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同形重複
「哎，那梵棽他也太可憐了吧？我覺得特警隊肯定也是知道今晚的事情的，不管是路邊的監控還是他身上的記錄儀應該都能看到這裡發生的事情，可是明明就在校門口打架打了那麼久，甚至栩棋都說了自己一出來就會被人用狙擊槍瞄著，可這次卻連平時一直都有的巡邏車輛也不敢往那裡開，我真的……」雨霏似乎也已經理清了其中的邏輯順序，「真不知道他們在慫什麼，梵棽這都快被打死了也不管，哪怕只是叫幾個警察假裝路過也好啊，仲裁委員會就那麼惹不起嗎？」
「哎，這個東西是其實是有歷史原因的啊！你沒經歷過這些機構之間政治鬥爭的破事，現在上面說著要維持人類的純正性，可自打開始接受大量漂流者之後我就明白早就不是鐵板一塊了吧！當然小孩子最好也不要懂得太詳細。總之，沒有一個完整統一的秩序讓大家都能默契地去遵循的話，那必然會導致強勢機構對弱勢機構的傾軋。雖然這次特警隊一直代表政府保守勢力的意志在學校與交流大會現場附近不斷地刷軍事存在感，但也只能盡量維持這種軍事威懾而不敢真正撕破臉皮的，這就像膽小鬼博弈裡面的模型一樣，兩名車手向對方驅車而行，誰最先讓開的一方被恥笑為『膽小鬼』，但又不一樣的是仲裁委員會那一方的車真的大，就算相撞了他也就壞點零件，但特警隊恐怕要車毀人亡了。」
「差那麼多嗎？我一直以為他們既然都是處理魔能者事件的官方機構，體量應該不會差那麼多呀！」琰玥好歹也是魔能者家族的大小姐之一，居然對此並不太了解，估計也不是所有家族家族勢力都願意參與這些鬥爭吧！
「哎，處理魔能者平常治安犯罪的機構，與統籌壓制魔能者叛亂與反抗新人類的機構，能相提並論嗎？可以類比為警察打軍隊，你別看特警隊一堆裝甲車，在真正的魔能者軍隊裡面都是淘汰下來的玩具，就算職能上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啊！也就是明面上的稱呼沒那麼直白罷了。之前特警隊一直秀肌肉，其實就是上頭的保守勢力不希望某些蠢蠢欲動的人跟漂流者趁機私通啊！結果實力明顯更強的仲裁委員這回肯定是得到了激進勢力的支持，會覺得他們也沒必要再忍讓下去了，給特警隊傳遞一個信息就是別再拿巡邏當軍事威懾，結果他們果然就慫了，所以你們這次其實就是被當成一個抓契機的突破口了，拿你們開刀就是一次試探，看看特警隊敢不敢出面對抗，其結果要麼是他們連這種勇氣都沒有要麼就是保守勢力覺得自己還有退讓的空間，你們也可以看做是特警隊被仲裁委員會傾軋的一個縮影……」原來看似毫無邏輯的行為背後居然有著雙方勢力博弈的這麼多考量。
「哇，那泉姐你的意思豈不是我們的軍隊因為激進勢力而背叛了嗎？明明之前是一直為了反對那些漂流者與強人工智慧的呀！」琰玥這麼一說倒是又讓杜尹浩擔心起來顧穎顥是否也是偏向於那些激進勢力，所以才會對保守勢力毫不掩飾自己的批判。
「你信不信等到一早起來校門口那些搏鬥的痕迹立馬恢復如初？甚至特警隊都不會拿這事向學校施壓。優等生就算這次被她打死那也只能當陷入敵陣的孤子被提了，除非他們馬上能翻盤了找到別的『劫材』不然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以後該怎麼樣就還是怎麼樣。」
劫材，提到這個詞，尹浩想起來自己最近還是有去了解過一些棋類知識的：劫材，是一個圍棋術語。顧名思義，「劫材」就是「打劫」的材料。而打劫，也叫「劫爭」，是指黑白雙方都把對方棋子圍住的局面下，如果輪白下，可以吃掉一個黑子；如果輪黑下，同樣可以吃掉一個白子。因為如此往複就形成循環無解，所以圍棋規則禁止「同形重複」。根據規則規定「提」一子后，對方在可以回提的情況下不能馬上回提，要先在別處下一著，待對方應一手之後再回「提」。棋盤上這種讓對方跟著應一手的「別處」，就是「劫材」。
「（而一般孤子也是死棋，但只要是沒死透的棋子都擁有打劫的可能性，可以逼迫對方進行利益交換，也可以為了保全更大的利益而放棄……果真如此的話那梵棽也確實挺慘的。）」
