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要多想

「（……但我覺得這倒是一個很不錯的時機來讓你明白自己所看到的，聽到的究竟是什麼？你的那些感官細胞群之間將物理信號轉換成為對應頻率的電脈衝，然後再讓神經細胞群負責搞清這些電脈衝究竟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你的感知其實就是你的神經細胞群基於這些電脈衝對環境做出的一種猜測，再由大腦根據所歸納的學習模型進行判斷。你的視覺就是這其中最為強大的猜測手段之一，物體所發出的電磁波段中包括可見光線，於是就可以通過視覺信號來預測周圍物體的信息，而承載信息的信號形式，有一個詞叫做『模態』。相信你在圖書館蹲了那麼久，但卻並沒有去特別關注這些本已經習以為常卻又大有千秋的概念吧？）」

「（哼，或者說正是因為我沒有關注，所以才不能輕易相信你的胡說八道啊！）」尹浩合理懷疑對方這是逮不著他就開始嘴炮攻勢了，雖然這個「嘴炮」也不用嘴，但哪怕是鍵盤互辯，對面打字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但是你這次卻輕易相信了幾種常用的感知方法才讓你即便速度佔優也依然陷入被動。要知道每種感知都對應著一種模態，雖然從不同模態可以獲取相同的信息，但僅僅依賴感知是無法讓自己存活下去的，因為每一種模態都有它的局限，就算視覺模態的精度高傳播快，也會受光源影響或被障礙物遮擋，而聽覺雖然不容易被遮擋，但是傳播慢或者在噪音環境下精度大幅下降，諸如此類的感知缺陷對於一個可以識別並操控其他個體電脈衝的人來說，可以是再熟悉不過了。）」

「（你居然能掌握這種電脈衝？這算是你魔能的萬惡之源么？）」

「（……我生來知道它們的流向，這種電脈衝也擁有著自己獨特的輻射性質，進而就像你學會眼觀耳聽一樣，其他個體的思想很容易就被我的特殊感官所捕捉到，並且也慢慢學會了如何傳遞出另外一種輻射進而影響他們的電脈衝。至於具體控制原理當然不屬於基礎物理科學，而是無法依靠信息傳達來解釋清楚的魔能範疇。）」

「（呵，沒道理的事情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信不信由你，你就不怕你現在的不信也是我控制的結果嗎？不過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我因此也比絕大多數人就擁有了更多種類的模態感知，而就像你對一個失去視覺的盲人可以刻意製造噪音影響其判斷那樣，我也可以對你們這些不善於用邏輯去解析世界的人刻意製造種種我所需要的假象。當任何一個感知不好用的時候，我便可以使用另外一個，而你們的選擇卻太少，雖然不同模態對同一事物的預測可能彼此衝突，比如就算你明明知道有兩條線段一樣長卻總是覺得某一條更長，但信息種類的繁多還是可以依靠邏輯去協調，畢竟任何單一的模態所獲得的信息都往往不足以做出靠譜的猜測，也就需要將多種模態的感知進行融合。）」

「（也就是說我現在看到的，聽到的，甚至感覺到都是假的嘍？）」

「（……是的，因為你的整個過程中都沒有『多想』，於是思維模態上的猜測就沒有勝過其他感官模態的猜測。事實上，動物的感知從誕生之初就是多模態融合的結果，這是因為當多種模態同時給出相同猜測時，意味著這個猜測的可能性更高，所以大腦演化出了一種融合機制，當多種模態的信息同步時，大腦就會被吸引注意力，並重塑對現實的猜測。就比如你的視覺聽覺和觸覺都覺得我打出了爆炸，卻沒有考慮過為什麼我們都沒有受到傷害，像你即使跑得再快我也知道你的大致方位，可要是真的榴彈炸下來，就算你在最後關頭躲開了也不可能還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這也是我故意給你留下的破綻，可惜你的過分依賴並沒有使你去『多想』。）」

「（要……多想？）」

「（……沒錯，要多想。要知道你所嚮往的顧穎顥可不會過分依賴那些，她在自己的時空節奏中有自己的那一套法則，在慢速中能夠充分地思考，所以連我都無法影響她……當然如果你害怕連自己的想法也是在被我控制當中的話，也歡迎徹底放棄思考，但是如果再從邏輯角度，我要你放棄思考的話為什麼又要告訴你這些呢？）」

