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同病相憐

「她……她好像說瞬移是有副作用的，能少用就少用吧！（所以昨晚卻連用這能力傳送了好幾個人嗎？）」

「哦，是有副作用啊！那要我說人抽根煙也是有害的，而且差不多十幾分鐘抽一根，跟瞬移后的休息時間倒是意外挺接近的呢！」依泉似乎暗示了穎顥所謂的「副作用」可能並不明顯，畢竟尹浩自己也在訓練對抗水鬼的時候，被她帶着瞬移過幾次，除了學期剛開始就已經有的「混沌感」，身體沒出現啥新的不適。

「我……反正是不吸煙……（也許是『每花十幾分鐘抽一根煙，壽命就縮短十幾分鐘』的內種呢？）」

「是，你確實是個好孩子，但有時候是不是好孩子影響還真的不大。畢竟要是能早起誰願意遲到呢？」依泉好像還在對他晚起的事情陰陽怪氣，「那就算顧穎顥她不想瞬移的話，為什麼跟你搭乘的都是同一班再晚一點點就會錯過開學測試的那趟列車呢？可沒什麼證據表明她剛好也睡過頭了吧？你也當時也沒在車上見到其他我校的學員吧？那又是為什麼呢？」

「這……也許她之前有別的事情做？覺得自己反正來得及，大不了瞬移？」

「是啊，好一個大不了瞬移啊！根據列車上的監控在最近修復后所示，明明她擁有那樣的能力，為什麼對救其他人毫無興趣，卻只想救你一個人呢？你們之前認識嗎？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額，我之前有在新聞上看到過她……但她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我吧！」

「所以這些問題，你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

「額……」尹浩不是說沒有想過，其實海升早就提出過類似的質疑，若是深究現有的證據，對穎顥是否能完全置身事外的判斷是非常不利的，而這在主觀上也讓他不願意細想，「我記得當時她說，看到我穿着這所學校的校服，而她也要去那裏，覺得我有一定能力，所以才告訴我車上有炸彈。」

「哼，很好，跟監控里聽到的差不多，但你還是沒有回答其他問題啊！」

「其他問題啊……」尹浩此時回想起第一次到雨霏家中時，她外婆雨晴跟他說過的一些話來：

「（……尹浩同學，你前些天遇到的列車爆炸事件，車上的監控已經傳到了網上，我看了一下，可以說是有點了不起了……不是，那確實沒啥好說的。我是說顧穎顥那孩子選中了你……你們在學校里沒有敵人，那是因為有力量將黑暗擋在了你們的視線之外，說到底每個人都在未自己要守護的東西奮鬥罷了。而今天被入侵的事情，似乎也令我更加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所有的衝突，可能就是為了奔著同一個目標前進時的擠碰刮擦……）」

「我也不是說懷疑你或顧穎顥一定就怎麼怎麼樣，但是有些問題還是希望你能實事求是，不要因為是自己的夥伴就喪失了判斷能力，畢竟我們在『被雙標』和『被背叛』這兩件事情上應該算是同病相憐吧？」

「哦……（卧槽別提逗逼了，他不配啊！但是要說到那個女人……）」尹浩的第一反應是鵬飛，因為印象本來就不怎麼好所以還有點無所謂，但第二反應就是栩棋，而那段情感被玩弄的經歷也正是他現在思想上產生諸多糾結的罪魁禍首。而他現在又被依泉這麼一說，確實不難發現，迄今為止，他對和穎顥一起遭遇的輕軌列車爆炸案，穎顥當時在車上的言語和神態吸引了他當時絕大部分的注意力，而爆炸發生之後精神更是分散從而忽視了許多被監控拍下來的細節，這些細節雖然可能出於要對當事人暫時保密的原因，並未直接向他披露，但從海升和依泉的暗示中，似乎又足以改變自己和穎顥融入新的訓練生活之後所形成的印象，「（所以這些我本來應該注意的東西，都因為我的個人情感而拋棄了之前我還引以為豪的『理性』『客觀』嗎？）」

