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信誓旦旦

「那你到底打算怎麼做啊？」雨霏又問道，「就算你今早醒來之後又改變計劃，但現在栩棋也見過你了，你腦子裏的晶片到底行不行啊？可千萬別告訴我你這次醒來又有了新的想法了。」

「所以我現在能說了嗎？」梵棽抬眼看向穎顥，但即便視線不專註於地面，手裏的活卻一點也不帶停的。

「關於這一點還請你自行決定或者之後再請教依泉教官。好了，休息時間已到，我得抓緊時間去接王琰玥同學了……」而被關注的人居然再次一閃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在了空氣當中，並伴隨着與上一次方向相反的氣流吹拂而過，雖然依她過於耿直的性格應該真的只是「技能冷卻時間」完成，但在這個場景中不論怎麼看都像是她也在刻意迴避着什麼。

「喂，你這……好了好了，你別洗了！」雨霏追上去沒抓到穎顥后，又走回來試圖搶過梵棽手裏的長柄工具，但對方死握不放，自知力量不如對方的她又果斷提起污物旁邊的水桶，並且開始叫嚷道：「光用水能洗乾淨嗎？我去衛生間倒點清潔劑，把這弄完你能不能跟我說？」

「清潔劑我已經拿出來了……」梵棽抬起一隻腳，亮出東西在身後，「但現在還不是加的時候，畢竟什麼事情都是要分先後優先順序的，我的雷同學啊！」

「哼……」雨霏又直接鬆手讓桶掉到地上，雖然沒有傾倒，但是水濺出來很多，甚至把梵棽好不容易集到一處的污物又衝散了一些，「沒想到您如此深謀遠慮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啊，我的楚同學。」

「我的雷大小姐啊！請問你在幹什麼？如果你要是想發泄情緒的話，建議直接出門去找林栩棋！」這回梵棽終於放下工具，兩手氣勢洶洶地交叉在胸前，「到時候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我能保證她絕對不會打死你！」

「你們……咳——咳——別……」尹浩現在也反應過來了，他現在所面對的梵棽絕對不是上午那個愛說愛笑的人格，而開始變得衝動起來，再加之他長期以來積蓄的壓力真的是一點就著。所以他意識到應該把之前的不鬱悶且先放在旁邊，並且主動介入制止了，但可惜自己實在是底氣不足。

「師傅你好好躺着別動，這傢伙從剛進我們組以來就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連自己一半以上的訓練時間也不跟我們在一起，誰知道他在校外跟誰見面又幹了什麼？我有個猜測：這麼重要的動向都沒有預警……那他的組織現在跟他切斷聯繫，是不是因為發現他其實是雙面間諜？」而雨霏如此較真的一面尹浩也好像是第一次見到，脾氣絲毫不亞於他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畢竟相比於梵棽慢慢積蓄的壓力，丫頭是得知真相之後瞬間湧起的氣憤和疑惑，再被對方一嗆直接化為了不信任，情緒亦開始失控。想起來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容易將情緒隱藏的人，尹浩甚至有印象之前有一天她在聽到一會兒要去見栩棋的時候，臉臭的跟剛死了家人一樣，而隨後又突然轉好，至今沒弄明白她當時在害怕什麼。要是放任他們爭吵下去無疑於加大隊伍之間的裂痕，誰知道到時候栩棋會不會更容易乘虛而入地利用？

「所以你這又是懷疑我嘍？他們要覺得我是雙面間諜，昨晚他們就該把我的屍體搶走了，今天下午也輪不到栩棋來折磨我！」梵棽信誓旦旦地說道，關於立場這一方面尹浩感覺他還是可以信賴的，「說到底還是你們對於事物的警惕性太差，還要讓別人給你們擦屁股，現在開始怪我帶不動你們嘍！那要不你也去學你搭檔好了，畢竟有一說一，鵬飛所倚仗的傢伙確實是比咱們強不少哈！」他一邊說着，一邊下意識地微微點頭，嘴角還露出詭異的怪笑，聽起來像是在反唇相譏，但總感覺也在自暴自棄的邊緣。

「啊……（啊——夠了！！！）」但與嘴上的無力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尹浩在心中狠叫一聲才恍然又意識到現在不是在跟栩棋進行精神交流，身體的障礙甚至令他都無法表達出自己嚴肅的態度。

