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巨型食屍鬼，下一刻爆發出來的事情讓格溫為之驚嘆，兔猻為之捂眼睛。

食屍鬼。

內訌了！

它們開始瘋狂吞食彼此的肢體，臟器與血肉。

那龐大的被格溫一分兩半的巨型食屍鬼屍體更是成為了它們的饕餮盛宴。

「沒有了『頭』，因此迅速的分崩離析了么？這個小小的食屍鬼群落。」咒刃一副早已預料到的表情走了過來。

大致是運動過的原因。

格溫能看見她的臉有些紅暈，濕漉漉的感覺讓她較平時要真誠許多。

連她接下來所說的話語都帶上了幾分真實性：「如果讓這隻食屍鬼群落髮展下去，興許可以獲得一個完美的初始野蠻的社會模型，讓我們知曉『集群』的秘密。」

格溫緩緩吐出一口氣，感受身體機能的削弱：「很遺憾么？摧毀了一個寶貴的模型？」

咒刃的嘴角上揚，露出了個癲狂的笑容：「怎麼會，與其說是遺憾，倒不如說是狂喜；與其說是抱有着摧毀了素材的感情，倒不如說是在這素材破壞的一瞬間窺見了想要明了的道理的醍醐……我的心對此歡喜萬分！」

歡喜萬分么。

格溫頭一次對於不可知論有了一絲絲的好感，這絲好感很快就被湮滅。

對於未知的渴望塑造了瘋狂。

但誰也說不好，瘋狂到底算不算是人的真貌，就好像是眼前這些拚命吞食原有統治者屍骸的食屍鬼。

…………

「嗚喵！」

兔猻和安娜從旁邊的一片塵土中跳了出來，兩人身上的源力掩蓋物讓她們看上去像是『石化貓貓』一樣。

「呸，呸！噗咔！」

兔猻用着『咳出毛線球』的氣勢咳出了一堆小石頭，長長的猩紅色的舌頭上面塗上了一層髒兮兮的石頭與泥土飛沫。她用力一咳，一塊帶着血的鵝卵石連帶着不少血液被嘔了出來。

旁邊安娜也差不多。

「嗚喵，你的源力，就不能想辦法改良一下么！」兔猻甚至打了個飽嗝，貓耳朵無力的耷拉下來。

「很難。」安娜也在咳嗽，同時尾巴上不斷地掉落土粒。

…………

格溫對這兩隻兔猻型威爾吉投以無奈的眼神。

好姐妹，你們兩姐妹的狀態怎麼搞的？怎麼搞的跟血戰食屍鬼集群的不是我和咒刃而是你們兩姐妹一樣。

他與咒刃都是『無傷流舞娘』……不，是敏銳且優雅的戰士，戰場的貴族少…貴族貴公子之類的玩意兒。即使在食屍鬼集群中，二人也就出點汗而已，連刮傷和血液蹭到一下都沒有。反倒是躲起來的兔猻和安娜，一副被人給了一掌摧心掌一樣。

咒刃突然走上前去，拿出兩瓶藥水：「源力清除葯，可以緩解殘留在體內不屬於源力血管之外的源力，當然，效果不怎麼樣，但我想，安娜你的源力也沒有強大到可以無視這種葯……」

啪！

兔猻與安娜搶過藥水，咕嚕咕嚕的喝了乾淨，才捂著肚子用貓尾巴做墊子坐了下來，大口喘氣。

「怎麼回事？」格溫問。

「是，是我的源力！」安娜的殘存貓性要比兔猻高，連膽膽顫顫時都會得意的抬下巴，「我的源力能力並非保密，整個老鄉人號都有不少人在荒野上冒險的時邀請我參加，作為後手。」

…………

安娜的源力能力有個古怪的名字，叫做『泥石做的信仰』。

是種較為古怪的轉換系的源力能力。

轉換系的源力的本質便是將源力等價互換為能量，驅使火焰、潮水、雷霆的力量，其特殊的力量導致了轉換系成為了中階源力使者中最強大最全面的一系，因為到達中階后，不單單威力變強了，還可以對一些概念進行轉換，比如說將傷口變沒等等。

可以說初始源力派係為轉換系的都會是一等一的戰鬥好手，僅次於強化系。

而安娜這古怪的轉化系能力是，通過將自身石化從而徹底降低存在感與身體所需，如果有必要的話，在石化狀態中她甚至可以數十天一滴水不喝，數個月一粒米不吃的生存下去。並且這項能力也可以作用在自願被石化的生物身上。

