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在下午的四點鐘左右，格溫處理完了積壓的事務，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閑散地走到休息室里，與貓瓦羅坐在一起。貓瓦羅坐地毯上，但比坐沙發里的格溫還要高些許。窗戶外的天氣正是美好，不知是不是因為酢茶節臨近的緣故，連氣氛都帶上了些許活潑。

格溫坐下來，拿起最新的一期《貓都看的烏托邦軼事》掃了一眼。

撰稿人都是貓燈。

透過撰稿貓的看法，能夠獲得不少有意思的觀點，比如說：

【那個大喇叭天天播放廣播，貓覺得就是PUA！如果某天不播放了，人們甚至會懷念起這段時光！】

還有食譜消息：

【集貓們，烏托邦野外甜莓混合菠菜醬做的酸甜醬，貓真的會愛，貓可以！】

又或是平行世界的消息：

【六號平行世界要進行檢查，請個別走私偷渡貓趕緊跑路，讓魔女抓住，得掉半斤貓毛！】

不過這份期刊只有貓瓦羅能帶過來，並且這貓帶過來之後會警惕旁觀者，不允許讀報者帶走這些訊息，因為用她的話來說就：

「喵嗷，貓又被貓出版社投訴了！」

貓瓦羅拍著肚子，對格溫抱怨：

「每次貓帶一份這種期刊出來，貓就要被罰半斤毛！貓可是快要成為巨貓燈的貓燈，虧大了！」

她抱怨是有目的，且明確的。

「這次要吃什麼？」

格溫乾脆跳過試探階段，問問這胖貓。

「喵嗷，貓不是那種貓！」貓瓦羅有着一般貓燈沒有的虛偽，據說，巨貓燈和普通貓燈的區別就是更壞、更狡猾且更加虛偽。覺醒了種種人類品質中的優良面，成功成為了某種社會屬性極其濃烈的生物。.

她纏着鬍子，控制住控制不了的得意笑容：

「貓聽說了！松鼠給你買了牛肉還有特色烤腸，有不少還是貓帶過來的！」

打那些東西的注意？

格溫摸了摸下巴。

委託貓燈運輸貨物只需要擔心：貓燈會不會因為被襲擊拋下貨物逃跑。

不必擔心她們委託中會不會出現不合理損耗……但反過來也可以這樣說，但凡合理的損耗那就一定會損耗。

「三分之一。」

「喵嗷，貓可是……」

格溫甩了下龍尾巴，狠狠戳了下貓燈的肚子：「我也要吃。」

「喵嗷。」

貓瓦羅眨了眨眼，鬍鬚又顫了一下，然後回答了『好』。

這下格溫終於可以放心，安心看報了。

同時也跟在老鄉人號與平行世界的爪眼通貓的貓瓦羅打探打探情報。

他問：「最近沒有什麼大新聞吧？」

貓瓦羅也在讀報，甚至還帶了副巨大的墨鏡——說真的，貓燈帶墨鏡真的能看清么？

「大新聞沒有，喵嗷，但貓聽說，有一個永生者被別的永生者圍攻了，圍攻者里有盧娜西斯科。」

聽到這名字，格溫對此很感興趣，他放下報紙：「又是它？」

「又是。」貓瓦羅說：「盧娜西斯科在永生者之亂中得罪了太多別的永生者了，所以會保持旺盛的進攻慾望，有事沒事就攪亂局勢，無論食人派還是非食人派都怕了她。」

貓瓦羅頗有見地：「這種外交態度能贏來巨大的政治空間，再加上她不斷往魔女的方向靠攏，這是一個精明的態度。現在有六個尊主正在遊戲，所以…喵嗷！」

遊戲？

格溫看貓瓦羅的臉色，就知道這貓說漏嘴了。

遊戲，這我可得問清楚。

格溫咳嗽了一聲，「六個魔女尊主？」

「貓怎麼會說漏嘴的！」貓瓦羅自己有點懊惱，

不過她又很坦蕩，漏嘴了就漏嘴了，乾脆跟格溫說道，「是的，有六個魔女尊主正在對永生者之間的格局有興趣，並且希望發展一些下線在這邊。魔女並不總是團結，在穩定開香檳的狀態下，幾乎處於內戰狀態才是各個尊主的真實本質，不過她們的僕從打生打死，她們下午一起喝茶和參加，喵哈哈哈，穿不起衣服小魔女俱樂部的聚會，也是很常見的事情。」

