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頤好笑的看著她,小人兒總是這般的生機勃勃,讓人忍不住想要跟著胡鬧一番。「那你琢磨出來了嗎?」
明昭乾脆倚在他身上,「百行孝為先,父母有再多的不是,子女都是不能反抗的,更別說不好的言論了。」
周承頤翹了唇角,「你是想當他們的衣食父母?」
明昭拍掌,「承頤哥哥,你是我肚子里的蟲嗎?怎麼我想什麼你都知道呀!」
周承頤道:「你那點兒花花腸子,還需要到你肚子里看清嗎?打上眼一看,就知道了。」
明昭咯咯笑,「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承頤哥哥也。」
周承頤抬手彈她的腦門,「滑頭!那你想好了怎麼當他們的衣食父母了嗎?」
明昭道:「還沒呀!想要了我早就去幹了,哪還能坐在這裡。說正經的啊,我雖然捨不得承頤哥哥,但承頤哥哥要去忙正事,我也是不阻攔的。只要承頤哥哥別一去不復返就行。唉!哪怕一去不復返,也別毫無音訊。」
周承頤嗯了一聲。
明昭扭頭看他,「嗯是啥意思?還是要走?一去不復返?只留消息?」
周承頤道:「我所謂的走,就是到輝山那邊去轉轉,也就去個三五天。你父母要是允許,也是可以帶上你的。」
明昭猛的推了他一把,「承頤哥哥太壞了!」
周承頤忙拉住她,「是你不聽我說完。」
明昭紅了眼圈,「我最討厭離別了,偏偏還要拿這個來勾我。你不知道,剛剛一聽你要走,我都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周承頤嘆氣,「我……以後不這樣了。」
明昭哼哼兩聲。
周承頤探手入懷,掏了一根紅繩出來,上面吊著兩個打磨的溜光的桃核,「這個作為賠禮好不好?」
強行拉過她的小手,綁在了她的手腕上。
明昭驚訝,撫摸著桃核,「你刻的?」
周承頤道:「鳳凰庄那邊的孩子,脖子上都吊著個桃核。我就讓紅楓去問了問。說是小孩子容易招邪祟,而桃核能辟邪。」
明昭聽的毛骨悚然,嚴格說起來,她就是最大的邪祟。
桃核這能辟邪的話,卻沒有將她的靈魂驅離,是不是說明她已經被這個世界認可了?
她舉著手腕迎向陽光,兩個桃核的桃仁已經被挖空,光照下竟有幾分通透。
小小的花生米大小的桃核上,居然還刻了字和花紋。字是「平安」字,紋是如意紋。
她低頭去看他的手,蒲扇般的大手是怎麼做到的?
周承頤目光柔柔的看著她的小動作,腦子浮現她說自己是狐狸的話,這一刻,竟然真的覺得她像一隻小狐狸了。
「太少了!」一開口,小狐狸的貪得無厭就表露了出來,「兩顆怎麼夠,要一百零八顆串成項鏈戴在脖子上才行。」
「好!」周承頤毫不遲疑的應下。
明昭反而呆了呆,「承頤哥哥你怎麼這麼實誠?我是逗你的。兩顆足矣,弄那麼多掛在脖子上會很累的。」
周承頤拉她起身,「學堂那邊要開學了。先生和學生基本上都到齊了。」
「真的?」明昭瞪著晶晶亮的眼睛,「傳說中的青雲先生也到了?」
周承頤點點頭,「這會兒應該到了。學堂開課,我再讓人來接你。」
明昭皺了小眉頭,「為何這幾天不讓我去?」
周承頤道:「亂糟糟的,我顧不上你。」
明昭咧嘴笑,顧不上她還跑來給她解決麻煩,她何其有幸?
兩人在庄頭分開,周承頤這次並沒有立刻離去,而是喊了隱在暗處的衛冊現身。
「莊子里有什麼流言?」周承頤開門見山的問。
衛冊道:「關於明昭姑娘的?」
周承頤看了他一眼,還真有。
衛冊縮著脖子道:「上次公子送姑娘回來,有個小屁孩堵著姑娘說她是……是……」
不遠處的衛雙朝天丟了個白眼,忍不住的道:「說話吞吞吐吐,也想回爐重造不成?」
衛回因為辦事不力,至今還沒回來呢!
衛冊這才道:「說姑娘是公子的童養媳。公子別生氣,那小屁孩屬下已經給過教訓了,讓他摔了個狗吃屎。」
周承頤抿唇,「個例,還是普遍?」
衛冊道:「私下裡都是這麼惡意揣度的。」
「回吧!」周承頤大步走向拴馬的樹。
衛雙趕忙狗腿的跟上。
衛冊一把扯住他,「公子這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衛雙吐掉叼在嘴裡的狗尾巴草,「知情不報,你說生氣不生氣?」
衛冊垮了臉,「這不是覺得不重要嘛!」
衛雙三兩步衝到了周承頤面前,殷勤的上前牽馬,趁機偷窺了一下公子的臉色,知情不報肯定是要生氣的,但「童養媳」這種稱呼只怕就未必了。
公子做的事,別說村民們誤會了,就是他們這些屬下也是這樣認為的。
「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周承頤冷眼瞅他。
衛雙打哈哈,「其實公子大可不必太在意,畢竟童養媳整個大曆朝多不勝數。」
年輕公子臉皮薄,作為貼身護衛還是要多多多開解才行。
周承頤哼了一聲,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羊腸小道上卻又傳來了馬蹄聲,不再是疾馳,而是慢吞吞的非常有規律。
莊子里人張望了兩眼,也就縮回了頭。
以前這種奔跑的四腳牲畜,只有趕集的時候才能看到。現在倒是見的多了,而且見怪不怪的都是奔著徐老二家去的。
果不然,毛驢在徐文盛家大門前停下,黃豆就熱情的狂吠了起來。
徐文盛是不在家的,隗氏正對著女兒們訓話,對於國公府的小姐上門鬧事這件事,她也是憤怒的。即便有人給出了氣,還是意難平。但她教導女兒卻不是痛打落水狗,而是能避則避。
周承頤可以招惹那種人,畢竟財大氣粗,能把一個鳳凰庄都買下的人那絕對不是簡單人物。
但他們徐家二房不行,為了姑娘們的名聲著想,也必須不能主動惹事。當然了,事來了,也不能怕事。
明昭覺得,依著隗氏沒讀過書的水平,能有這樣子一番見識,已經非常不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