他一拳打出后，拳風瞬間將空間擊的發出一聲爆響。

黑白少女的身影在拳風中一晃，忽然一變二，二變四，化成四條身影。

黑衣少女冷冷道：「我叫阿煩。」

「我叫阿惱。」白衣少女道。

「我們就是你的煩惱。」

「你越執著，煩惱就會越多。」

楊塵的眉頭皺起，再次將靈力凝聚到了掌上。

凌雨瑤忽然拉住了他，然後向前走了一步，對黑白少女說道：「我來回答你們的問題。」

黑白少女的四條身影一晃，又重新變回了兩個人。

「人為什麼活著？」

凌雨瑤微微張開了嘴巴，錯愕了一會。

是啊，人為什麼活著？

因為愛情？親情？權利？財富？力量？還是別的慾望？

楊塵向前一步，拉住凌雨瑤的手，然後對黑白少女道：「因為不想死！」

黑衣少女忽然大哭了三聲，哭得傷心欲絕肝腸寸斷，白衣少女忽然大笑了三聲，笑得沒心沒肺暢快淋漓。

然後她們的身影瞬間在哭聲和笑聲之中合二為一，化作一條身穿紅裙的美麗身影。

雖然她頭上並沒有戴著王冠，但她絕世的容顏，狹長的美眸和鮮艷的紅唇，和她身上那股冷到令人窒息的氣質，整個宇宙除了紅塵似乎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紅塵的身影轉身向小徑走去，越走越遠，越走身影越黯淡，直到最後化作一抹紅色的光芒，徹底消失在如火如荼的彼岸花叢中。

一陣歌聲從風中漂來。

「北方有佳人，

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凌雨瑤看到紅塵消失后，臉上滿是困惑。

「這兩個女孩是紅塵的變化嗎？」

楊塵搖了搖頭：「這是紅塵留在這裡的殘影，應該也是她扔在這裡的殘缺的心。」

「殘心？殘影？」

紅塵救了小和尚之後，獨自來到了這裡，徘徊迷惑，殘心化作殘影。因為她的執念，心分兩端，非黑即白，非愛即恨。

然而，她拋下了所有的愛恨，獨自進入了修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