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內一片混亂，三四十隻實力不弱於天王級的冰系精靈正在大戰。

無法摻和精靈戰鬥的冰雪門門徒躲後邊，嘴裏罵罵咧咧的。

「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些精靈突然反水？」

「他媽的，一定是那小子乾的！我都說了不要留着那傢伙，年齡再小又怎麼樣，靈界人能有幾個省油的燈？」

「誰知道他一個廢掉的超能力者能控制那麼多精靈？！」

聽着冰雪門門徒的對話,江元大致搞清了內亂原因。

冰雪門門徒逮了個靈界人，似乎想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麼。

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被人家從內部爆破了。

江元身形一閃，溜進基地。

冰雪門此時的基地內，滿地冰渣，明顯剛經歷一場惡戰。

以特殊材質製成的鋼牆都被打穿了好幾個洞。

外頭不斷傳來爆炸聲，江元順着那幾個破洞向外望去。

幾個身穿白色病號服，各有殘疾的青年男女正指揮冰系精靈,與沒被操控的冰系精靈戰鬥。

江元收回目光，走入冰雪門基地深處。

路過某間實驗室時，江元以意識捏扁大門，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夢境由白斯年的潛意識主宰，但白斯年精神力不如江元，因此江元能強行干涉夢境，憑一個念頭實現自己想做的事。

「你是誰！」

實驗室內的冰雪門門徒被江元嚇得不輕。

守衛冰系精靈見到闖入者，面露凶光，施展招式發動攻擊。

然而，所有招式都在江元一個眼神下啞火了。

啞火的包括屋內的冰雪門門徒與精靈，他們全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江元招來一本文件，翻閱起實驗記錄。

記錄里的實驗體，全是活生生的人類。

這裏就是冰雪門門徒用於改丨造丨人丨類的實驗基地。

有一部分冰雪門門徒一直試圖培養出能夠掌握精靈力量的人類。

他們將冰系石板植入孩童體內，以養蠱的方式逼迫實驗體適應冰系石板的力量。

適應不了，死。

適應得了，活下來，成為「蠱王」。

僥倖活下來的孩子,或多或少會有殘疾。

無論人類之軀再怎麼強大，都難以抵禦冰系石板的侵蝕，更何況是年紀不大的孩童。

「麻煩呀，這種心結怎麼解。」

江元合上文件，離開實驗室。

光弄醒白斯年，帶他離開夢境，遠遠不夠。

江元見過好幾次這種直擊心結的夢境，明白這玩意有多麼噁心。

夢境已經嚴重侵蝕了白斯年的內心，將他困在最無法釋懷的過往中。

若不解開心結，哪怕了離開夢境，白斯年也會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無法區分現實和夢境。

時間一長，必定精神崩潰。

其他五人同理。

要解開六個人的心結，任重道遠啊。

江元離開基地，釋放精神力覆蓋整個森林，靜靜觀察著試圖逃出基地的實驗體們。

反水的冰系精靈非常給力，雖然歷盡千辛，但終究還是幫助實驗體們逃離了這個鬼地方。

逃生率是高到不真實的百分百。

江元找到傷痕纍纍的白斯年和護送他逃命的冰鬼護,隱藏身形跟在他身後。

然後，江元靜靜看着白斯年逃離森林，看着他遇到好人，看着他走上一條與現實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這場美夢還不結束？」

江元在某家奶茶店中等待白斯年，一臉無奈。

原本江元以為是一天一場夢境，一天等於現實世界一分鐘。

沒想到白斯年的夢境不按常理出牌，這場美夢持續了好幾年都沒半點結束的意思。

期間江元瞄了眼現實世界，進一步摸清夢境的規律。

現在應該更正為，一場夢境等於外界一分鐘。

美夢時間太長，江元閑着無聊，就捏造了個假身份混入夢境，當個平平無奇的社畜。

體驗不同的人生，可以增長閱歷。

現實一分鐘換一段人生經驗，血賺不虧。

江元在想，噩夢時是不是可以再編個身份混進來。

呃，突然有快穿那味了。

「突然有好多老朋友找我聚會，今天我當鴿子了，不要想我喲。」

等待許久的江元接到了白斯年的電話。

江元掛點電話，搓了搓雙臂的雞皮疙瘩。

逃離冰雪門基地后，白斯年的畫風徹底崩壞了。

他變得非常活潑外向，雙腿也恢復正常，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別人眼中的人生贏家。

