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已經引領人們走出蠻荒了，人們還有什麼資格向神索取更多呢，畢竟人們又沒為神做過什麼，只是建造了一些神根本用不上的宮殿和凋像。

  想到這裡，

  莫斯的神情變得恍忽了。

  他之前的結論是神要打造一把兵器，莉娜湊巧被選中了，遭到了神的利用。

  可神是莉娜從嬰兒時期到青年時期的養父，神總不至於從莉娜剛出生的時候就開始利用莉娜吧，還特意給莉娜當爹培養感情

  莫斯的思緒很混亂，

  但他知道，

  他不可能達成他的目的了。

  無論他說什麼，

  莉娜都不會與神產生嫌隙。

  因為莉娜是神的女兒，同時又是神的信徒，神從來沒對莉娜做過任何壞事，還幫助莉娜獲得了強大的力量，種種因素結合在一起，她對神的愛必然超越了一切。

  更糟糕的是，

  莉娜和神沒有血緣關係！

  莉娜的進取心總是異常強烈，說不定還對神懷著某種充滿褻瀆與背德的念頭

  這種情況下，他怎麼讓莉娜動搖？

  根本不可能啊！

  莫斯感受到了發自內心的絕望，他原本的釋然和決絕全都沒有了，荒誕地產生了要活下去的念頭，他不能死得這麼可笑。

  不僅毫無意義，還充當了莉娜的墊腳石。

  他要當面質問神一次！

  「我沒想到她竟然是你的父親。」莫斯臉色陰沉，身上的氣勢節節攀升，「我的想法可能是錯的，現在我不想死了，我要當面見她一次，搞清楚我心裡的那些疑問。」

  「惡魔也配向神提問？」

  莉娜對莫斯的突然支棱嗤之以鼻，她輕蔑地說：「你這個惡魔的名頭可不是教會憑空給你扣的，你這些年襲擊了多少教會設施，殺死了多少無辜的教會信徒？現在就連教皇也只能從我口中得知神諭，你這個與神為敵的惡魔憑什麼面見神？」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轟！

  莫斯身後的神壇中發出劇烈的響動，原本的九層神壇竟然坍縮成了八層神壇，但這八層神壇的氣勢絲毫不弱於莉娜的九層神壇，而且原本坍塌的神壇全都恢復了。

  「那就試試看吧！」莫斯將手伸進一側的虛空，從虛空里抓住一柄細長的銀白之劍，「這才是我真正的武器，我本來想用一死觸動你的心靈，讓你醒悟過來跟神決裂，但是」

  莫斯沒有把話說完，但莉娜明白他的意思。

  莉娜沒有在意莫斯的新武器，她盯著莫斯身後的八層神壇說道：「你把九層神壇坍縮成八層神壇，將第九層神壇蘊含的規則之力壓進第八層神壇里，這樣既能短時間內恢復神壇的狀態，同時也不損失第九層神壇的規則之力。」

  「你也不是個完全的蠢貨。」

  「但以八層神壇承受九層神壇的負重，這對你的壓力一定很大吧，恐怕打著打著，你就自己崩潰了。」

  莉娜眼光毒辣，一下子就瞧出了莫斯的玄虛。

  「那就試試看吧！」莫斯自信滿滿地說。

  他的身影一陣閃爍，隨後出現在莉娜背後，一劍斬向莉娜的脖頸。

  莉娜一動不動。

  莫斯有些疑惑，但他手中的劍刃毫不減速地斬了下去。

  鏹！

  劍鋒受到強大的阻力，最終停在莉娜的脖子上，有什麼東西庇護了莉娜，導致這把鋒利得足以切開戰艦的劍沒有在莉娜的脖子上留下哪怕一絲紅印。

  莫斯大駭，立即抽身後退。

  下一秒，莉娜的身上迸發出土黃色的厚重光暈，這些光暈一圈圈地膨脹開來，在莉娜頭頂形成重巒萬座。

  滄桑與厚重的氣息瀰漫開來。

  莉娜扭頭朝莫斯望去，莫斯只感覺莉娜的眼神無比陌生，同時一股令他感到窒息的危機感籠罩了他。

  「你不是莉娜！」他勃然變色，「你是誰？」

  莉娜神情漠然，她全然不在意莫斯的言語，口中發出渾厚的聲音：「蜉蝣小兒，冒犯仙使，今移山鎮之！」

  莉娜身後的萬座重巒中有一座迅速凝實，化作萬仞高的雄峰，朝莫斯鎮壓而去。

  這一刻，莫斯的每一個細胞都朝他瘋狂預警。

  「該死！不能動了！」

  莫斯驚恐地望著朝他飛來的雄峰，這座山的飛行速度並不快，可他被無形的力量拘束在原地，無論如何都無法挪動分毫。

  他咬牙切齒地舉起手中長劍，同時手背上青筋暴跳。

  「給我破！」

  八層神壇再次坍塌一層，原本九層神壇的力量全部壓縮進七層神壇里，整座神壇散發出刺眼的晶瑩光芒，隱隱有超出九層神壇之力的趨勢。

  在巨大危機的刺激之下，莫斯竟然觸碰到了聖者的門檻。

  他的確是個天才。

  假使他能再坍塌一層神壇，讓九層神壇的力量凝聚到六層神壇里，他就能在萬死之中窺見一絲超脫的可能！

  但這需要龐大的資源支持。

  事實上，因為沒有資源支持，他不僅止步於此，很快還會因為七層神壇承受不住九層神壇的力量，爆裂而亡。

  可他顧不得許多了，畢竟沒有現在，還管什麼未來？

  拼了！

  然而，面對莫斯的巨大變化，莉娜的眼神卻沒有一絲波動。

  浩瀚的威壓從她身上鋪散開來，輕而易舉地把莫斯的氣勢壓了下去，隨著一起壓下去的還有那座已經飛到莫斯頭頂的雄偉山峰。

  轟隆隆隆隆

  面對鎮壓而下的山峰，莫斯徒勞地揮了幾下劍，強大的劍氣斬在山峰上甚至連一塊石頭都削不下來，最後在莫大的驚駭與絕望之中，被連人帶劍鎮壓在下面。

  一切重歸寂靜。

  莉娜深吸一口氣，環繞周身的土黃色光暈悄然潰散，眼神也隨之變得清澈。

  「這位前輩真厲害。」

  莉娜仰望著面前憑空出現的萬仞高山，她能感受到莫斯微弱的氣息，就在這座山下，恐怕已是奄奄一息，只待她來完成最後一步。

  「神能驅使這等強者，又能利用我什麼？」莉娜朝著山腳走去，她自言自語道，「反倒是我，越來越不知道我能為神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