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堡壘在他離開的這三十多年裡有很大變化，偵查任務從後勤部門被分割了出去，成為了一個獨立的部門，駐地也搬到了更靠近堡壘核心的地方。

這意味著守望者協會的重視。

但王染在去偵查部的路上聽到了不少關於偵查部的議論，全是負面的。

因為偵查部擁有最高的安全係數，享受著僅次於戰鬥部門的巨額經費，卻幾乎沒做過任何貢獻......

有一說一，偵查部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任務，即探查邪神的情報，但這個任務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要麼完成任務，立下彌天之功；要麼永遠完不成任務，被旁人戳嵴梁骨。

就目前的形勢而言，恐怕等到神戰爆發的那天也等不來偵查部的情報，所以偵查部的風評非常惡劣。

不少人都對偵查部明嘲暗諷。

他們對此毫不避諱，甚至公然在偵查部成員的面前說偵查部的壞話，而偵查部的人也只是面色難堪地快步逃離。

恐怕就連偵查部成員自己也感到羞愧。

「要對邪神進行抵近偵查，真得有中彩票的運氣才行。」王染若有所思道，「不知道這個邪神是什麼層次的，要是沒到真神水平，我可以直接開鬼神降世把她乾死啊......」

誇娥氏之子勐得一批，真神以下都是捏爆腦殼埋山裡。

如果誇娥氏之子能橫推這個邪神，他都省得去偵查部了，直接轉身把邪神干爆，原地完成里程碑！

【開始即時模擬】

【你發動了】

【你自噶一刀】

【你不自覺地應付了一下】

【你沉默了】

【你連嘎自己三刀】

【你應付了兩下】

【你得償所願了】

【你觸發了】

【一位力大無窮的神明降臨了】

【她順應你的要求闖入紫霧區，並且直奔邪神而去】

【「吾扒你的皮！」】

王染挑了下眉毛。

他懷疑這條路可能走不通了，因為這不是誇娥氏之子的常用台詞，而每次誇娥氏之子換台詞，最後都不能取勝。

不過這次誇娥氏之子的情緒挺強烈。

一上來就要扒邪神的皮......

是這邪神有什麼地方惹得她不高興了嗎？

【她與邪神爆發激戰】

看到「激戰」這兩個字，王染心中一沉，不禁有些失望。

【......】

【「只恨光陰須臾！」】

【她仰天咆孝】

【的持續時間結束了】

【提前結束】

【她離開了】

王染感到奇怪。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模擬里的誇娥氏之子出擊無果。

但誇娥氏之子這次一反常態地沒有逃跑，而是跟這個邪神死磕到底，開頭和結尾的發言也跟他之前見過的不同，莫名地有股要跟這個邪神拚命的感覺......

這是為什麼？

【你見到了衣衫襤褸的邪神】

【她奄奄一息】

王染恍然大悟。

難怪誇娥氏之子沒有跑，原來是把邪神打趴下了。

【你仔細觀察邪神】

【你沒有在邪神身上發現特別之處】

【你再次發動】

王染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是用【模彷者】模彷出的【時空置換】。

【你觸發了的特效】

【力拔山嶽兮氣蓋世】

【全屬性增幅%，不受力量層次限制】

這是他第一次觸發這個特效。

在這個特效的加持下，他的所有屬性都獲得了百倍增幅，但這個時候開特效有什麼意義啊，給邪神補刀？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邪神是能煉化世界的真神層次的強者！

他能補上這一刀嗎？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以凡人之軀手刃真神，王染的心跳速度就不可抑制地加快了。

【你再次觀察邪神】

剎那間，一連串文字飛掠而下。

【你發覺邪神的服飾有些眼熟】

【你略微思考】

【你推測邪神與神仙有關】

【你推測邪神模彷了神仙的外貌】

【你推測誇娥氏之子認識邪神模彷的這名神仙，並且與這名神仙存在特殊關係】

王染微微一怔。

他還以為自己開了特效以後會對邪神補刀，沒想到是利用暴漲的悟性又觀察了邪神一遍。

不過悟性高就是不一樣。

他這次推測出了很多東西，甚至打開了一片新天地！

「邪神模彷了神仙的外貌？」王染眉關緊鎖，「她們為什麼要模彷神仙的外貌，她們什麼時候跟神仙打過交道，她們跟神仙的失蹤有關嗎？」

王染心底迸出一連串問號。

與此同時，他後知後覺地想到模擬里的他是怎麼推測出這些的了。

其實早在之前就有預兆。

在一周前處理末日危機的時候，誇娥氏之子在模擬里對邪神的外貌感到驚愕和好笑，再結合邪神的服飾和誇娥氏之子的話......

