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意氣用事
栩棋的這幾句話有點繞，並還伴隨著尹浩嚴重的耳鳴，不過鑒於漢語的詞序不太容易影響表達意思的神奇屬性，他還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完全不懼所謂「告發」的意思，並且分辨出來這是正常說話的聲音並不是剛才那種直接湧入意識的感覺，怕不止是講給他一個人聽的，畢竟對於這麼精明的她而言，真有顧忌到那麼多限制也不敢大搖大擺地衝出來了。
「（但是你還是在聽到的第一時間把我放開了，難道就真的一點都沒有心虛嗎？我不信逼都讓你全裝完了……）」而尹浩還是無法正常開口，在模糊的視線中隱隱約約看到了兩根帶有黑色柱礎的灰色立柱，下細上粗，便下意識地想要攙扶支撐自己重新站立起來，直到手掌上傳來富有彈性的柔軟觸感。同時隨著視線望見其延伸至何處，才彷彿摸到電門一般意識到自己摸了不該摸的東西又瞬間放開，結果剛起來的上半身沒挺住，下巴又一次重重地磕到水泥路面上，要不是莫大的屈辱感瞬間充斥腦海產生了更明顯的痛苦，怕是差點又給他晃暈過去。
「那是因為呀，有一個聲音突然提醒我，要是再不放手，不超過十秒你就會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所以你是不是也應該好好感謝一下我最後沒有『防衛過當』呢？」立柱伴隨著巨大的陰影離開了眼前的視線，然後才看清灰色的地面上點綴著鮮紅的液體，雨霏和琰玥的身軀則在兩邊開始了自然蜷縮並微微顫抖，「你也別怪梵棽為什麼不第一槍就打我的頭，先不說打了也沒用大不了提前解放能力。而暗中觀察這本是他上級特別交代過的，我每次出來都要冒著暴露真身的風險，而現在更是有不少於三把狙擊槍在遠處瞄著我。但偏偏就他會提早這麼多久站出來直接與我敵對，便已經極大地違背了他組織的原有計劃，難道還指望那幫人也會不顧大局跟著意氣用事？」
「虧他還在新棋社混了這麼久估計就只知道拿小卒去當炮灰的道理了。怕不是以後組織都不會承認與他之間還有聯繫吧？可惜了，我也算是自斷一條線索，血虧呀！」栩棋越說越大聲，彷彿就是故意宣揚給躺在某個角落的梵棽和其他還在關注這裡的人聽的，不知道是否過於激動，其背後的刀傷所流下的鮮血都開始順著她的腿彎彎繞繞地淌下卻又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甚至反而成為她占理的憑據，畢竟確實是他們這邊一言不合就先動手的，甚至還動刀弄槍舞繩放火招招奔著殺傷而去，而栩棋這邊完全是保持理智地再進行赤手空拳的防衛，至少從肉眼看上去是這樣，攝像頭哪裡能拍得准有沒有透明觸鬚以及他第一槍是不是故意打偏？
「（……哦，不過我好像也說了很多不該說的，但你們自己人打自己人我都能圓成拍戲失誤，還不許特殊時期血氣方剛的學生小小中二一下嗎？你們儘管發到外網去好了！）」所以說她講的一些話如果能有真正影響力的話她也早就該被曝光了，尹浩以前搜她名字的時候也看到過一些負面消息，但也僅僅停留在一些討論社區上而從來沒見過實錘的視頻或音頻，加上總條目比預想的要少很多那麼肯定是有人為控制輿論的，反正一個學校的學生會主席在外地人眼裡也沒多少存在感，只要不是明著跟官方唱反調，處置一些「不守紀律」的「關係戶」學生下手重了點說不定還會被誤認為是辦好事，畢竟魔能者培訓機構本身就擁有著許多獨立的特權。
「（……當然我知道一有機會你還是會發的，畢竟每個人的情緒承受能力是有限的，逼急都寧願魚死網破。但我勸你別這樣，不然你的蕭學姐和賈阿姨就不得不放棄『協議』來暗中幫你哦！你還是很想知道自己父母的消息以及跟『未來末日』的關係吧？人家剛擠出一點牙膏就沒下文了多可惜？別人網破了還可以再補，魚死了就真的沒命了，你說是嗎？）」不過尹浩注意到這兩端話看來才是真的不該說的，因為又是直接傳聲而入的，其中似乎還暗示了蕭海升並未將所有調查到的內容都全部告訴他而只選擇了其中一部分作為「魚餌」？並且賈樂情沒講述完的世界觀跟尹浩父母留言中提到的「在末日等你」可能存在關聯。