「你夠了啊你！終於不裝了是吧？把自己的真實想法抖摟出來了是吧？」結果雨霏被這一刺激也快要失去理智了，這一現象又讓男主想起自己跟她切磋拳腳的曾經，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栩棋躲在暗處從中作梗，「你現在掃這些東西是準備掩蓋什麼證據嗎？誰不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施行苦肉計是成本最低的了，敢不敢等依泉教官回來大家當面對質？」

「呵呵……」梵棽先是渾身一顫，隨後一邊用力地吸氣一邊搖了搖頭，看起來像是氣笑了，尹浩也能理解明明他遭受了栩棋最強的痛苦和最久的折磨，為了這個任務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現在卻被雨霏的一句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氣話的否定過去了，但眼神的話語還是抑制不住地變得兇惡了起來：「好啊！我要是真投靠了栩棋，現在還用得着跟你們廢話和掃東西嗎？從顧穎顥消失的那一刻起，我就該立馬出手將你們倆滅口然後自己逃出去，這樣不僅直接除了兩個後患，還不用髒了『會長大人』的手你說是不是呀？」

「你……你是準備威脅我嗎？別……別亂來啊！」丫頭後退了半步，雖然表面上還在嘴硬，但看錶情應該是稍微清醒一點，或者說被對方的殺氣震懾住，並認識到自己可能說過頭了，「我……我可是有帶繩索的哦！我跟你講……」

「哎拜託，你身上有沒有藏着繩索我還看不出來嗎？有的話剛才早掏出來了吧！或者你覺得自己能忍的話現在拿出來也可以啊！拿呀！」梵棽得勢之後聲調逐漸提高：「HO，現在知道害怕了哦？那你能想像自己面對一個比你高一倍甚至可能還更多的人型生物，帶着殺氣招招致命，那種被人隨意玩弄和羞辱的感覺是怎樣的嗎？我知道昨晚栩棋把你的鼻樑骨都撞斷了，現在還不得不貼著狗皮膏藥，但你躺下人家就不管你了。可我呢？不要因為我恢復的最快，就忘了我才是受到傷害最多的啊！」

「行了！」尹浩也是憋了半天的勁，總算叫出了足以讓三人都清晰聽見的音量，「什麼……時候了……（哎呦嗎，瞬間感到缺氧快暈死我了……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內訌，梵棽和穎顥她們私下制定計劃我也不滿，但既然說依泉也同意了，那我也沒啥可說的了，等李教官回來大家把事情說清楚不好嗎？非要現在急着追問扣帽子嗎？艹，不過反正我想這麼多你們也聽不到吧，只能看看誰先理解了……）」

「啊——師傅……」雨霏十分委屈地刻意繞床半圈，走到了尹浩的另一側，「我現在也是害怕啊，這世道一會兒白一會兒黑的，中午的時候李教官她都……」她的話音帶上了一點哭腔，「她都不得不在眾人面前下跪道歉，而我知道這明明是栩棋在用痛苦折磨她，但所有人看我們的那種眼神就好像是我們罪有應得一樣……所以……所以連她都屈服了，我擔心栩棋完全可以逼迫任何控制範圍內的人為她做事……」

「哈，你以為她沒有嗎？當她衝進來壓倒我的那一刻之後，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像置身於一個起火的房間中，該怎麼形容呢？渾身上下到處都是撕心裂肺，無論如何掙扎無法躲避的灼燙感，在那種炙烤下連體液都在沸騰。我也是接受過反拷問訓練的，不管是模擬水刑還是電刑我能堅持的時間在當期培訓生里都算名列前茅，但由那種外接電流產生的刺激跟這種近乎擬真的感覺都無法相提並論。其實若要真是處在火災現場說不定還更輕鬆一點，我起碼還可以跳窗自殺，或者很快神經被燒壞了，又或者窒息暈過去，但這樣的痛感卻一直在地持續。同時還有一個像她一樣的聲音一直高喊著讓我為她效忠，而我只能不斷暗示自己這些都是假的來苦苦支撐，直到她終於踩斷了我的脊椎，那相比起來都算是給了我一個痛快了呢！」梵棽說完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隨後又重新拿起工具開始清理地面，「黑白變換的是人心，不是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