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什麼都沒有

「嘶……我聽著像感覺你整個人都『混沌』了？我無法想象你心中的世界，但過於唯心的東西應該是不存在的吧？」

「但因為想像不了就不存在，這本身是一個哲學家謬誤了。」穎顥的話筒繼續莫得感情地陳述道：「總的來說，只有在一個就『凡事都有理由』意義上無限的世界中，凡事都有理由才是成立的天然正確之理，在此意義上有限的世界中，凡事都有理由完全不具有任何本體意義上的正當性，而就前者的情況，無限存在與不存在一樣是無條件的。這樣，問題就變成了，我們這個世界到底有限還是無限的問題，而這取決於我對『凡事都有原因』永遠的探究當中。所以我才會特別關注會長設計的這個棋並打算添加我由此感知到的對『世界的本質是無限』的理解，並寄希望以此建立與漂流者的聯繫紐帶，將這一意識傳達到天頂星人失敗的無限時間圖靈機之中。以他們目前的研究，必將感統深受且認為讓地球上的舊人類保持自己的獨立性依然擁有著意想不到的價值……」

「嘶——」尹浩都不記得今天倒抽了幾口涼氣，因為「世界的本質是無限」彷彿就是伴隨著他混沌感官的那句幻聽一樣，但他還是沒法相信理論數學與現實物理是否也都有著一一對應的關係：「所以你真的打算用來感動新人類嗎？等一下，那個失敗品難道不是已經變成黑洞了嗎？你還要怎麼傳進去，進去了也不會得到回應的呀！」

「你可以理解為這只是一個比方，世界是嵌套的但又不是，而這些只是初步的，不過是換取獨立自主的支票，更重要的還是我的研究，那才是真正的籌碼，請你繼續看下去吧！我不希望出現錯誤。」

「好吧，說得好像你這個程序就能完整表達出來一樣……」尹浩只能接著往下看：

……而在把測度0堆積為其他東西。這裡還必須要澄清數學上的若干個基本概念：一、點無長無寬至小無內，但不可數個點可以連成直線，至於直線什麼定義和性質中學應該都有講。二、從零開始通過+1是得不到無限的，無限的定義是零小於S以及X（比如零）小於S等價於X+1也小於S，這樣的S的尺度是無限的。換言之，0，1，2，3……這樣以此類推均小於S，其中「……」是一個向無限延伸的省略符號但抵達不了無限，因為無限——S的前面什麼都沒有，這是一個純粹的概念斷層。所以「……」的「……」也是堆不出直線的，因為不存在類推，除非你說你頓悟了無中生有，思維直接突破了概念斷層。三、零是其實才是第一個不可達基數，阿列夫零是第二個不可達基數，因此才說阿列夫零與第三個不可達基數在不可達基數這個概念上的差距與零到阿列夫零的差距一樣。

「（那麼無限個1相加為什麼又是無限呢？因為已經定義了「無限」個1相加，當然就是無限，這看上去像極了一句廢話，可什麼又是無限呢？）」他當時在內心裡的吐槽就涉及到後面的內容了，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跟穎顥的相性還是莫名很契合的？

「你又有什麼疑惑出現了嗎？」

「額，還好吧！主要就是把每個無限的層級都當做了計數器對吧？」尹浩回想起來自己在那天晚上瀏覽過的介紹網站，其後面還有很多不明覺厲的內容應該都是穎顥所添寫的，想到這些新東西很可能對於了解這個棋痴心裡在想些什麼以及規劃未來與她的交流方式都很有幫助，而不是自己被會長擺了一道白白浪費了常規思考時間，他發現因為只要對方是她，那麼自己還是能享受這種「雖不明但覺厲」的閱讀感受。即便思考的過程還是一知半解，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這種能持續激發他頭腦算力的感覺了，慢慢地好像也理解了難怪會有「棋痴」的出現，現實生活的缺乏讓她抓到了一些精神世界的寄託吧！一盤棋就讓一些人覺得自己彷彿也找到了組織一樣，而自己也彷彿開始融入了無限可能的數學世界。

「是，也不全是。」這穎顥親口扯的話，還特么挺有某種硬裝逼的「玄機」。

「其實我那天晚上也看過，感覺你這裡應該還是在解釋迭代，就是敘述要比之前簡單一些了，看來還是要為數學基礎比較薄弱的一類人考慮吧？」

「是的，將硬核知識扁平化就是栩棋提出的意見，你看到的一些比較生活化的語氣都是她在負責轉變的。」

「哦是這樣……也挺好的哈哈！」雖然不是不能接受，但聽到栩棋已經和潁顥進行密切合作之後，男主的內心還是有點不是滋味，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看——