「（……雖然我知道現在處於憤怒狀態的你一定會偏向於魚死網破，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但回去之後我還是希望你能理性思考一下意氣用事會否導致日後被『截肢』呢？希望你們不會也成為被人扣帽子的木偶哦！）」這段內容又讓他想起那些被處理的包括方校長在內的校領導，在如今看來要麼是沒背景，要麼是站錯隊，而栩棋在這個位置上能留到現在甚至都接管了學校，起碼說明還有人能保得住她，她對於某股勢力仍有價值，並且甚至也握著別人的把柄，不然也不會與其他勢力達成了明面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契，恐怕還真不是他們幾個學員和教官就能夠撼動的。
「（可惡，你就是吃定了我這個性格對嗎？）」儘管不想承認，但尹浩也奇怪每次事發過後總是能很快地恢復異乎尋常的冷靜，好像有一種機械般的理智，讓自己真正在乎的事情有著遠高於其他問題的優先順序。
「我還以為他的領導會預知到他將忍不住出手而再留有後手呢！本來我也想見識一下大人物到底有什麼精妙的手段呢！結果呢，就這嗎？」她的狂妄看似荒謬卻又並非沒有緣由，畢竟讀心讀思想甚至讀記憶這種能力確實能夠掌握被她「看到」的人在做出決斷前的心理底線，以至於能到當著對方的面嘲諷對方也毫無辦法的囂張程度，梵棽可能是看不下去自己的組員受到威脅，但他所屬的組織應該不會跟學校或家族勢力乃至背後的仲裁委員會在明面上開始對抗，只要栩棋沒有邁過某條線，而這條線到底在哪卻不知道，甚至成員被欺負也可能堅決不認，雖然是梵棽違背在先，但不知道他面對這種為了個人信念背水一戰卻又被迫承受這種被組織拋棄的孤獨情況會否寒心？
「你……不要胡說八道……」方才梵棽飛去的方向又若隱若現地飄回來他的聲音，「……任務……不存在……」還有力氣說話和走路，看來他還沒有徹底被擊垮。
「是你嗎我們的優等生？我知道你的能力種類很多，但好像並不包括能自己虛構出一個『思想鋼印』來偽造記憶連自己都騙過去啊！除非……」栩棋一貫自信的語氣此時此刻突然也出現了輕微的凌亂，「除非『那個東西』……，他們本來就把『那個東西』放在你大腦里？」聽上去方才還近乎自負的她頓時少了幾分傲氣，轉而變成了本該尹浩的小隊之間才更熟悉的陰陽怪氣：「哎呦喂~原來派不了機器人還可以讓腦子直接機械化嗎？你的上級對待下屬還真的是凸顯出一個『不惜代價』啊！」
「（什麼情況？栩棋突然發現從梵棽的大腦中獲取的情報有誤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尹浩感覺到那些欲言又止的刻意隱藏才真的是這回不該講的內容，甚至習慣於裝逼的栩棋都沒有通過獨立傳聲向他第一時間解釋，「（但是介於她開掛般地全圖能力，我還是謹慎保持『就這一件事情她又是在演戲』的判斷吧！）」
「雖然我們……並不會立刻破裂……」視線逐漸清晰，當中再出出現了梵棽的人影，「但現在……你的真實意圖……也已經顯現……」雖然上氣不接下氣的他顫巍巍地向這走來，但飄忽的語氣和步伐並沒有掩蓋他恪盡職守的堅韌，「我們上級已經真正得到了他們想要的……也會以此調整策略……你不會認為我們就對學校和政府……沒有任何影響力吧？語音和視頻信息已經傳回……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在被需要的某個時刻都將成為你的罪證！」到最後語句已經可以較通順地表達了，不知道該說栩棋並沒有下死手還是優等生確實恢復得太快了。
「什麼？你的上級還真的能用晶元偽造了你的記憶和思想？呵呵，看來海升那個腦袋都不一定值得相信了……」栩棋啞然一笑，尹浩從地面上的人影看見她搖了搖頭，「哎，也怪我能透視的只是心眼不是肉眼啊！所以剛才是我一巴掌把你的腦子和晶元都打壞了么？不但讓你終於想起來自己是誰了，然後還決定特意告訴我，莫非是覺得反正我馬上就能看出來，所以靠自己說出來會顯得更帥一點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