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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仵作嬌娘 - 第95章 五更轉07字體大小: A+
     
      第二日天色剛亮,薄若幽便乘著馬車出了門,至城南與吳襄一行匯合後,出城往古章村而去,她走了不到一個時辰,林槐夫婦登了程家的門。

      程蘊之將他二人迎入正廳,林槐打量著宅子道:「這裡倒是清淨,小了些,不過只有你父女兩個,僕從也不多,倒是夠住了。」

      程蘊之笑,「今非昔比,這般已經極好了。」

      落座上茶之後,林槐神色一正,「你的信我看到了,此事我也與淑寧說過了,只是你忽然改了心意是為何?」

      程蘊之笑意一淡,面露唏噓之色,「昨日你我那般言談,幽幽猜到了,早前我雖未提過定親之事,卻對她說過,她的婚事,我有安排,因此她猜到了。」

      「如今知道你家林昭和薄家大姑娘定了親,她也不覺什麼,她說這些年來我們離京日久,便是沒有薄家大姑娘,也會有其他姑娘,何況你們給林昭定親多年,在林昭心底,薄家大姑娘才是他的良配,因此,她也不想再拿回親事,便將錯就錯下去吧。」

      林槐知道程蘊之心底積怒多年,本已打算與楚淑寧商議如何與薄家大房解除婚約了,卻不想程蘊之忽然又改了性子,他便猜到出了變故。

      然而他沒想到,這竟是薄若幽的意思。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林槐道:「幽幽當真這般做想?」

      程蘊之頷首,「她亦說他們已訂婚多年,想來多少有了情誼,此番即便真的拿回親事,林昭心底多半不喜,她的處境亦頗尷尬,既是如此,還不如成全他們算了。」

      頓了頓,程蘊之又道:「我所惱之處,昨日已和林槐說明白了,想來你也理解,薄氏大房對幽幽狠心,和你們定親也是存了自私自利之心,這一點,這些年來你們想來是知道幾分的,可親事是你們改定的,往後與薄氏大房做親家,好壞你們自己擔著,我和幽幽,以後再不會提當年定親之事了。」

      林槐苦笑,「我昨日應你亦是誠心誠意的,只是你們可都定了心意?若是這般,那這門親事便不退了,莫說兩家前幾輩有些情誼,便是如今沒個理由,也退不了。」

      程蘊之擺擺手,「你們大可當做此事未曾發生過。」

      楚淑寧無奈道:「蘊之,幽幽為何是這般果決?她莫非……看不上林昭不成?」

      林家在誰眼底都是一門好親,可楚淑寧沒想到是薄若幽自己說的不要這門親事了,她也是女子,自然一眼看到了關鍵所在。

      程蘊之聞言也不隱瞞,「的確如此。」說著輕哼了一聲,「你們林昭的確青年才俊,可我們幽幽也是個有主意的,一來她和林昭只有幾面之緣,情誼之上只是尋常,二來這門親事改定了別人,還改定了這麼多年,她不屑為了個沒甚情誼的去攀扯,不是她的她不會強求。」

      楚淑寧和林槐聽的哭笑不得,林昭素有才俊之名,如今竟被人瞧不上。

      見她二人此般神色,程蘊之篤定的道:「我昨日登門,乃是為了守當年信義,我今日此言,亦會守信,你們放心,我和幽幽說不提定親之事了,便不會反覆無常。」

      林槐和楚淑寧面上不顯,心底卻都微微鬆了口氣,若真的要和薄氏大房退親,少不得鬧得不好看,如今程蘊之改了心思,他們只是虛驚了一場,一切還和從前一樣。

      「我自然信你的,既是如此,那此事便定了。」林槐說完又看這院子,「不見幽幽,可是去了衙門?」

      程蘊之頷首,「是,衙門有案子。」

      楚淑寧有些唏噓,「幽幽一個小姑娘,生的花容月貌的,你怎讓她做了仵作?整日與死人為伴,還要這般奔走勞苦,實在令人心疼的很。」

      楚淑寧此言發自真心,倒無鄙薄之意,程蘊之也嘆道:「這是她自己要做的,當年她大病一場,病好了之後也沒個喜好,芳澤教了她粗淺醫術,我因當年之事,不想繼續行醫,一次巧合之下,幫縣衙斷了一個意外身亡之人的死因,而後便做了仵作,幽幽一開始不知我做什麼,後來知道了竟也不覺害怕,反而覺得幫死人伸冤極有功德。」

