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越是強大

「……尹浩？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啊，果然還是應該讓你好好休息呀！」彷彿剛剛從至暗的世界里掙脫出來，依泉「關懷」的話音便再次成為了劃破黑夜的那道晨曦，「但我知道自己已經說了這些，你就肯定睡不著了。」

「不，沒事……（教官你關鍵時刻還真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假惺惺啊！明明是寄希望我能幫你解決問題也能講得這麼冠冕堂皇，讓我有了一絲既視感……）」光是回想那個要被人踩爆的窒息瞬間尹浩都會下意識地感到呼吸不暢，不免將心中的憋屈遷怒到一切可以聯想到的人和事情上，「（不過她比栩棋好的是，起碼也把我想知道的信息提前告訴了我……）」

「我知道你對於我的猜測很難接受，但還是希望你能夠拋棄固有印象去看問題，我發現你的目光經常一不留神就開始渙散，也不知道是你不願意聽我嘮叨還是真的太累了，可有些事情還是希望你打起精神來仔細去聽去記，相信耐心聽完對你自己的分析也會有更多收穫……嗯——就像你之前所說的『反應』這一塊，梵棽在體能方面的魔能就已經包括了提升反應速度了，同時他也是接受過軍事化訓練的，但居然還是比不過栩棋，這我就覺得不太應該。雖然我當時也不在現場，也不知道栩棋經受過怎樣的訓練，可以我跟栩棋和梵棽曾經『切磋』的經驗來參照嘛，要麼是栩棋對我放水了，要麼是梵棽對她放水了，以我們目前所知的立場來看都沒必要放水才對，所以要麼就是栩棋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要麼梵棽也另有所圖……」

「哈……啊？」尹浩恨不得在對方臉上畫一個大大的問號，先是懷疑穎顥，現在又懷疑梵棽，加上已經基本實錘歪屁股的鵬飛，還有被栩棋暗示「不是真心」的琰玥，敢情他們第六小組真就全員演員嗎？那李教官是不是其實也是用來分化他們關係的內鬼成員之一啊？「（算了，本來我早就決定不該計較這些的……）」

「不過雖然栩棋在身體強化方面全靠其他能力等級在帶動的體型膨脹，神經遞質並沒有很明顯的區別，這一點我們可是有她的準確數據，才不是學校檔案里那些偽造的記錄呢！當然也有可能就是因為她在不斷地接收與處理他人的思維和感官的過程中，便不斷地處於一種無時不刻的被動訓練狀態，從而提高了自己的反應速度，從而也帶動自己神經傳遞的速度才會讓那樣龐大的身軀絲毫不會顯得遲鈍，所以也就不能排除她對我放水的可能性。但至少你們看到的一些誇張的畫面都應該只是她編織的幻覺……」

「嗯……（這還像個人話）」這一點尹浩倒還算同意，畢竟栩棋也表示過她面對穎顥時是第一次出現了讀取速度跟不上的情況，而他可是體會過當自己感受到的時間流速減緩之後，對方的思維依然能夠先於身體跟得上自己的速度，照樣進行無障礙的高速交流——

「（……我感到搭檔這次一張嘴，就發現身體的氣息被拖長了，並且身上散發的疼痛也緩解了不少，再仰頭看會長的表情，連眨眼的速率都變得無比緩慢，而要把眼皮都控制得這麼自然且連續，這應該也是很難偽裝且沒必要去特意訓練的……而他從栩棋腳下脫出之後，第一步就是重新接上自己脫臼的手臂，好像在時間變慢的時候也沒有那麼痛了，於是伴隨著心中的陣陣竊喜，他很快便爬了起來並退後了幾步，重新與對方形成了對峙的距離……）」

「（等等，這是什麼鬼？這次又換成琰玥的意識接駁到我的身軀之上了？）」尹浩感到視角雖然還是自己的，但意識和感受，以及描述情況的背景音卻換成了別人。

「（……而再看栩棋，臉上的笑容都還沒完全成型，便又轉為平靜，不知道是不是慢速下的特有瞬間被拉長了，居然露出了一種柔情脈脈，氣定神閑的表情，眼神當中似乎略有空洞和不屑，隨後又低頭俯視，又開始眯起來而變得深邃的雙眼中充滿著某種少女般的期待……）」