「所以即便我們小組裏很少討論，穎顥也一直刻意逃避這一話題，但其實大家都暗中了解過，並且內心裏都能得出一個一致的簡單結論。」

「什……什麼？」尹浩還沒從剛才的懷疑人生中晃過神來。

「就是你在這起爆炸案中和她的心目中意義非凡，特別是琰玥那孩子也是特別在意你和穎顥之間的關係呢！」依泉說着便帶着一臉的不懷好意又靠了上來。

「呵，意義非凡，有什麼意義，讓我當共犯不成？」見此情形尹浩也沒退卻，他只是聽到這話之後便覺得有點諷刺，雖然他承認自己一開始對於穎顥也有過十分之高的期待值，但再聯繫到之後發生的事情令他有些自暴自棄，「之前她還天天沉迷跟栩棋下大棋，還只跟梵棽密謀大業，對我就是愛理不理，我想問些問題還跟我玩謎語人，而且承諾過的事情因為發現自己能力有限也就這麼過去了，也不管我的感受了……你說這叫我在她心目中意義非凡？」說出這些內容的時候他只覺得心好痛又好累，一股酸澀的感覺開始漸漸湧上了口鼻腔和眼窩，「（吔屎啦意義非凡！要抓人就抓起來吧，真的累了……）」

「好啦好啦，是我剛才說過了嗎？其實你說的她後面的這些表現說不定也只是她的計劃一部分呢？畢竟她是可以預測到部分未來的，而對你的出現和關注就已經可以成為她去留意一個素不相識的普通學員的證明了，但這在邏輯上和她對其他人的表現上又是說不通的，所以你也如同栩棋所判斷的那樣，並不是那麼的平反，只是非凡的不明顯而已。畢竟我們在詳細地調查了你的過往和身體現狀之後，確實也是有一些『很有意義』的發現。」

「是什麼？能告訴我嗎？」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又是在什麼時候被人以何種形式研究過的，或許是在病床上昏迷的期間，即使沒有徵得他的同意那也無所謂了。畢竟在聽過栩棋關於「第二套生物邏輯」的論述之後，他也迫切地想要知道其他方面又是如何看待他的。而其中緣由甚至都開始與「想要得知真相」產生了偏離，心中無比期望各方的看法最好能與栩棋的理論產生衝突，這樣才能支撐自己繼續堅持着所相信和排斥的東西，把她的言論儘可能都打入到「妖言惑眾」的範疇就好了。

「哦那不行！這可是組織里的秘密，你就先好好享受這場交流大會吧！吐槽役，我也該去就位了，拜拜——」而依泉居然不由分說地轉身走出了宿舍房間，而當尹浩微微愣了兩秒，隨後跟上打開大門時，卻早已不在房間外的走道上尋見任何人的身影。

「見鬼了！」他驚呼道，「（我剛才也沒聽到後續的腳步聲啊！難道依泉她也會瞬移或者幻術的嗎？又來了，製造一大堆麻煩和問題然後先溜為上，甚至都不願意陪我玩謎語人，好歹也是和自己的學員息息相關的事情，給我說清楚啊！我剛準備重新審視穎顥當時的想法和做法，但到了這麼重要的節骨眼上怎麼可以這麼敷衍？李教官他這是要消遣我多少次啊？我甚至突然可以理解為什麼她面對栩棋會首當其衝了……也就是穎顥她懟不過，不然這擱誰能氣得過呀？！）」

「（要多想……）」而當他也出來並關上宿舍的門時，腦子裏突然又迴響起栩棋的提示，隨即又開始覺得不對勁起來：「（不對啊！李依泉一旦正經起來的時候，絕對不是內種有話不說的人，我記得昨天凌晨她出去之前恨不得把所有內容都跟我……跟我……）嘶——啊——」想起昨天他陡然感到一陣欲裂的頭痛，「（昨天……昨天……到底怎麼了？我是怎麼回到這裏的？是睡傻了嗎？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不過懷疑歸懷疑，依泉教官下達的任務還是要堅決執行。走下宿舍樓之後，再看向中庭時，卻也感到一股詭異的寂靜，雖然目前的視線被另外一座建築所遮擋，但平時總能捕捉到一些學員的身影在附近來來往往，就算上訓練課的時候也硬有教官巡邏，不然昨日也不至於醫務室內一有異樣就被許多人注意到。

而在今天除了偶爾被風扶動的樹草和略空而過的鳥蟲，就像是廉價的動態桌面一般毫無波瀾。舉目四望空蕩蕩的校園裏現在似乎真的沒有其他人了，連平時一直能聽到的訓練場上的動靜也當然無存，就彷彿是在一瞬之間，周圍的人類都突然消失一般，這個校園乃至這個世界裏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