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程瞪大眼睛,臉頰頓時發熱,他想要說些什麼,但她的呼吸噴在他臉上,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氣縈繞在他鼻尖,他哪裡還維持得住神智?
立刻俯身,再次堵住她的唇。
兩人都是無經驗者,唇齒磕磕碰碰間,難免有些痛,但他們都十分忘我,甚至有些上癮,即便眼下還很多話都還沒說出口,但心意已在纏綿中互通,再沒有什麼能夠阻擋。
最後,還是古敏先清醒過來,往後退了退。
她想起了古家,想起古洛辰的鞠躬,想起自己跟杜景浩的婚事……想的事情太多,她亂了心緒,也亂了自己。
責任,跟愛情,她到底要怎麼選擇?她不知道。
她現在唯一知道的是,韓程的懷抱好溫暖,她完全不想放開,也捨不得放開。
最後,她抬手遮住他的眼睛,柔聲說道:「你身體不好,先睡吧,我就在這兒,哪兒都不去,等你睜開眼,還能繼續看到我。」
韓程雖然很不舍,但還是聽從她意願,閉上眼睛。
兩人在床上互相依偎著,度過黑夜。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兩人同時驚醒,韓程睜開眼睛看到她,瞬間溫柔了眉眼,神情繾綣,像春天裡輕柔的風,將她包裹其中。
只是這一剎那的時間,古敏心中的天平徹底翻了,若往後每天醒來之時,都能看見這樣的眉眼,她將再無所畏懼。
「接電話吧!」韓程溫聲道。
古敏抬頭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拿過手機,接通之後,才發現來電的人是古玉鳴。
「下來,我在停車場等你。」古玉鳴只丟下這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古敏一頭霧水,完全沒辦法理解古玉鳴的腦迴路,但轉眸間見韓程有一瞬的失望,可在她看過去的時候,他迅速收拾好情緒,沖她彎眉笑了,她頓覺心酸。
素來高傲的韓程,卻在她面前,近乎卑微。
「別擔心,我會再來看你。」古敏拉住他的手。
韓程張嘴,想問她要一個承諾,然而最終還是不敢,只輕輕「嗯」了一聲。
病房的門被推開,臉色蒼白的韓菲推門進來,看見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她有一瞬間想哭,但還是忍住了,只露出個欣慰的笑容。
值了,她想道。
「菲菲,你的臉色好差,昨晚沒休息好?」古敏問道。
「我昨晚,」韓菲簡直不敢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被折騰了一夜,現在腰酸腿痛,哪哪兒都難受,但她只故作擔憂地道:「沒睡著。不過,看到你們像現在這樣,我今晚肯定會睡得很香!」
古敏側眸瞥韓程一眼,笑容泛著甜,然後站起身來:「我得回去了,菲菲,拜託你照顧好他。」
韓菲用力地點頭答應:「嗯。」
古敏昨天只說照顧他,剛剛卻說拜託她照顧他,不過幾字之差,意思卻天差地別……因為他們本是兄妹,照顧哥哥是自己的分內事,只有在古敏把哥哥當成自己人的情況下,才能用上拜託這兩個字。
韓菲又想哭了。
古敏坐著電梯,一路到了停車場,古玉鳴正站在自己的車旁邊,臉色陰沉地刷著新聞。看見古敏,他直接把手機遞過來。
網頁上是一個明晃晃的紅色標題,令人怵目驚心:古氏護膚品致癌!
古敏一個哆嗦,身上瞬間爬滿雞皮疙瘩,像是有條看不見的毒蛇纏繞在她身上,越收越緊,令她喘不過氣來。
古洛辰說的話果然
沒錯,他們家的災難,才剛剛開始。
「走吧,回家!」
古玉鳴坐回駕駛座,啟動車子,古敏哪敢猶豫,立刻坐到後座。
古家老宅外面已圍著一堆記者,車子壓根就不能靠近,最後還是古敏聯繫了古玉龍,想法子把記者們引開,兩人這才回到家裡。
古玉旋也坐在客廳里,瞧著滿臉風雨欲來。護膚品是由長房掌控的產業,跟自身的利益相關,他自然也不能再繼續置身事外。
「現在怎麼辦?」古玉龍看著古玉鳴問道,他西裝革履,裝扮齊整,看樣子是馬上就要外出。
「聯手。」古玉鳴立刻給出了答案:「外敵來襲,內部爭鬥放在一邊,先把敵人驅散再說!」
「行。」古玉龍正有此意,不然也不會特意等在此處:「我們分工合作,隨時互通消息!」
古玉鳴點點頭,轉身自去忙碌。
眼見古玉龍也要離開,古敏站起身來:「二哥,等等,我呢?我做什麼?」
古玉龍快走幾步,站在她身邊,抬手揉揉她的頭髮,笑容難得真摯:「敏敏,你問問你自己,你最想做什麼?」
「什麼意思?」古敏的心猛地跳了跳。
「昨晚去找他了?」古玉龍抬起手指,指向她的眉眼正中:「你這裡,泛著掩不住的情意。」
古敏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額頭,沒好氣地嗔他一眼:「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來調查到底是誰背後陰我們,畢竟古洛君本尊不可能親自過來,我會找出是誰在做他的傀儡!」
「小心點兒,不要再上新聞。」古玉龍想了想,答應下來。
「好。」
雖說是要調查在背後陰古家的人,但古敏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鎖定了古玉松。沒辦法,最近發生的事情都跟他有關係,她有理由懷疑他已投靠古洛君。
可古玉松不見蹤影,古敏只能從陳麗欣跟古歡兩母女身上下手,然後就發現,古歡的賬戶里,突然多出了一筆款項。
稍微調查,就發現這筆轉賬來自於國外的賬戶,具體來源還需要時間去排查,於是古敏轉而調查古歡的通話記錄,並在一個個號碼的調查后,發現一個來自於一間名不見經傳的飲食店的通話。
這家飲食店沒有開通外送服務,按說古歡不可能跟它有什麼來往……古敏察覺到什麼,立刻讓人拿著古玉松的照片前去詢問,果然發現了線索,昨日上午,古玉松在這裡見過一個帶著眼鏡的精英人士。
可惜飲食店裡沒有攝像頭,沒有留下任何照片,但古敏不死心,又排查了周圍的攝像頭,篩選了快兩個小時,終於找到了眼鏡男的照片。
雖然在照片里,他只露出半張臉,但古敏拜託別人復原他的相貌,又查出他的履歷,然後順藤摸瓜地查詢他的賬戶,找到了好些異常的轉賬記錄。
金額倒是不算多,就是用途非常有意思,他替人偽造了身份,給人買了機票,還為他辦了手機卡……這人要不是古玉松,古敏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著寫!