這貓還真的不像是貓燈。

普通的貓燈沒有她這樣閱歷豐富，且明確知道什麼是可以透底的，什麼是不可以。

格溫與貓卡卡之類的貓燈交流起來最大的困擾就是這一點。

有許多事情是不重要的，但貓燈覺得很重要，所以說話就會神秘兮兮。

但千轉百轉后，說的事情還是那件事，並且還是不重要。

貓瓦羅就不會。

她不願意透露的事情就是很危險的大事。

她願意透底的，那就說明了透底也不會出事的事。

「這麼說明，盧娜西斯科已經和魔女有了明確交易？」

「尊主。喵嗷，魔女尊主。」貓瓦羅甩動尾巴，「魔女和魔女尊主是兩個概念，這麼說吧，你玩過桌游沒有？」

「玩過。」

「玩過什麼？」

「粉紅之書。」

「喵嗷，很…喵嗷？」

格溫不逗這貓了：「詭鎮奇談這類型的，你的世界有這個遊戲么？」

「有，不過是叫做貓鎮奇談…不是貓們故意改的，是因為這遊戲居然有個包叫做狗鎮，這貓可不能忍的，喵嗷嗷嗷！」

貓瓦羅吐槽了一句，「喵嗷，那麼龍與地下城，還有開拓者這類型的桌游呢？」

「聽說過，也見朋友玩過。」

格溫曾經在網吧的休息室裏面見到有人玩這個東西，在煙霧繚繞中，幻想的種子蓬勃發芽，劍與魔法的世界如雲霧般凝實。

「那就好，喵嗷，魔女相當於標準的冒險者模板，唔，精英冒險者模板。而魔女尊主則像是各個神明，本質上來說也可以用『稍微強大一點的凡人』來進行解釋，但事實上，她們擁有最少一百個左右的直屬世界，她們控制的武裝力量可以吞下好幾個星球！」

貓瓦羅摘下那滑稽的墨鏡，露出瞪的老大的貓眼：

「喵嗷，所以怎麼可以說是一樣呢？如果你理解平行世界的三國時代、玫瑰戰爭以及東瀛戰國的話，這些魔女尊主就是各個地方刺史太守，領主王爵，大名地頭。足夠封建，但足夠強力，且大夥都認可，喵嗷嗷嗷！」

若是盧娜西斯科和這種金大腿扯上關係的話，那確實是能夠在永生者之中抬頭挺胸了。

「貓瓦羅你和魔女尊主認識么？」

「喵嗷，做不到啦，貓做不到的。」貓瓦羅垂頭喪氣，老老實實說，「只有巨貓燈才能夠去魔女尊主處幹活，享受超好的待遇，比如說星空飛艇這種享受的玩具也有分發！」

魔女尊主的地位在魔女社會中，似乎是一個接近天花板的層度。

不過說到這個，格溫就想起自己的尊主，頗為頭疼。

這逼現在連個回話回應都沒有，頗有點像是讓人破防的客服顯示的『已閱』但『不回』。

不知道一個人的真實目的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格溫無法通過自己的一切經驗去思考尊主到底要什麼，她到底為什麼會和自己締結契約，還有，自己的龍角與龍尾到底來自於這具身體本身的力量，還是來自於尊主的力量呢？

與貓瓦羅談天說地間，格溫又在《貓都看…》上面發現了頗有深意的一則訊息，是一隻貓燈在星空中遨遊的時候發現了一枚富含充足黃金的超小型星體。這個貓燈似乎一下子就投靠了一位魔女尊主……魔女對於黃金還是看重，雖然得是這種容易開採的黃金才看重。

到了五點，格溫已經看見了狙心貓號上面的廚師惡魔與廚師貓燈們開始緊鑼密鼓的張羅著晚飯食材。

惡魔廚子是多面宇宙中相當出名的存在。

惡魔是全世界最為混亂的X元素，其中誕生出了數不清的奇葩與天才，惡魔廚子就是一批惡魔沒有辦法容忍茹毛飲血的生活所開發出來的職業，擁有創造食物與食譜的能力。並且還會增加種種混亂的強化成長因子——比如說紅犬吃過一鍋湯之後，胸口居然微妙的膨脹了點。

