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過於理想
「好在我給彼此都先停止住了時間……」尹浩的計算能力剛準備起飛運作，可正想著話筒突如其來的語音又打斷了他的思考，「你看起來是同樣的，但通過升變，雇傭，躍遷和組合等規則，這些一樣的棋子便可有千變萬化！而同時也經常能讓玩家死於意外，也許很多設計師都害怕過多的失敗會讓玩家產生挫敗感……但設計出色的遊戲，將人與人之間對抗的平衡做到了規則上，讓玩家始終有得選擇，這樣失敗很多時候都是源於自己的『不小心』、或設計師的『彩蛋』、有經驗對手給你的『初見殺』。在這種非預期的失敗下，玩家得到了情緒刺激，滿足了排解寂寞的需求，而不是看著自己從劣勢之後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自然也就不會離開你的遊戲……」
「等一下，我跟栩棋下的時候倒是經常死於意外了，但刨除那幾個因為我沒看清楚規則才導致的『初見殺』之外她還有什麼東西呢？不一樣是慢慢地把我的分數給消耗光的嗎？」
「首先，她所知道初期能沖死你的辦法遠不止那些，其次你看著自己一步步劣勢卻無法挽回只是因為你們的水平差距過大讓你看不到反擊的希望罷了，如果你們的水平差不太多，你才會對我講的這些內容有更深刻的理解。」
「那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根本就沒有優勢，並且還是會很快輸給你？」尹浩看著眼前的布局，有點難以置信：「不是……難道你現在也跟栩棋學壞了，搞起心理戰術了？你明明技戰術水平遠高於我，為什麼還要搞這些呢？」
「所以我才一直說你對這個棋有誤解。你覺得沒有選擇性正是因為你對這個棋的了解還過於膚淺，不然也不會做出全部布陣山炮就是最佳手段的判斷，而對於像你這樣無異於自殺的行為，我當然也有準備最快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場無意義的對局。因為自己的見識短淺而感知不到平衡所在，那麼當然在發現自己的錯誤之前都會覺得沒有意思了，畢竟遊戲平衡，是確保可玩性的手段，而可玩性又可以看做是遊戲環境和遊戲規則像結合所展現的東西。」
「（什麼鬼？難道我真的又搞錯了嗎？）遊戲環境……遊戲規則？」
這本來只是尹浩沉思之餘隨口復讀的詞語，但想不到對方還是做出了非常耐心的解釋：「遊戲環境是給玩家第一感應——新穎、漂亮的界面，美麗和諧的3D場景，順暢簡捷而又能體現不同層次玩家的水準的遊戲操作等等。這些都是玩家對遊戲的直接觀感，他們能夠首先通過這些方面感受到某個遊戲的特色與好壞。而遊戲的規則是遊戲的核心，規則的平衡性是遊戲生存周期的重要衡量標誌。當一個遊戲的規則導致遊戲中有公認最強或最弱的單位、屬性，那麼這些單位或屬性將在玩家的遊戲中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多，或越來越很少出現甚至不再接觸它。當這種強弱觀念隨時間推移逐漸深入人心時，遊戲玩家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共識。當共識導致玩法趨同時，遊戲的生存周期就結束了。」
「（看來是她的AI又開始查找什麼長篇大論了……）嘶，共識嗎？」
「是的，我們首先要明確『一個遊戲是很多有趣的選擇的集合』。而我們在這裡提到的選擇是以玩家追求勝利而做出的合理選擇。遊戲失去平衡，帶來的結果就是某些選擇明顯無益於勝利或某些選擇過於優異導致其他選擇黯然失色，這兩種情況都會減少玩家的選擇廣度，從而影響遊戲內容的豐富性，畢竟大部分遊戲內容都被主流玩家所忽視了，減損遊戲的可玩性。一個理想的遊戲應該讓玩家經過一系列的選擇，最後以勝利或其它完成的條件結束。當一些選擇明顯成為無腦的選擇，讓玩家無需觀察遊戲情況對症下藥，或出現明顯是無效的選擇，讓玩家總是有其他更好的選擇，我們就可以判斷遊戲不平衡了。幾乎所有通常所謂的不平衡都來自選擇權的減少。」