「（……似乎感覺奇怪的性癖增加了，不過有一說一，如果真的是大量服用激素類的藥物，身體上也會顯出很多更明顯的男性化特徵，比如體毛旺盛甚至長鬍子，話音低沉喉結突出，而這些卻又並沒有在栩棋身上體現出來，並且光看她平時的身姿還是更接近於修長高挑的女性，只是在用力時肌肉才會陡然暴增，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因素嗎……）」

到最後他也開始懷疑凌晨之前的那場戰鬥到底是不是他用自己的身體打出來的，又或者栩棋到現在才對他們施加了幻術，很可能是想掩蓋其中的某些細節，不然無法解釋為何但凡是想進行回憶，思維都會混亂的一塌糊塗，就好像那些清醒之後就再也回想不清楚的夢境一般……

「尹浩？吐槽役？難道是你的感知時間被減速了嗎？」當再次意識到李教官在呼喚他的時候，尹浩見到她故作姿態地站起身來，環視室內彷彿在跟空氣里的細菌對峙一般：「顧穎顥，你在哪裡？給我出來！我交代你的任務都還沒有彙報就那麼趕著跟會長實施你的大業嗎？」

「她，不會……」尹浩本來都已經打算不過多理會了，但是聽到這樣嘲諷的話，即便明明知道是在勾引他的注意力，但還是令他無法當做不存在，「她站我們……這邊……她……跟我說過……」並且從嗓子眼裡擠出了方才醞釀了好久的氣力，這一波起碼直線消耗了50%以上，待會兒再有什麼事情可真得一個字一個字精打細算了，「（穎顥她平時說話那麼少……難道也是類似的原因嗎？）」畢竟當一個人習慣了自閉，沉浸在自己的時空位面和思想世界中，同時長期無人交流和校準語音時，聲帶確實可能產生萎縮，而那種冷艷的裝逼感並不是她想刻意營造的，根據自己的了解他也願意相信她的為人和立場。

「你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了呀我們的小杜同學……」依泉冷不丁地又換了一個在這種情形下陰陽怪氣更足的稱呼，「栩棋的那盤棋也許只是你們顧小姐的一個計算器，但是栩棋自己可不甘願成為棋子，就算暫時還不能當棋手，也做不到『國王』那麼重要，那起碼也得是一個能幹很多事情的『皇后』讓掌控局面的人不敢輕易放棄她。」她好似難以保持沉穩地在尹浩的床邊焦急地來來回回，急促而毫不掩飾的腳步聲可以說是反映了她此刻的心態，也可以說是對監視此處的外人造成警醒或誤導的作用，「我想過去栩棋肯定不止一次跟你提過類似的這些話吧？」

「皇后……」尹浩默默重複，想起之前栩棋確實提到過「棋手」、「國王」以及「皇后」的概念，並且既然穎顥要佔據前兩個的位置，那麼第三個東西應該就是她的底線，「（畢竟她可不想像梵棽那種『馬前卒』一般可以被隨意的犧牲和交換……）」

「但是你也要知道『皇后』這個棋子在國際象棋裡面確實很厲害，它可以走向任何方向，攻擊任何目標。可在歷史上並非一直如此，她曾經也是最弱的棋子。但據說在15世紀西班牙的宮廷里下棋時，伊莎貝拉皇后對此很不滿。她問謀士，他們是否認為『她』軟弱，於是他們就將她變成了局中最強勢的棋子。但強也並不意味著最重要，對局雙方的核心始終是『國王』。所以她也必須萬分小心，因為棋局中，越是強大的棋子，其實越會被利用。而這不只是用於勝利，還會用於犧牲，只不過這需要有能夠交換更大價值的目的罷了。」

「呼——」尹浩長出一口氣，這些東西他也早就想到過了，並且曾經也一直認為栩棋她也比那些「馬前卒」高貴不了多少，但經過前半夜的一戰，不論從主觀還是客觀，也不得不承認許多觀念也在悄然發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