「（也就是說你影響了我的感官，我的模態，讓我誤以為你真的強如鬼神，而實際上只是你利用我的感官信號影響神經電脈衝所玩的把戲？）」

「（……只是在用影響感官的方式虛張聲勢罷了，包括你現在看到我突然變得更大更強壯一樣。有些戰鬥力比我更高的超級能力者，還真的就曾被我這樣給嚇住了，你說有意思吧？）」對方傳遞完這些信息后，那衝天的火光和高大的巨人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身型縮水好幾倍的栩棋以及她身下直徑也不過半米的網狀裂縫，手臂上的過分誇張肌肉更是回到了平時的健壯程度，雖然依舊比普通人的強壯許多，但至少看起來比較可以接受不會那麼可怕了，「（不過我還是真的早點希望變成你剛才所看到的樣子，畢竟依附於審美背景的『好看』到了特殊年代是不能當飯吃的。）」

「（但這特么也已經很可怕了好不好？）」男主指的是對方僅憑無魔能加持的身體力量就錘出的坑，即便不再是榴彈炮了，可打樁機還是依舊啊！

「（……偽裝當然也是需要一定實力的，光知道原理但手笨可是做不了魔術師的哦！而多模態同步也恰好真是魔術中最常用來欺騙觀眾大腦的技巧，就像我為什麼第一次能讓你誤以為自己進入了加速狀態，正是我明白了你在那個時候的感知進而模仿你的感受，雖然破綻更大，但你還是過分依賴於自己的感官，即便馬上出現了分歧但依然沒有及時反應過來。）」

「（那萬一你並沒有停止欺騙呢？萬一你連這個小坑都打不出來呢？）」尹浩都不禁想感嘆自己都會舉一反三了。

「（……既然你連這種程度的是真是假都不能分辨，那又有什麼區別嗎？這裡離學校足夠遠，不需要特別清理，你明天若是有空可以自己再過來親自查看啊！）」

「（算了吧我也沒時間，但不知道為什麼，即便知道你沒那麼強，卻也感到更絕望了呢？）」尹浩不禁有些迷茫，又再次懷疑難道一切真的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嗎？栩棋要是願意的話，可以讓絕大多數人在與其對抗的過程中因為感官的誤導而在對著空氣輸出，同時又承受著不應該有的壓力抑或會由於過分輕視而導致出現致命失誤。畢竟她確實掌握著生物的信息，於是也就更好理解為什麼仲裁委員會以及特警總隊只敢派機器人或晶元人駐紮與此，按對方的表述，這些AI都是通過非演化的方法所製造的人工模態，因為與生物信號不同所以無法被她識別和影響，反而承托出另外一種可靠性，而自己面對對方則顯得毫無勝算。

「（……其實你也依然可以理解為這是我的心理戰術啊！如果你現在能『多想』，就會奇怪那我隨便控制別人的感官和思想豈不是無敵？為什麼還要縮在這學校附近？）」

「（畢竟你這能力對付機械確實還是不行的吧？而且你說你通過輻射來或許和影響電脈衝，那麼距離足夠遠或者穿山特殊的設備也能夠避免吧？況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被你蒙蔽的吧？既然你在外面還不能為所欲為那就說明總會有強者能夠通過某些其他手段進行規避，或者乾脆免疫精神能力？）」

「（……說到底你的想象力也就停留在一般人的水平了，不過我也很好奇啊，你說靠近我之後依然會顯得我比正常視距下更為巨大，是我剛才變大到的那種程度嗎？）」

「（很近的時候是差不多，但有時候快要貼上的時候甚至還遠遠不止，總之就是越靠近的時候感覺越大。）」

「（……好，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了，這種現象只在我身上發生，而看別人卻不會對吧？但那就又不對了呀！我的能力又不是隨時依據你的距離來發動的，並且也沒必要這麼做，你的感受在其他人的感知當中又沒有見過，那難道說……）」

「（那又怎麼了？）」

「（……要知道一種全新的感官也必定符合世界某些規律的現象，因為我們永遠沒有辦法直接感知世界，只能演化出各種感知信息來規避風險的能力，只要信息一致，不論從什麼媒介產生，對個體而言那就是某種『現實』，因此才需要更多模態的感知來避免被單一模態欺騙的情況。正是這種取決於信息的『現實』才把我們的社會形態，科技發展引領向現在的這個樣子。所以我一直關注的你的『潛力』就是這些超乎常理的感知，你只在越靠近我的時候就覺得我越大，背後必定也蘊含著什麼規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