而貓燈？哈啊，貓燈最出名的就是貓燈，其次是廚師。

在烏托邦，由於各個大型列車上往往都有宵禁，因此五點多開始張羅吃飯，等到八點半左右，宵禁開始，就可以開始一路吃到晚上了。在食物不太夠的烏托邦中，吃飯就是值得花這麼多時間的娛樂活動，更別說烏托邦人不會食不言寢不語，吃飯還有社交與打牌娛樂等等作為佐料。

這時一個拜訪者來了。

兔猻從牆邊探出腦袋，不滿道：「格溫！你的拜訪者！」

她不高興是有道理的。

烏托邦人通常不會在這個時間點來造訪，宵禁都快來了造訪，你是想要混吃混住么？

「我的？」

格溫雙腳踩上地上的毛絨拖鞋，用尾巴將自己支起來。

「誰會這個時候找我？」

「女人。」

「唔？」格溫有點懷疑，兔猻的語氣是不是有問題，就狠狠的抓住了對方的尾巴掐了一下，讓對方認清楚自己在這裏的弟位。

「嗚喵！是一個叫做克莉絲的女人！」

是她。

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栗色頭髮的女人，這個女人陽光好看，且帶着一種頗有餘裕的戲謔態度。

很陽光。

堪稱陽光ps版的咒刃，身材甚至不輸給兔猻。

格溫視線在兔猻的身體上面停留了一下，介貓確實有點微胖，但是男生夢寐以求的那種微胖，而不是『集美們三百斤是微胖，自信起來』那種。

「請你給她上杯茶，我換件衣服就去。」

格溫嘆了口氣。

兔猻點點頭：「好的茶水還是不好的茶水？」

「蘇卡的，好的啊！」

格溫可不願意在這方面丟面子。

……

回房間后，格溫重新換了件連體的瑜伽服，再穿好了一雙包裹到大腿下的長靴，最後將咒刃那件魔女制式袍當作斗篷繫上。這件裝備理論上來說應該還給咒刃的，但是嘛，格溫學習貓燈精神，一說還東西就顧左右而言他。

還好咒刃本身也沒有太多興趣。

……

當他去到了接待室的時候，克莉絲已經在裏面等着他了。栗色的頭髮格外精神，扎了個跟守望歸來的Dva似的高馬尾，身材高挑與健康，穿着探員風衣，雙手捧著茶水，軟糯的犬耳在她發出讚歎的同時不斷抖動着像是表達着對茶水的認同。她見到格溫，那張精緻美麗的臉上頓時寫滿了愉快。

「格溫探員！」她打招呼，「你們的茶水，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叫什麼？」

探員？

哦。

對了，密偵在當局的精英部門中是有些面子的，被當作是自己人，因此也會互相稱呼探員。

格溫回答：「叫鐵觀音。」

「體，古，任？」

克莉絲疑惑地重複了一遍這個粵語發音，隨後爽朗一笑，「是魔女語是吧？哈啊！沒想到你還會點魔女語！」

「一丁點而已，而且是跟貓燈學的。-」

和貓燈關係好就有這一點優勢，那就是無論什麼事情都可以推到她們身上去。反正貓燈聽到類似的問題，反應態度一般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是貓乾的？」「喵嗷！是貓乾的！」「貓太了不起了，喵哈哈哈！」

即使是貓瓦羅也有着類似的特質。

非常有趣，非常典型的特質。

「克莉絲探員，我能這樣叫你么？」

克莉絲點頭：「你請便。」

格溫問：「探員，你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麼？如果還是像是過去那樣，想要說服我為你們與龍炎做鬥爭的話，我必須要求你們收回這條合作邀請。在老鄉人號上面，狙心貓號將會持續性的站在老鄉人號，也就是龍炎的方面。」

這種話說的太虛偽，讓他有點臉紅。

他曾經問過咒刃，「我們反龍炎啊？」

咒刃回答則是，「我們不是反龍炎，我們只是反不清不楚的龍炎而已，只要我們能與他痛陳利害，那就沒事了。」

克莉絲習慣了這種論調，點點頭：

「並不是這方面的事情，我這次過來是奉特殊行動小組的命令，來與你商討一份走私合同。」

「走私？」

蘇卡，官方人員也參與走私么？

「我們聽說你這裏能夠辦的了類似的事務，我們可以和你談這筆生意么？」

格溫摸摸下巴：

「要運什麼？」

「幾個包裹，不過不是運，而是從外面運過來。可以嗎？」

格溫猶豫了一下：

「是什麼違法的東西么？」

「請你放心，總之不會是合法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