      楚淑寧蹙眉,「她是否是因當年之事——」

      程蘊之頷首,「多少有這緣故,所以別看她一個小孩子,她心底是有數的,只是看她好容易有了喜好,我如何忍心攔阻?本想著或許過個十天半月便不喜歡了,畢竟哪有小姑娘喜歡做這些,可後來她卻堅持下來,還頗為用心,三年前芳澤過世之後,我身體亦不好,她便自己幫著縣衙驗屍,後來驗的多了,如今比我還要厲害些。」

      楚淑寧嘆了口氣,「那以後呢,要一直做仵作?」

      程蘊之眉頭微皺,「其實……我是不想讓她繼續做下去的,尤其前次她被兇手襲擊,受了重傷,幾乎命懸一線,我當時便後悔教她仵作之術。」

      程蘊之面露沉痛,緩了口氣才道:「也是那時,我想著不能再耽誤了,這才命人去打聽你們,當年事發之時,宮裡先查辦了程家,還有些早年宿敵一直盯著程家,到後來我不得不離京,已經過了這十多年了,若非為了幽幽,我亦不願去擾了你們。」

      林槐嘆息,「你何苦如此做想?當年之事牽涉皇妃皇子,本就沒有對錯可言,人救不回來,必定要有人為此負責,用藥不過是名目罷了,你我都明白。當年林家幫不了你父親,卻也盡力為程家其他人說過話,到了如今,我難道還忌諱什麼不成?」

      程蘊之笑著應了,楚淑寧便問:「那幽幽一時半會兒還繼續做仵作?你可曾想過幽幽婚嫁之事?」

      程蘊之笑意一淡,「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程蘊之有些憂心,卻也不曾細說,又留他夫妻二人用午膳,午膳之後,林槐二人才告辭離府了,一出程家的門,林槐眼風卻掃見一人在遠處街角之地盯著他們這邊,然而他看過去之後,那人卻極快的轉過街角不見了。

      林槐蹙眉,雖只是一瞥,可卻覺那人鬼祟的很。

      楚淑寧隨他看過來,「怎地了?」

      林槐又盯著街角看了片刻,卻不見那人再回來,他一時只以為自己多疑了,搖搖頭上了馬車,一上馬車楚淑寧道:「幽幽是個有主意又明理的,也是個好孩子,只是與咱們昭兒無緣分,此番他們改了主意,倒也少了些波瀾。」說著苦笑一下,「沒想到咱們昭兒竟被看不上了。」

      林槐這一剎那不知怎地想到了霍危樓,他也失笑,「他們相識日短,沒旁的心思也是尋常,以後當兄妹相處更好,薄家大姑娘也沒可挑揀的,此事就這般落定,也不必讓昭兒知道令他煩惱。」

      楚淑寧笑著應了。

      林槐的馬車離開足足一炷香之後,適才那鬼祟人影又出現在了街角,此番他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見程家家門再無動靜,便一轉身離開了長興坊,一路過御街,直奔常樂坊,又轉過幾處巷弄到了薄府祖宅側門,叫了門,很快便有人將他放了進去。

      ……

      日頭升上半空,可薄若幽一行卻還沒有找到古章村,薄若幽不由掀開車簾問吳襄,「吳捕頭,不是說古章村就在洛河下游嗎?」

      他們已經沿著洛河走了二十里地,又往遠離河岸的方向尋了一截,可沿路問了七八人,卻無一人知道古章村在何處。

      吳襄也皺了眉,「說古章村的長工並非古章村之人,只是知道大概在何處,且關於古章村傳言頗多,他說的祭壇便是其中一樣,且還是聽家中老一輩說起過的,又說古章村信奉河神和水神,這祭壇便是祭拜河神和水神的。」

