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流經王染身邊的時候被無形偉力拘禁，再無法向前推進一分一毫，王染好奇地左右張望，空間隨着他的目光寸寸崩裂。

宏大的讚歌由虛無中奏響，澎湃的律動簇擁王染步入虛無。

深邃的黑暗在王染眼前徐徐淌出，星斗如沙粒般鋪陳其上，散發着光耀亘古的璀璨神輝。

煌煌熒熒，奪人目睛！

王染腰桿筆直地站在原地，他的心臟在胸膛下發出熔漿般的灼目之光，赤紅的光暈在血管里流淌，猩紅的蒸氣從皮膚下迸發。

巍峨兮若神靈降世，

浩浩兮如天子披甲！

王染好奇地打量著自己的身體，其實剛獲得【鬼神降世】這個天賦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些神異的變化了，只不過一回到現實就看不到了。

要是在現實中也能顯化就好了，

超拉風的好嗎！

【請做出您的選擇】

王染仰頭望向鑲嵌在黑暗中的群星。

他緩緩合上了眼睛，任思緒隨着神話傳說的古老氣息飄蕩，直至自然而然地停泊於某處。

「就是它了！」

王染隨着冥冥中的直覺抬手一指。

一顆乳白色的星辰蒸騰出滾滾氣浪，將周遭的黑暗斥退，然後彗星墜地似的直奔王染而來。

轟！

似乎寂靜無聲，又分明雷音撼世，扭曲的感覺令王染的身軀在痛苦中顫抖。

【恭喜您獲得天賦「救苦渡厄」】

王染背後憑空生出一座金輪。

他的眉宇變得溫和而友善，身上散發出一股難以抗拒的親和力，彷彿說什麼都蘊含天地至理，值得天地萬靈追隨。

虛無之境在金輪的光輝中徐徐消散。

【救苦度厄】

【你可以度化正處於苦難之中的生靈，使其感念你的恩德，成為你忠誠的追隨者】

【跟我走，包吃住！】

【共鳴：暫無】

【冷卻時間：無】

王染回到了現實中。

他驚訝道：「好邪性的天賦！」

這個天賦的效果居然是把受苦受難的人變成自己的追隨者，而且沒有冷卻時間！

末日中最不缺的就是受苦受難的人！

如果他剛才模擬時有這個天賦，說不定可以趁拾肆被花粉折磨得一身坑窪的時候，把拾肆變成他的追隨者。

那樣他就沒必要為了三個問題翻來覆去地刷這條路線了。

「試一試吧......等等！」

王染忽然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樓下經過。

白帆！

白帆叼著幾根蔫了半拉的草，腦袋左搖右晃，不知道在想什麼，但看上去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他正朝宿舍區外走。

王染思索了兩秒，最後決定下樓追白帆，因為他有些擔心白帆偷偷跑路。

他只知道末日降臨的那一天白帆不在學校，但不清楚白帆具體是什麼時候溜走的，說不定就是今天。

他不希望因為一時疏忽把白帆放跑。

......

「我真是栓Q了，你們是不是閑出他那個屁了個der了，九泉下老祖宗託夢了讓你們掀地球兒天靈蓋？」

「瞅瞅你們那腦殘的氣質，你們配代表全人類嗎？」

白帆滿懷怨念地嘀咕著，他嘴裏叼著的草有節奏地翹動，活像電報機的一排按鍵。

這時，突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

「白帆！」

白帆嚇得一哆嗦，差點立正敬禮。

王染笑眯眯地說：「早上好！」

「嚇我一跳！」白帆忿忿道，「離我遠點！煩著呢！」

王染沒把白帆的話當回事，他笑着說：「昨晚是誤會，我也沒想到那扇門那麼不結實。」

他停頓了一下後補充道：「我不是給你補償了嗎？」

他走之前給白帆塞了一堆避孕套，加起來起碼值三四百塊錢，絕對夠抵消那扇門的損失了。

反正門不用白帆自己修，

學校會處理。

白帆惱道：「那我也得用得上啊！」

世界末日了個球的！

他母胎單身到現在，連個舍友都沒有，一時半會兒去找誰奏響生命的大和諧？

「早晚用得上！」王染笑嘻嘻地說，「走吧，一起吃早飯！」

白帆撇嘴道：「我要去永安寺求籤，你自己去吃吧。」

王染詫異道：「你還信佛？」

白帆翻了個白眼：「不信，但我聽說永安寺的簽很靈。」

王染來的時候把白帆的嘀咕聲聽得真真切切，他確定白帆對末日使徒有極大的意見。

他心想白帆現在去求籤，是因為內心已經迷茫到不得不求助於玄學的地步嗎？

如果是這樣，

今天就是他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那我也不吃飯了，我跟你一起去永安寺求籤，我想問一問我的學業。」王染停頓了一下，「你想問什麼？」

白帆皺眉道：「你不能自己去永安寺嗎，非要跟我一起？」

王染反問道：「自己一個人去多沒意思？」

白帆沉聲道：「我是說我要自己一個人去，你別跟着我......」

「白帆！」

前方迎面走來一個人，

他打斷了白帆的話，

白帆看到他以後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王染露出不易察覺的驚訝，

因為這個人他認識，

尹南澗，

末日使徒拾肆！

三個人同時停下腳步，他們的目光在彼此臉上跳躍，心中不約而同地產生了同一個疑問：他怎麼在這裏？

王染乖巧地打招呼：「學長好！」

他看了看尹南澗又看了看身邊的白帆，心想尹南澗是專程來堵白帆的嗎，白帆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已經暴露了吧？

尹南澗微微頷首：「你怎麼跟白帆在一起，你們是同學嗎？」

白帆眉關緊鎖：「你們認識？」

三塊方磚上分別站着一個末日使徒、一個末日使徒的叛徒、一個新手救世主，氣氛不知不覺變得緊張。

王染解釋道：「尹學長是我在社團里認識的，白帆跟我是同學。」

白帆盯着尹南澗的眼睛問道：「你來找我幹嘛？」

尹南澗對王染說：「我跟白帆是發小，我們有點私事要談，學弟可以迴避一下嗎？」

王染點了點頭：「你們聊。」

他早預料到尹南澗會有一些話想跟白帆單獨說。

他正要迴避，卻被白帆一把抓住了袖子。

「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