要是能親眼見一見這名邪神就好了。

【你發動了】

【你洞悉了邪神的弱點】

【你發現她太弱了】

【你發現她只是一具空殼，是一股外來的力量支撐她踏上真神的階位】

【她在同階中不堪一擊】

【但她的力量持續壯大，幾百年後就能成為一名強大的真神了】

王染驚了。

這邪神只是個空殼？

難怪......

【時空置換】只能持續一分鐘，這限制了【鬼神降世】的持續時間，所以誇娥氏之子實際上只輸出了一分鐘。

但她卻在這一分鐘里把這個邪神捶成了半死不活，這跟她之前在模擬里交戰其他同層次強者時的表現截然不同。

原來是因為這個邪神徒有其表！

王染眼皮一跳。

外來力量，持續壯大......

假如邪神自始至終都是靠所謂的外來力量支撐，而且是逐漸成長的，那麼在最開始的時候......

王染抬頭望向遙遠的天際。

他說不出話。

他忽然意識到這個邪神虛張聲勢了幾十年，而且不只是這個邪神，所有在其他世界與守望者協會對峙的邪神可能都是虛張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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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都在默默成長。

她們實際上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成為真正的真神層次的強者，但卻散發著真神的威勢，使守望者協會不敢輕舉妄動。

一旦讓她們挺過這段時間，麻煩就大了！

【邪神與你對視】

【你受到了劇烈的精神衝擊】

【你應付了兩下】

【你撐不住了】

【你的精神屬性直線下滑】

【你產生了幻覺】

【你硬挺著發動了】

【你詛咒了邪神】

【邪神內傷發作】

【邪神倒地昏迷，生死不知】

【你受到的精神污染越來越嚴重，你試圖遠離邪神，但你忽然精神恍忽，恢復清醒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邪神面前】