      薄若幽眉頭微皺,「將嬰兒拋棄在河邊,怪石又像祭壇,的確符合信奉水神的說法,只是他也是道聽途說,古章村有可能不在這個方向。」

      吳襄忙道:「若是日落之前還尋不見,咱們回京便是。」

      如此便要趕夜路,薄若幽也不覺什麼,今日程蘊之為她準備了點心茶水,她乘著馬車,好歹要比吳襄和衙差們省力些。

      吳襄又道:「那裹布我已帶著人去查問了,整個京城,只有一家在賣同樣的綢緞,只是他說那上面的繡紋並非是他們賣的種類,因此不是在他們那處買的,既在這上面查不到線索,便只能來找這村子。」

      薄若幽瞭然,這般又走了五六里路,緊挨著洛河的卻都只是良田,而再往前走,便是起伏的山樑,偶然可見幾戶農家,可過去一問,卻都說此處並非古章村。

      眼見的時辰越來越晚,吳襄令衙差們四散開來,再往洛河以西的山村之中尋去,就這般查訪著走了半個時辰,兩個去西邊尋訪的衙差回來了。

      「捕頭,問到了!說是這附近沒有別的村落了,但是往西邊去,過了前面那道山樑,倒是有個小村子,不過那村子極小,也不叫古章村。」

      吳襄放眼望去,只看到遠處一個山樑影子,那長工說是二十里,可他們眼下已經走了快兩倍的路,便是他都有些疲憊,這麼一想,他又覺今日的苦不能白費,一咬牙道:「去那村子查問查問,若是他們還不知道古章村,咱們就回去。」

      一行人便往洛河以西而去,走了不到十里地,便有一道矮丘出現在了眼前,若衙差所言,過了此處,便是那小村落。

      山道有些崎嶇,薄若幽的馬車走的更慢,她在此處掀簾看出去,只覺此地距離京城已經很遠,且偏離了官道和洛河沿岸的風景,顯得有些荒僻,若論屬地,似乎已經歸京畿轄縣管束。如今已是盛春時節,山野之間林木蒼翠,野花爛漫,趕路雖是無趣,可看看山林野地間的春景,也頗有幾分踏春而行的意趣。

      待馬車上了山樑,視野更為開闊,往西看去之時,已能隱約看到幾戶人家,再沿著山樑往下,便可看清這是一處谷地,谷地內坐落著十多戶農家,頗有些世外隱士之感。

      村里泥土鑄的小路沿著山坡而下,狹窄的剛好只能過一輛馬車,而走了沒多久,迎面遇上兩個扛著鋤頭的布衣中年男子,衙差上前去問,「兩位兄台,敢問此處可是古章村?」

      這二人眉頭一皺,一人沉眸道:「這裡是黑水村。」

      吳襄聽見了,便問,「那你們可曾聽過古章村在何處?」

      二人紛紛搖頭,「這便不知了。」

      他二人顯然是要去做農活,吳襄也不多問,只朝著離得近的農家而去,「看看哪家有老人的,尋個年長者問問。」

      一邊行路,薄若幽一邊掀簾看著外頭,這處谷地三面皆是山樑,只有西北方向有一道豁口,山道亦一直向著西北方向延伸,只是不知從那處出去又是何地,薄若幽正看著,卻發覺明朗的天光忽而暗了下去,她忙往西邊天穹看去,只見還未落入天際的日頭被陰雲遮了住,雖然還未至黃昏,卻已有了天色將黑之感。

      吳襄也看見了,不由馬速快了些,很快便趕到了一戶農家之前。

      此處農家戶戶都立著簡單的柵牆,亦有院門,吳襄上前叫了門,片刻門內露出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她神色戒備的朝外看了一眼,見來者眾多,更將門縫開的小了些,瓮聲瓮氣道:「有何事?」