但在江元看來，簡直詭異到極點，比某豪不作妖還詭異。

「老朋友嗎。」

江元有預感，這場荒誕的美夢要結束了。

……

某個包間中。

二三十個洋溢着笑容的青年男女喝酒、划拳、唱歌，好不熱鬧。

白斯年望着熟悉的朋友們，臉上洋溢幸福的笑容。

「好久不見啊，你們這些年過的怎麼樣？」

「很好，我遇上了一個肯收留我的老奶奶，現在已經完全融入社會了。」

「我也是，凌霖你呢？你過得怎麼樣？我記得你當時不是快……」

被喚作凌霖的青年瞥一眼問話的人，回答道：「我被家人找到了，他們救了我。」

聽到凌霖的家人還活着，眾人都發自內心地為他感到高興。

如果沒有凌霖，他們永遠也逃不出那座噩夢般的基地。

化成透明人的江元溜進包間，凝視着凌霖，在記憶中找到這個人。

凌霖，靈界已滅家族凌家的少主，凌家選定的下一任族長。

「你也死了呢。」

江元有些感慨。

「凌霖，你當初是怎麼操控那些冰系精靈的？」

「對啊對啊，你不是沒辦法使用超能力了嗎？」

「告訴我們一下，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唄。」

「喂，別擺出一副臭臉，不想說就不說。」

「真是的，搞得我們想窺探你的秘密一樣。」

凌霖不願多說，導致現場氣氛越來越凝重，開始有人要動手推凌霖。

凌霖當然忍不了，當場一巴掌拍飛那個要動手動腳的人。

慢慢的，口角演變成一場無法控制的打鬥。

直到有人被凌霖的幽靈系精靈殺死後，混戰徹底爆發，各種招式瞬間淹沒包間。

白斯年被精靈護在一旁，雙目獃滯，手足無措。

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一個普通的聚會會變成一場廝殺。

就因為沒問出凌霖當年控制精靈的方法嗎？

「恩，還是有一定合理性，至少這些人會覬覦凌霖操控精靈的方法。」

江元顯現身形。

白斯年一愣。

江元怎麼找到這來的？

「美夢到這裏結束了，你該清醒了。」

江元說着，調動浩瀚如海的精神力量衝擊白斯年的意識。

周邊的場景頃刻間如同破碎的玻璃，不斷碎裂、崩塌。

在江元的刺激下，白斯年恢復了意識。

他望着身旁不停向後飛逝的畫面，抿唇低下腦袋。

「都死了。」

白斯年那比江元和紀靈汐還要面癱的臉浮現一抹無法釋懷的哀傷。

美夢破碎，噩夢降臨。

不知是不是因為江元弄醒了白斯年，他們兩人這回是以上帝視角觀看夢境，而不是親身經歷。

「所有人聽着，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遍。」

「森林裏的精靈會在三分鐘後攻擊基地，我暗中操控了這裏的部分冰系精靈，可以裏應外合製造一個逃出去的機會。」

「你們有三分鐘時間決定要不要逃，三分鐘后，冰雪門門徒就會發現這裏的異樣。」

「別怪我為什麼不早點說，好讓你們提前做好準備，因為我不知道這裏有沒有叛徒。」

早飯期間，一道聲音忽然響起，傳入在場三十七名少年少女耳中。

眾人循着聲音望去，看見了站在桌上的凌霖。

隨後，反應過來的少年少女們驚恐地環顧四周。

當幾個心理素質不強的少女見到冰雪門門徒被冰封時，頓時高聲尖叫起來。

四名看守眾人的冰雪門門徒，已被反水的冰系精靈擊殺。

「把所有聖物都交到我這來，然後快點決定，願意逃的站過來，我沒時間跟你們磨蹭。」

凌霖冰冷的眸光掃過這件不大的餐廳，眼中不帶任何情緒波動，彷彿在看一群死人。

所有人都被凌霖的氣勢驚到了，急忙掏出體內的冰系石板，放到凌霖站着的桌上。

一分鐘后，凌霖收集完眾人體內破碎的冰系石板，然後將冰系石板交給被操控的冰系精靈融合。

緊接着，凌霖讓冰系精靈製造一堵阻隔視線的冰牆，把願意逃跑的人叫到後頭分發冰系石板。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只有二十來人願意隨凌霖逃跑，其他人基本處於不知所措的狀態，比如白斯年。