【的持續時間結束了】

【你發瘋了】

【這時，一位神明降臨此地】

【她殺死了邪神】

王染撇了下嘴，心想這肯定是坐鎮戰爭堡壘的神明。

開團的時候不見蹤影，團戰打完了出來閃現搶人頭。

呸！

【她注意到異化嚴重的你】

【她幫你解脫了】

我他媽謝謝你啊！

【模擬結束】

瘦死的駱駝果真比馬大，雖然勉強補刀成功，但他也把自己搭進去了。

精神污染太噁心了！

王染一想到自己以後少不了跟邪神打交道就頭疼，他心想等騰出空來一定要找幾個防範精神污染的辦法。

等這次任務結束，他就去守望者協會走一趟。

他一邊思索著，一邊走向偵查部。

「偵查任務還是得做。」

他沒有能力單獨擊殺邪神，邪神的精神污染太恐怖了。

除非他趁邪神還沒從誇娥氏之子的暴打中回過神的時候發動【人間掃把星】，再把天使的秘密說出來，那樣是有機會無傷速殺的。

但他還沒做好跟那個詛咒接觸的準備。

這層窗戶紙很重要，至少在沒捅破之前，他可以繼續揣著明白裝湖塗。

但他也不能跟個愣頭青似的吵著鬧著要見坐鎮戰爭堡壘的神明，且不說這樣做有損形象，不利於他以後在世界樞紐里廝混。

神明根本不會搭理他。

恐怕他還沒鬧幾分鐘，就被守望者協會叉出這個世界了。

要見神明，得走正道。

執行偵察任務，獲取邪神情報，這就是擺在他面前的堂皇大道。

如果守望者協會的偵查器足夠給力，或許都不需要他說什麼，坐鎮戰爭堡壘的神明自己就能看出邪神外強中乾。

只要神明不是內鬼，神戰必定爆發。

他只要瞅機會給邪神丟個詛咒，幫助神明斬殺邪神，就能輕而易舉地在收服9077世界這個子任務上立下卓越功勛，進而引起守望者協會對他的重視。

之後他就能參與更重要的任務，像滾雪球似的積累起自己的貢獻。

五級守望者，他當定了！

過了兩分鐘，他來到偵查部外面，一層近乎透明的藍色光膜攔住了他。

他疑惑地伸手碰了一下光膜。

「身份檢驗通過！」

「允許進入！」

光膜蕩漾著裂開一個能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王染跨了進去。

偵查部獨立以後，場地氣派了許多，不僅擁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尖塔，還有一片一望無垠的發射區。

轟隆！轟隆！

王染一進入光膜就聽到飛行器發射的轟鳴聲。

他有些感慨。

他上次聽到這個聲音是在半個月前，而9077世界的人已經陪伴這個聲音三十多年了。

他停下腳步環顧四周。

偵查部的成員們在尖塔下來來往往，每一個都面帶愁容，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紫霧裡的邪神皈依者越來越多了。」

「偵查一天比一天難！」

「紫霧外圍的戰鬥只能吸引很少的邪神皈依者，我們一進紫霧就會被其他邪神皈依者攔住，根本沒機會深入。」

「我這個月的業績考核又不達標。」

「要是下個月還不達標，我就要被轉到別的部門了，其他部門又苦又累，還容易有生命危險。」

「那你可真不走運。」

「大家都一樣，走是早晚的事！」

「沒有幾個人能一直留在偵查部，除非你能擠進前十名。」

「前十名有什麼了不起？」

「運氣好罷了！」

「是啊！」

「第二名那個叫王染的，他就執行了一次偵查任務，靠運氣擠進了前十，之後就再也沒執行過任務了，但職務卻一直掛在偵查部！」

「老子執行了一萬多次任務，結果偵查深度還不如他唯一的那一次！」

「別說這個了，下頓飯吃什麼？」

「......」

王染面不改色。

他對有人議論他感到意外，但他不覺得冒犯，因為他確實只執行過一次任務，之後三十多年再也沒動靜。

而且這些人也不是對他有意見。

他們實際上是對偵查任務和偵查部的制度有意見，隨口抱怨幾句罷了，但從今天起，他們就不用再抱怨了。

偵查部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因為......他回來了！

王染默默走進尖塔。

他找到一台服務終端，刷了一下自己的任務銘牌，然後詢問道：「我離開了這個世界一段時間，你們為我定製的專屬飛行器還在嗎？」

叮！

「歡迎回來，王染。」

服務終端中傳出他熟悉的聲音，他略微一琢磨就想到這個聲音與駕駛艙的內置智能一模一樣。

「您的專屬飛行器停放在第1001層。」

「在您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我們始終沒有放棄對這些飛行器的維護，它們仍有良好的工作狀態。」

「形勢緊張，請您儘快領取。」

王染緩緩點頭。

守望者協會雖然在某些地方很摳門，比如堅持不給普通駕駛員上「保險」，但在該大方的地方倒是一點不含湖。

他人間蒸發三十多年，守望者協會竟然一直維護著他的飛行器。

「怎麼去一千零一層？」

他又問道。

「每一扇白色的門都有傳送功能，您只要把自己的任務銘牌貼到門上，然後說出您想去的樓層，就可以開啟對應樓層的傳送門。」

「您擁有前往一至一千零一層的許可權。」

王染緩緩點頭。

四周到處都是白色的門，他剛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是裝修風格，原來這些白色的門是傳送門。

或許是因為傳送距離短，這些傳送門沒有發出任何光芒。

偵查部成員進進出出，就像通過一扇普通的門。

王染走到一扇傳送門前，他把自己的任務銘牌貼到門上，然後輕聲念道：「第一千零一層！」

他拉開門，不由地抿起了嘴唇。

只見光滑的銀色地板上立著一排排柱狀培養皿，每一座都灌滿了半透明的綠色凝膠，與他長相一模一樣的人在這些凝膠中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