      衙差上前問:「婆婆,我們是京兆尹府衙的,你可聽過附近有個古章村的?」

      這婆婆眉頭皺起,「啪」的一聲便將門關了上,「沒聽過,這裡是黑水村。」

      衙差回頭看吳襄,吳襄滿臉無奈,「去下一戶看看。」

      眾人沿著山路而行,沒多時便到了谷底,此處民居大都集中在谷底,為了方便問到人,衙差此番選了個看起來最為闊達的院落敲門。

      此處民居已非柵牆,而是灰瓦泥面的實牆,在一眾簡陋民居之中,顯得頗為氣派,衙差叫門之後,門內顯出個七八歲男童的身影。

      男童亦著布衣,腦袋上扎著個垂髫雙髻,頸子上帶了個掛著平安符的項圈,一雙眸子黑白分明,仍然有些怕人的望著門外,衙差便問,「小娃娃,你家裡有大人嗎?」

      男童眨了眨眼,還未開口,身後先傳來了一個老者的聲音。

      「瑜兒,你在與誰說話?」

      男童將門開的更大了一些,「婆婆,好多人——」

      話音落定,一個穿著灰色袍子的老婆婆映入了眾人眼帘,她走路一瘸一拐的,面上還有幾個形狀不一的疤痕,頭髮亦頗為稀疏,又因人格外枯瘦,穿著的灰袍耷拉在身上,莫名顯得有些畸形,可她一雙眸子卻頗為清明,很快站在男童身後,狐疑的看著吳襄幾個。

      「你們是何人?」

      衙差問道:「婆婆,你可聽說過這周圍何處,有個古章村的?」

      一聽此言,這老婆婆並未像前面所問那幾人一般搖頭否決,她先是有些意外,而後緩聲問:「你們問古章村做什麼?」

      此言令吳襄眼底微亮,他翻身下馬來,和氣的道:「婆婆可是知道?我們是京城衙門的人,想找幾個古章村的老人問些事情,您可知道古章村的事?」

      老婆婆面色稍冷,「你們不必找了,古章村的人都死絕了。」

      吳襄蹙眉,「死絕了?為何死絕的?」

      「瘟病,大概十幾年前吧,得了一場瘟病整個村子人都死了。」老婆婆枯瘦又帶著疤痕的臉上現出幾分嫌惡來,又指了指西南邊的豁口,「從這裡往前走個五十里,便能看到一條山溝里,有好幾家廢棄的民居,那裡便是古章村。」

      五十里!吳襄眼前一黑,「那,那個村子沒有活人嗎?」

      若是沒有活人,那怎會有死嬰?又或者其他村子的人知道了古章村的祭壇之法,而後仿之?

      吳襄心底頗多疑問,這是老婆婆道:「基本沒了,有的也都背井離鄉去了別處了,他們村子裡生過瘟疫的,是人都害怕與他們打交道,老婆子我已經很多年沒聽過古章村這個名字了。」

      吳襄聽的一顆心不斷下沉,又問:「那婆婆可知古章村從前有種厲害的祭神之法?」

      老婆婆聽的狐疑更甚,「你們是衙門的人,問這個做什麼?」

      吳襄半真半假道:「衙門的人也信這些啊,求神好讓自己升官發財,我們此番,是替貴人們跑腿的,婆婆若是知道,不若告知我們,必有重謝。」

      老婆婆看了看他們,又看向後面的馬車,而後一眼看到了馬車裡的女子面孔,她指著薄若幽,「那便是你們的貴人?」

      吳襄一笑,「算是吧。」

      老婆婆開始猶豫起來,這時,天上卻忽然落起雨來,雨點雖不密集,卻皆是豆子一般大小,吳襄等人在外頭淋著,身上很快漫出大大小小的濕痕。

      老婆婆似乎看的不忍心,「下雨了,你們先進來避雨吧,貴人也進來。」

      天色已經不早,又下了雨,幸好總算問到了一個知情之人,吳襄拍了拍頭髮上的雨水,第一個帶頭走了進去,此行跟來了七個衙差,加上吳襄和薄若幽主僕,一共有十個人之多,眾人一起走進院子,原本便不闊達的院落瞬間顯得有些擁擠,待入了堂屋,屋內更是連讓大家都坐下的凳子都不夠。