白斯年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逃出基地后能去哪，所以沒立刻做出選擇。

「八十七號，你到那隻冰鬼護身邊。」

凌霖的聲音忽然傳入白斯年心中。

白斯年下意識看向那堵冰牆。

凌霖不是在那嗎？

「快點！」

凌霖的聲音再度響起，他有點不耐煩了。

白斯年不敢忤逆凌霖，乖乖挪動輪椅到冰鬼護旁邊。

冰鬼護瞥一眼白斯年，而後扭過腦袋，一副不想搭理白斯年的模樣。

「這是？」

在冰鬼護扭頭的那一瞬間，白斯年猛然間發現冰鬼護大嘴中似乎含着某樣他非常熟悉的東西。

「等一下你跟着冰鬼護逃走，有什麼想說想問的話直接在心裏說，我聽得見。」

「我？」

白斯年愣了愣。

「沒錯，就是你，你是在場所有實驗體中，最能承受冰屬性聖物力量的人，哪怕其他人都被留下來了，只要你能逃走，帶着這塊最大的聖物活下去，那這場逃亡就是勝利的，因為這對冰雪門來說是最大的損失。」

「為什麼不是你？」

白斯年在心中回應。

凌霖是超能力者，他自己才是最有逃走價值的人。

雖然他們在這裏相處了很多年，但也只是點頭之交，沒有更深的交情，為什麼反而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我？當我操控那些精靈沒有代價？我最多再活一小時，逃出去也沒意義。」

「不過一小時已經足夠把這個破地方攪得天翻地覆，讓他們知道囚禁瘋子的代價，可惜只能拉幾個垃圾當墊背，想想還是有點虧。」

「等一下我會在正面吸引火力，然後暗中分一半精靈過去助你逃跑，你給我乖乖逃走就是了。」

「如果你真的活下去了，未來記得給我報仇，給我滅了冰雪門！」

「還有什麼想問的？沒有就在那等著，不要多嘴。」

凌霖暗中聯繫白斯年，偷偷留下最大的冰系石板，就是怕有人不滿他的分配，反水搞破壞。

實際上，白斯年不一定是最好的人選，另外幾個區還有實驗體。

時間緊迫，凌霖來不及去探查其它區的人，才選擇眼下最有逃走價值的白斯年。

後面的事，江元都知道了，也親眼見過，只不過結局有些不一樣。

美夢裏，百分百的逃生率。

現實是，只有白斯年一人逃了出來。

「冰雪門門徒沒封掉凌霖的超能力？」

看着電影般的畫面，江元有個疑問。

冰雪門怎麼會留着個定時炸彈在基地里？

腦子呢？

白斯年思索片刻，回答道：「凌霖被抓來的時候傷得很重，聽說他靈魂嚴重受損，再也無法使用超能力。」

「難怪只能再活一小時。」

江元搖搖頭。

凌霖可是凌家少主，被全族當成接班人培養，肯定學習了許多家族裏壓箱底的秘術。

有短時間恢復超能力，以及操控精靈的秘法，不算奇怪。

當然，動用這種級別的術法，必然會來帶不可估量的副作用，沒讓凌霖當場暴斃就不錯了。

強行動用超能力的秘法，江家也有。

至於操控精靈的辦法，大概是奴隸印記，畢竟有現成的冰系石板。

看完噩夢，再回想之前的美夢，江元總感覺怪怪的，很多細節經不起推敲。

不過也沒辦法，白斯年的視角有限，無法呈現出完整且合理的夢境。

其實沒差了，美夢當個樂子看就好。

「奇怪，我感覺你現在挺正常的，怎麼會被困在夢境裏出不去。」

江元打量著神情平靜的白斯年。

白斯年如此淡定，似乎早看開了。

「我不是超能力者，沒辦法破開夢境。」

白斯年垂下眼帘。

江元：「……」

好吧，是他突然犯蠢了，問出那麼傻逼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