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嚴於綠己

「請先別激動。我放了，但是並沒有完全放。」但話筒依然雲淡風氣地不忘玩梗，「首先，與其說是我陪栩棋，不如說是陪地下設施的那台量子計算機，雖然程序的棋路也是被栩棋實時調教過的。然後，她想通過我預測未來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因為傳統技術無法實現，畢竟同時精確測量粒子的位置和動量需要的能量是趨向於無窮的。我的能力也不是百分百應驗，或者說能達到三分之二擬合就是一個理想的結果了，但她一定需要最高的精準度。而光靠那個多維棋盤進行模擬，由於在數值層面的設定過於基礎，從理論上最小的無窮小開始一步一步向上構築，在有限的時間內也無法觸及到理論物理的層面，更不要提通過實驗手段驗證。即便單指純理論，要到現實層面的路徑太長也難以避免套娃般的自我指涉，加之對於這個世界背後可能存在的意圖也把握不準，就像在虛擬世界中模擬現實得到的依然是虛擬，最後一切都會重新導向不可知論。所以這還尚需改進，於是我現在也回來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呀顧穎顥？能不能說些我能聽懂的？」雨霏了解到情況之後顯然是無法接受這樣模糊不清的解釋：「你現在就是覺得栩棋的那盤棋沒有價值嘍？師傅老早就跟我吐槽了光靠下一盤棋能推演出世界真理的話，那還要那麼多科學家幹啥？所以萬一真被你發現什麼意外價值了呢？你是不是就不想回來了？」

「」尹浩不禁懊惱今天怎麼這麼多豬隊友。

「如果按照目前的理論還有研究的價值，我確實還會待在那邊。但不能說完全沒有價值，這次的體會是，考慮到我們身處的世界可能並不是無限可分的，也不一定需要以理論上的無限小作為基本單位。栩棋建議若要更新設定應該從普朗克尺度的十維空間重新開展，只不過當提升到這一層面又要觸及實驗不可證明的理論物理，根據量子理論有大量的常數和矢量無法確定。靠下棋推演是因為默認世界被意志建構和操縱，若將其推翻自然也得不出世界的真理。不過我們用的本來就不是基於非超能力的方法，才能得到漂流者的關注和支持。而且就算我依然忙得不可開交，但幫助你們規避其他人的目光傳送回來的空閑還是可以擠得出來的……」看穎顥的意思甚至也不顧及立場問題，話筒甚至還模仿出略帶得意的口吻繼續說道：「並且這幾天也不是毫無收穫，至少我的語言系統接受到了大量內容的訓練與參照。」

「那麼我們小組對你而言又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呢？我們成員做的事情，我們其他人居然無法參與也無法理解。」看來雨霏跟尹浩都一樣奇怪話筒居然承認了，並且穎顥一點都沒有掐斷它的意思，也一點不在乎雨霏嘴裏「尹浩的吐槽」，後者同時還回想起了栩棋對穎顥設定的判斷：「」

「我想我應該能被允許擁有自己的立場吧？而這樣的立場並不是與栩棋高度一致的，請你放心。她的意圖和動向我也有在觀察並進行預測，但預測的結果也是對外保密的。並且因為是李依泉叫我和楚梵棽配合，所以有些情報只能在我們之間共享。而經過一系列分析之後，我的搭檔依然堅持這麼做，在聽取他的說明之後，我也尊重他的決定。」所以這就是穎顥有恃無恐的理由嗎？她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卻又放任這一切的發生，可能只是因為對梵棽造成的傷害就不叫傷害，而更可怕的是梵棽自己似乎都在不懼痛苦地加以利用自身的這一特性，聽上去就像是一場豪賭，賭栩棋尚有那麼一點良知或顧慮而不至於把事情做絕，卻將整個第六小組連同教官和學員都置於一條「開弓沒有回頭箭」的危險路線……哦，除了已經叛變的某齊姓男子。

「」尹浩之所以那麼介意梵棽剛才拿走了他的手機並私自處理，是因為他當時真的覺得是穎顥主動想找他說話的，但現在那些要說的話還被代聽的人以保密為由拒不交代。雖然他的說法並不是沒有道理，並且從關係上來說他們倆才是名義上的搭檔，一系列行為背後的邏輯也是為了「公事公辦」，可是他們現在就把自個兒晾在這裏了？畢竟杜尹浩他明明還有很多問題想問顧穎顥，很多亟待解決的不安只有她能平撫，這些都讓尹浩心中愣是有一種奇怪的憋屈無法驅散：「」

「那梵棽你到底又是怎麼打算的啊？」而聽了這樣的解釋，雨霏跟尹浩的火氣都一起上來了，只不過兩人生氣的方向還有所不同，對於丫頭她生氣的理由還算是比較合乎常規：「我可不管你們兩個之間有什麼計劃不計劃，保密不保密的，但就算你自己不怕死還想着賣命，也總該跟教官還有我們商量一下吧？如果昨晚穎顥帶着我們出去結果她自己不知道瞬移到哪裏去了，留下我們被栩棋堵校門口了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難道就硬讓自己的隊友跟着你被一起欺負嗎？當然我也不是說你害了大家還是怎麼樣……可你昨晚跳出來並不是你自己一時衝動，而是先前就計劃好的嗎？即便之後組織都不認你了你也在所不惜？」

「」可尹浩卻有種被拋棄的鬱悶，現在只能恨自己動不了又說不上話，只能眼巴巴地干看着自己在意的女生跟其他男生互動，卻又從「理中客」的角度上挑不出任何毛病，畢竟人家現在沒找自己還是因為自己客觀上的「無能」，於是明明想要剋制卻又任由各種酸澀的奇思妙想開始蔓延：「」

「不，我昨天就是一時衝動罷了……」而事到如今梵棽說這種話很難讓人不懷疑是否還是「計劃的一部分」，他用拖把將地上的污物生硬地甩進簸箕里，然後繼續不是很友善地說道：「你沒有當過情報人員很多事情你不懂，因為你和琰玥還有依泉以及尹浩，四個人是最經常接觸栩棋的人了，所以不可以告訴你們否則計劃就敗露了，而我和顧穎顥都有規避思想泄露的可能與方案，所以才值得一試。這也是得到了依泉的認同，你要是不信的話待會兒可以問問她。當然我現在也不是什麼合格的情報人員，首先不應該沒有判斷到栩棋會在這個時候都能支走巡邏隊跟你們在校門口大打出手的，至少也不應該意氣用事的，被組織拋棄也是咎由自取，只能臨時再改變計劃。我現在自己逃出學校其實也是有把握的，但出於責任感和打小接受的教育理念，我還是想盡量完成自己的任務。」

「」結果尹浩卻在另一個不同的關注點上糾結不清，「」他本以為栩棋走了穎顥回來了，事情就會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但現在夥伴中卻又出現了新的爭論焦點，他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栩棋口中的那個第二套「思維程序」冒出來干涉大腦，不求時間延緩能讓他慢慢冷靜，哪怕斷個片昏睡過去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也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