      門外的雨勢卻越來越大,院內皆為泥土夯實的平地,此刻顯得有些泥濘,吳襄看著雨勢有些憂心,便問道:「婆婆如何稱呼?本是這黑水村人?家裡只有婆孫二人?」

      老婆婆帶著男童站在通往內室的門邊,「老婆子姓張,是此地土生土長的,有個兒子在外面做工,媳婦前兩年病逝了,平日裡只有老婆子帶著孫子過活。」

      屋內擺設頗為簡單,宅子看著也有些年頭,吳襄打量了一圈,又問:「婆婆知道那古章村的祭神之法?」

      張婆婆點了點頭,「聽說過一點,說是信奉水神還是雨神,然後每年要上交供奉,若是供奉不夠,便會懲罰他們,有人說當年的瘟疫,便是為了懲罰他們。」

      吳襄疑惑道:「此處離京城不近卻也不遠,瘟疫……我竟是不曾記得十幾年前有過瘟疫。」

      張婆婆笑了下,揚起的唇角扯動了枯槁的麵皮,連帶著幾塊疤痕也跟著一動,「雖是不遠不近,可此處臨近沁水縣,又是在山裡,平日裡多是三不管之地,且那村子十分古怪,不與外族通婚不說,也不愛與其他村子的人來往,也因為如此,他們得了病,也只是死了自己村子裡的人,其他村子的人躲過了一劫。」

      她說完,又笑了笑,瞧著像是覺得自己也躲過了一劫,可那笑意卻似未達眼底,反倒是那張臉搐動了一下,令人看的頭皮發麻。

      薄若幽自從進門便站在靠窗之地,這宅子雖是年頭久遠,可外面泥強上的灰瓦卻都是簇新,好似才被翻新過一般,她便問:「婆婆的兒子多久回來一次呢?」

      張婆婆眼都不眨的道:「已經小半年沒有回來了。」

      薄若幽唇角微抿,又問:「此處為何叫黑水村?」

      張婆婆指了指西北邊,「那山腳底下有個黑水潭,所以叫黑水村。」

      雨勢越來越大,天色亦更為暗沉,薄若幽莫名覺得有些不安,幸好屋內衙差眾多,才讓她不至於太過焦急,這時吳襄道:「我們來時,在半山上也問過一個老婆婆,可那個婆婆卻沒聽說過古章村的事。」

      「哦,你說吳婆子啊,她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她肯定聽過的。」張婆婆不假思索的答話,她說完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勢,「這雨太大了,你們不趕緊出山,便要來不及了,山里路滑,再過一會兒,只怕路要泥濘的走不了了。」

      看雨勢不似陣雨,吳襄也不想在山裡過夜,正要起身之時,卻聽薄若幽道:「走了一天實在口渴了,婆婆這裡可有水借我喝一碗?」

      張婆婆不以為意,「有的,你稍等。」

      她說完,本想自己走,可把孫子留下又不放心,便拉住了孫子一起走,廚房要出了堂屋才能去,婆孫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門口,其他人都不以為意,可薄若幽卻在此時快步往她二人剛才站著的內室門口走去。

      屋內簡陋,亦無木門,只有簾絡垂著,薄若幽掀簾而入,頓時令吳襄等人面露驚訝之色,而很快,薄若幽從屋內走出,神情已不似適才那般沉靜,她對上吳襄的目光,可她還未開口,張婆婆端了一碗水回來了。

      見她並未站在剛才那處,張婆婆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這時吳襄略一思索站起身來,「張婆婆,山路不好走,我們只怕要在此留一晚了,婆婆可願意收留我們一夜?」

      張婆婆端著碗的手在微微顫抖,看了他們一圈,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卻是要給銀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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