…………

食屍鬼洞窟中。

「通過石化，避免被捕獵。這作為她能力的本質，確實很適合作為後手。如果遇到危險，甚至可以在相當於高階級別源力使者的怪物手下活下來。」

咒刃彎下腰撿起一塊石頭，晃了晃：「油石。」

格溫沒反應過來：「嗯？」

他腦海中還回蕩著安娜的心底風景：『狸貓形態的大型石地藏』

在旁邊還有着『古代魔女文字分支：日語』，寫着大概意思為，「不要看我」與「狸貓在說話」。

咒刃鼓著臉，露出不滿的表情：「油石！」

她精美的臉在隨行油燈的照明線顯出柔美的風情：「你不是想要秘典么？這些東西可以拿去跟虛妄海教團交換秘典。」

「就這個？」格溫用足尖勾起一塊黑黝黝的石頭，握在手中。

他仔細打量這些石頭。巨食屍鬼用它們來鋪窩，自然是有些神異之處。

一陣陣輕幅度的溫暖涌了上來。

「油石，只要放到鍋里，以1:10的重量配比水，就可以生產出烏托邦原油。虛妄海教團一直以來都在追求着大量的油料，用於發動他們智慧鑄造的機器與軍械。」

格溫已經不太想要吐槽烏托邦中的種種怪異事情了。

石頭和水一起煮，就能煮出油，而且是烏托邦原油這種能夠應用在任何機械上面的油。

這件事情已經不是合理可以去解釋的了，正好相反，一點也不合理。

「食屍鬼的洞窟里為什麼會有油石？」格溫詢問，並半蹲下來，估算一下這些石頭的數量與重量。

「有學者認為是食屍鬼愛好收集；也有學者認為是有油石才能夠為食屍鬼這種接近於『人類』的生物提供供暖所以才會有食屍鬼洞窟。」

「食屍鬼反而更接近於人類么？」

「沒錯。就跟威爾吉人更接近於貓，榮恩人更接近於狗，食屍鬼相比較其他野獸更類似於人。這些怪物，這些怪獸，不要看它們如此兇猛，但它們的肌膚已經不在有着生長厚厚皮毛的條件了，那如同膠皮一般的皮膚，耐打擊與刺擊，但卻不耐寒。」

咒刃全然沒有一絲絲將食屍鬼當作所謂的『社會考據模型』的影子了，而是某種更為孤傲的態度。

「溫度是食屍鬼繁殖與生存的重要條件。就跟烏托邦人與列車一樣。」她說。

「列車不好么？」格溫詢問。

「不，很好。非常好，只是我在想，我們的祖先會不會就像是食屍鬼一樣，就住在這種地方呢？」咒刃伸出手，握向天空，像是想要握住在這裏看不見的三月，「群居在這台名叫做烏托邦的巨大列車上面，靠着行走，花費十數年的時間從第一個車廂走到最後一個車廂呢？」

格溫笑了：「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呢？」

「像什麼？」

「像是一個小孩子讀了一本歷史書之後開始對着老師說『我們人類沒有未來了』一樣。」

「真記仇呢。」

格溫合上雙眼，抬起下巴：「我不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

…………

哐當哐當哐當。

鼠拉馬車為了最大速度的加速，再加上使用者都是源力使者，因此並沒有增加避震系統。

那哐里了個當的震動聲。

與坐在裏面的人必須如同兔猻一般用尾巴綁在車內頂部的吊環中防止被甩出去的情況。

也正是這種馬車的最大特色。

當然，兩隻兔猻型威爾吉在半空中被甩的撞來撞去，嗚喵嗚喵的叫着，則是現在這裏的最大特色了。

格溫和咒刃則坐在相對面。

一者用盡了前世今生所學，用力讓自己固定在座位上面。

另一者則用盡了今生所學的源力技巧讓自己沉重到無法被甩飛出去。

「嗚喵嗷嗷嗷！」

「你們兩個，不掛上來嗎？這樣，嗚喵！很辛苦哦！」安娜好心的問道。

「別問他倆了。」兔猻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你沒看出來么？他們正在鬥氣呢。」

先是驚悚的狂笑聲，咒刃用手扶額：「怎麼會呢？這麼幼稚的事情。」

再是冰冷的冷哼，格溫合上眼睛：「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