「卧槽，這也太繞了吧？」但沒幾行就有忍不住加速翻動了，只記得各種度量各種集合各種符號，沒完沒了。

「又或許，她已經儘力了。」

「完蛋，我就知道扯到後面肯定會有一堆我看不懂的符號，看來我也就只有你認為的小學生水平了么？」

「或許栩棋現在也還在嘗試理解吧！畢竟不是什麼知識都可以解析得淺顯易懂，那樣數學也不會成為極少數天才的領域了。」

「我真搞不懂你們，就是吹噓都要吹得這麼花里胡哨的，你是棋痴又不是戰力痴……」

「因為這畢竟是我的執念，想做到最好。」

「果然現在的措辭稍微緩和了一點，我記得上次看你這裡說看不懂可以自絕了，當時我就感覺是不是以後真的需要自絕，才能實現機械飛升理解你啊？你這說到後面就不能有一些像之前那些比較接地氣一些的話語嗎？我有時候確實會懷疑你的思維是不是被機械程序影響太多了，才會整出這麼晦澀的內容？」雖然不知為何重新看到這些東西依然讓他感受到一股智商被羞辱的悲憤與無奈，現在的尹浩已經徹底不行地開始懷疑人生了，就好像別人出了一道據說是小學生奧數題，但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只靠小學生的知識就能解決還是人家默認提前學了很多東西，「坑爹啊這是，這是馮諾依曼讀小學的時候才能弄懂的玩意吧？這集合一輪一輪替代到最後到底是啥我已經沒辦法弄清楚了啊！總不能是一個個世界盒子一層層突破吧？」

「我們之間當然可以『手談』對你來說更為熟悉的內容，不過如果你真的有意願深入了解我，並且不通過你所不信任的栩棋代為轉述，那麼這些內容是遲早無法迴避的。到時候我真的不希望你為了自己一時衝動的決定而感到後悔。」

「行吧，我再試試看……」男主感覺到這似乎是一種女孩對男孩的考驗，而繼續再看下去的內容便是——總結：1.設A是序數a的子集，如果A滿足γ＜aξ∈A(γ≤ξ)，則稱A在a中是無界的。2.對任意序數a，cf(a)是滿足以下性質的最小序數β：存在映射f:β→a，使得f[β]在a中是無界的。這樣的映射稱為共尾映射，cf(a)稱為a的共尾。3.對任意序數a，如果cf(a)=a就稱a是正則的，不是正則的序數就是奇異的……

而看到這裡尹浩就徹底懵逼了，他都忘記這段是接哪裡的了。因為再後面就全是各種數學公式和命題了，估計是還來不及轉化為更容易理解的語言，但其他的真不懂也不好多說，便拋出一個最大的困惑：「可以看出你已經做出了這麼多……嗯，非常高深非常厲害的設定，但是通過你和會長自編的程序也就只能體現可數無窮里的內容吧，比如我真的要在離主戰場無窮遠或者維度無窮多的地方挪動一個棋子，你就要臨時花很多資源去新載入一個場景，所以既然完全實現都是不現實的，那麼主要就是為了展現一種構想吧？那這些體現不出來的東西又談何『出錯』呢？反正我覺得自己再看下去也是水字數，沒啥實際意義……」

「你還是不理解，我用無窮去代表下一個無窮的『測度0』就是為了體現分形循環中的自相似性，你可以理解為套盒子，但我要說的是這又不僅僅是套盒子，因為這種一環套一環的自相似性並不是簡單而直觀地人為嵌套，甚至因為每一層無限世界的最基礎單位或測度在完全隨機運行而顯得毫無聯繫，只有當無數層過後像無數個平行世界里總有相似那樣才能在無數不同的世界層之中找到兩個相似的世界，你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嗎？順便，如果你不繼續看完，那麼下次依然還是水字數。」戲里戲外都打穿了屬於是。

「行行行，差不多聽明白了，果然還是『遇事不決，量子力學；腦洞不夠，平行宇宙』嘛！但是你這個遊戲除了主戰場完全就是由完全一致的跳兵堆砌起來的，不論在距離還是維度上，再怎麼從宏觀來看都是完全一樣的嵌套，哪裡有體現你說的那種隨機發展的樣子嘛？」

「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既然現在我們又回到了開局階段，初始的那32個空格應該如何擺放棋子能取得優勢？」神特么還能繞得回來。

「Emmmmm……都擺跳兵？感覺更無聊了……」

「不對，那似乎只能應對先手方起手殺王的開局，除此之外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覺得山炮有更強的戰鬥力嗎？」

「那是以前，但現在……好吧，現在我也不知道啊！這個問題我短期內是想不出來啦，要不你來公布答案？」

「其實不知道就對了，我也不知道呢！32個位置，每個位置4種選擇，再乘以最後四個重要棋子的排列，看起來能夠組合出來的可能性也就是4的32次方大約四萬四千二百七十二億億多種，也不是很大……」

「神他么『四萬四千二百七十二億億』多這個數也不是很大可還行？」

「跟其他棋類比如圍棋的所有可能性相比還是很小的，更不要提在『尬吹』部分的那幾個大數了。」

「那是人家一開始的空格多，而且你這才布局階段啊！」

「沒錯，而且事實上你還要根據對方的選擇來調整自己的策略，但在實際思考中你會發現除了像你我這樣選擇清一色的棋子之外，如果完全打亂順序是很難找到策略的對應性的。」

「那倒是，上次跟會長下，她說她隨機瞎擺的，我感覺除了鏡像布局也不知道該怎麼擺才是正確的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