「你們的會長大人那麼多盤大棋也不是白下的，即便她知道自己也是別人的棋子，但估計也總是覺得自己起碼也是個皇后，對梵棽這種馬前卒便天生就具有強烈的優越感，」但末了一轉攻勢又來到了國際象棋去了，能用對方的思路去考慮，看來依泉也沒少研究栩棋平時在琢磨什麼。
「那這些事情……顧妹子她知道嗎？」而要是這般解釋就又容易讓人陷入對顧穎顥行為動機的迷茫，雨霏的這一問題便再一次點出了尹浩一直以來都無法放心的方面。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猜她當然是知道，但是我估計你們的『白雪公主』比你們的會長大人已經更進一步，已經獨立成軍，開始自詡為第三方棋手了吧？」
「什麼啊？」又到了熟悉的B與C異口同聲的環節，但這回尹浩反倒沒有那麼驚訝。
「很簡單，誰掌握了未來就掌握了現在，顧穎顥她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雖然具體到細節上並不一定準確，但我能感覺到如果她認定的路子是對的，就是通過《烏合之眾象棋》作為參照標準使得自己對時空與粒子關係的判定越來越精準，那麼我們的未來很有可能在冥冥之中就已經被確定了，並且她是地球上唯一一個破解此規律的存在，那麼她也一定知道該怎麼做才能通過蝴蝶效應將未來導向自己的需求，進而直接操控我們所熟悉的世界，這簡直就等於開了全圖外掛好么？」依泉的話大致符合尹浩的認知。
「這又是為什麼呀？下棋就能掌握世界？」但琰玥肯定還未與穎顥和栩棋就這一問題進行過深入的探討。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啊！拉普拉斯妖聽說過嗎？沒聽說過我就順道科普一下，他老人家是19世紀一位法國的數學家，他提出的一種科學假設：說有這麼一個『妖怪』，它知道宇宙中每個原子確切的位置和動量，能夠使用牛頓定律來展現宇宙事件的整個過程，過去以及未來。」
「不懂……」紅髮妹子還是搖搖頭。
「簡單，他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把宇宙現在的狀態視為其過去的果以及未來的因。如果一個智者能知道某一刻所有自然運動的力和所有自然構成的物件的位置，假如他也能夠對這些數據進行分析，那宇宙里最大的物體到最小的粒子的運動都會包含在一條簡單公式中。對於這智者來說沒有事物會是含糊的，而未來只會像過去般出現在他面前。拉普拉斯這裡所說的『智者』即後人所謂的拉普拉斯妖。」
「那顧妹子是要當那個『智者』的嘍？」雨霏首先開始理解了。
「沒錯，雖然近代的量子力學詮釋使得拉普拉斯妖的理論基礎受到質疑，畢竟像電子位置的不確定性，即使相互作用僅考慮牛頓力學，試圖計算一個氣態氧氣分子在與其他分子在0.1毫微秒以內碰撞50次后的位置也是無效的。畢竟熵、及熱力學第二定律已經使得拉普拉斯妖成為不可能。拉普拉斯妖的可能性是建立在經典力學可逆過程的基礎上的，然而熱力學理論則指出現實的物理過程都是不可逆的。有人對拉普拉斯妖分析數據的能力提出一個極限。這個極限是由宇宙最大熵、光速、以及將信息傳送通過一個普朗克長度所需要的時間得來的，約為10的120次方比特，宇宙所有的原子數才10的80次方呢！所以在宇宙開始以來所經歷過的時間以內不可能處理比這個量更多的數據，那麼這個『智者』恐怕是誰也當不了的。」
「那又為什麼……」兩個人估計是已經習慣同時發話了。
「別著急，先給你們再舉例一個三體問題，這是天體力學中的基本力學模型，它是指三個質量、初始位置和初始速度都是任意的可視為質點的天體，在相互之間萬有引力的作用下的運動規律問題，等一下我拿一下手機……」依泉畢竟不是搞學術的，也不可能記得那麼多詳細的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