而似乎只要男主不喊停，那話筒就可以對一個話題發表滔滔不絕的論調：「例如，在一個棋類遊戲里，如果某一種棋子的作用和稀有度相比過於泛濫，也就是性價比高，就會造成其它的棋子幾乎或完全沒有必要被去選擇或花費精力去獲取。這種情況不僅只留給玩家一個選擇，畢竟其他選擇都不夠好，而且使玩家受到很多不相關的干擾，比如不夠好的選擇仍然存在在遊戲中，這些干擾實際上讓遊戲變得比較迷亂，讓玩家感到灰心、迷惑或遊戲已無所可玩……」
「啊！我覺得這些都只是太過於理想的理論啊！而實際上我現在就被你講得夠迷惑的了……難道兩邊初始棋子相同的棋，排除先手優勢或者後手優勢的情況，不就是平衡了嗎？至於多兵種棋各子價值不同，應該是必須的。」
「不是的，這叫公平，但未必就是平衡。你可以把平衡看做長距離棋子和短距離棋子的平衡，直線棋子和曲線棋子的平衡，進攻棋子和防守棋子的平衡，等等。」
「是嗎？但棋子之間不用平衡，也無法實現絕對平衡，除非是同一兵種啊！你看這個棋里就有這麼多的兵，除了填滿空間大多數都用不上吧？」
「當然需要平衡，你把一個棋子設定的太強，一盤棋從頭到尾只需要動那個棋子，其他棋子完全可以置之不理，那這棋不是很沒意思？」
「所以我也實在不理解你為什麼會欣賞栩棋呀？在我看來凡是一個特殊棋子就比這些跳兵要強很多，這無數的東西就是拓展空間的炮灰罷了，而你居然還嫌少？」
「並不是這樣的，我前面已經說了可以通過升變、雇傭、躍遷、組合等方式讓跳兵更加靈活，你的老王第一次被栩棋吃掉不就是因為跳兵升馬仔直接跨越三格秒殺嗎？像這樣的潛伏性就是已經確定的特殊棋子所無法達到的。」
「那……也只是我沒注意罷了。」尹浩自信滿滿地覺得自己下次不會了。
「你需要注意的東西將來還多著呢！本來一個動態平衡的遊戲就需要一些超過絕地曲線與低於絕地曲線的單位，超過絕地曲線的單位只要確保他在特定狀況會不值得一用，即使他大部分時間很強也是可以的。對於所有棋類遊戲，形式的創建勢必是隨著那些強勢棋子去走，一旦失去強勢棋子作為我們其餘部分平衡的方向，設計師和玩家有時會很混亂。所以說並不是說不能有強勢棋子，但這個強勢棋子必須要有弱點，使得弱勢棋子可以利用自身的其他優勢去對抗，如果設計一個只能吃別人不能被別人吃的棋子就沒法做到平衡。」
「那麼，林栩棋在《烏合之眾象棋》裡面真的做到這些了嗎？」扯了半天，雙方的分歧還是在於此，布局結束后的發展才能真正決定到底誰會被打臉，「她又不是神，不是神那設計必然會有缺陷，那肯定就還有體驗不好的地方。」
「她確實不是神，但我通過控制自己思考深度，早就對其進行了各方面的詳細嘗試。所謂的平衡，只是一種體驗，一種能夠給玩家帶來多樣性趣味的體驗，而不是科學角度上的絕對平衡。絕對的平衡是極難也沒有必要去追求的。你想想遊戲是什麼？遊戲為何能給我們帶來樂趣？」
「就是用來玩的？好玩的有趣的？」
「沒錯，遊戲是一種輕鬆愉快的娛樂方式。儘可能地讓每一個玩家能夠上手遊戲，充分地體驗遊戲的絕大部分內容，自發地反覆重玩並理解遊戲，享受遊戲選擇帶來的樂趣，這才是遊戲平衡的目的。目的既不是學術研究，也不是向玩家炫耀。一個遊戲不平衡的過程，就是遊戲內選擇『部分無效的過程，這是可以通過簡單的調整實現的，調整的規模由無效選擇的數量決定。當一個遊戲出現不平衡時，一般是大量玩家通過大量實踐摸索出優勢打法或某大神開發出無敵套路帶節奏，遊戲開始便開始走下坡路，此時若想維持玩家社區規模，勢必要對遊戲做出有效的調整。而她們正是這樣的大神……」
「哈，但《烏合之眾象棋》這個遊戲並不好玩啊，她們之前不是就已經推廣失敗了嗎？當然你可以甩鍋給入門門檻太高就是了……」
「對於普通人的推廣是失敗了，但對於之後的事情呢？我的希望是這次大會開始之後，我們與漂流者雙方能夠藉此契機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否則一旦進行下去對於我們只有無盡的痛苦與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