只可惜她前期工作耗費太多時間,等查到這些的時候,古玉松乘坐的這趟航班已經在異國落地,而古家的勢力暫時沒能延伸到國外,便只能咬牙切齒地讓古玉松再逍遙一段時間。
拿到這些信息后,古敏又探查了好些天,確定再也搜查不到其他有用的東西,便把所有的資料都擺到古玉龍面前,古玉龍立刻命人盯死了眼鏡男,順便誇獎古敏:「你做得很不錯,查這些東西的時候,應該沒有驚擾他吧?」
「我知道他是一根能用來釣大魚的長線,查的時候仔細著呢,他絕對不知道我們已經盯上他了。」古敏道。
「好。」古玉龍把面前的資料收起來,默了會兒,忽地問道:「敏敏,你想去國外生活一段時間嗎?」
「嗯?」古敏皺起眉頭:「怎麼突然這樣問?」
因為他今天去酒店裡談生意的時候,看到杜景浩跟一群嫩模在花天酒地。許是覺得古家即將落敗,杜景浩見到自己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挑釁地狠狠在嫩模身上抓了一把,那嫩模直接疼哭了。
因為他從酒店裡出來,去醫院探視餐飲店受害者時,碰到了韓程。韓程不認識他,應該說即便認識,那時的他眼中也別無他物,只專註地看著手機上他跟古敏的合照,笑得一臉深情。
更因為接下來古家將要孤注一擲地去博一個不知是生還是死的未來,他沒有把握,不願讓她跟在自己身邊承受唾罵聲……心裡這樣想著,但古玉龍面上什麼都沒有說,只笑著說道:「爸媽哥哥小弟都長居國外,你不是想他們了嗎?去看看他們吧!」
「我……。」
「如果捨不得韓程,」古玉龍打斷她的話:「就帶著他一起去,他是你認定的人,爸媽肯定也會喜歡。」
「二哥,你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不讓我去聯姻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這樣,我真的很不安,怎麼可能離開?」
「蠢丫頭,」古玉龍抬手,在她額頭上狠戳了一下:「我是古家人不假,但我也是你的哥哥,我不能……一直把你往火坑裡推!」
古敏心裡一酸,忽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問過韓程的主治醫生,再過一個星期,他就可以出院,」古玉龍拉開旁邊的抽屜,從裡邊拿出兩張機票,推到她面前:「我同意你跟他在一起了,帶著他去見爸媽,定一定婚期吧!」
「哥,」古敏眼眶凝起水霧,搖頭:「我不走,咱們已經答應跟杜家聯姻,我若走了,你怎麼跟他們交代?」
古玉龍眼裡掠過幾分陰狠:「別擔心,杜家很快就會自身難保,遲早會向我們低頭!」竟敢眼睜睜地看著他妹妹遇險,他怎麼可能不給杜景浩送點兒「驚喜」?
「可是……。」古敏還是遲疑。
「讓你聯姻你不願意,同意你跟韓程在一起,你又遲疑……敏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古玉龍佯做不耐,沒好氣地把機票塞到她手裡:「讓你走就走,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擔心!不過這件事兒是我自己的主意,其他人並不知道,所以這七天里你必須得小心點兒,別讓其他人發現端倪,明白了嗎?」
「謝謝二哥。」捏著機票半晌,古敏伸出手,用力地抱住古玉龍。
「照顧好自己。」古玉龍低聲道:「照顧好爸媽他們。」
「嗯。」
七天後,助理傑瑞快步追上前面的古玉鳴,邊稟告道:「古總,敏小姐跟韓公子乘坐的飛機馬上就要起飛,真的不阻止他們嗎?」
古玉鳴冷冷瞥他一眼:「照我的吩咐做。」
傑瑞差點被他的視線凍僵,再不敢多說,稍微等了等,確定飛機順利起飛,再把剛剛保存下來的照片給傳送了出去。
那是一張只有背影的照片,一身休閑裝的女人依偎在身形高大的男人的肩膀上,兩人手牽著手,正在過安檢。
不熟悉的人,肯定認不出來背影的主人,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發現這是古敏。
杜景浩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