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想到做到

「那你可以再調回來……」

「不是，這麻不麻煩啊？」

「我可以給你時間事先存儲若干個快捷設置，讓系統根據需要來回切換，你如果有需要也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也可以讓系統直接追蹤你的眼球轉動來判斷你的行為需求。」

「我是下棋的不是開飛機的……好吧，這個棋也只能依賴軟件來實現了。」尹浩這還沒開始呢便感覺到一股煩躁，心想還不如上次站着下，「其實這樣也還行，除了感覺自己一點也不像是在準備玩回合制遊戲之外……這種還要一閃一閃的觀戰方式會讓我變成瞎子的呀！」話說自己第一次跟栩棋下這個棋的時候，腿本來就因為前一晚背了穎顥走了大半路而酸得不行，然後又杵在教室那頭大半天居然都沒怎麼覺得累，直到最後才突然複發而倒下也是有點蹊蹺，那又是什麼魔法嗎？

「你可以開始擺放你的棋子了。」然而這個時候卻來不及思考回憶中的事情，尹浩抬起頭來看到屏幕上的信息已經更新到「自選開始：」這四個漢字，這讓他回想起了上次在信心被擊碎后的匆忙與慌亂，心中都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

而接下來對方所說內容，跟栩棋當時說過的話相比除了比較書面化，內容也基本一致：「按照規章每一次擺放限時為1分鐘，而擺放之後則會無間隔地開啟正式對局，此次教程的設定總用時為1個小時，每走一步可以多出1分鐘的用時，而總時間耗完之後的每一步就也只限制在1分鐘以內了，明白了嗎？」

尹浩這一次不僅絲毫不在意她說的這些陳詞濫調，同時也更不關心這個奇妙場景所組成的棋盤，畢竟體驗過一次類似的黑科技之後，基本同樣的情景已經完全嚇唬不到他了，甚至只感到自己都抑制不住嘴角勾出一個輕蔑的上揚，半開玩笑道：「呵呵，我還真的是已經愛上介（這）款遊戲了呢！」

「同時為了方便你入門，這次操作方式也來不及改進，所以與你上一次的也是基本一樣的……」潁顥的話筒邊說，尹浩邊伸手嘗試觸碰那些棋子，手掌依然能夠毫無阻礙地穿過影像，而感覺到的空氣流動彷彿是由於他的出現讓這裏的冷熱溫度再次產生不均衡導致的，「就是像你那樣通過眼和手的動作進行抓取和放置，但現在可還不行，因為對局還沒有開始。一會兒你只要看好眼前屏幕的信息菜單就好，你點選棋子並再點相應的空格就行，攝像機與處理器會自動按照捕捉到你的動作來表達你的意思的。因為是我邀請你，還是讓你先行吧！」

「這不管誰先行我都不是自找死路的嗎？」顯然尹浩已經有自知之明，就算吸取了記憶中和栩棋交手又陷入被動的教訓，並且不涉及多維空間的規則方式也已經基本瞭然於胸，但態度上就已經無法再專註於視線範圍內這些延綿不絕的統一棋子，何況這還是在棋藝上比栩棋更為強大的存在，而現在能做的就是讓他在棋盤的空格當中放一些與初始擺設截然不同的東西，「你還別說，這玩意號稱無限，先手優勢在你面前根本就不是個玩意嘛！」

明明之前對這玩意根本是懶得了解甚至被羞辱之後有些恨屋及烏的厭惡，但一想到自己還是有潛力學會這玩意並且能夠與對方進行更多交流「手談」的機會，那這樣的感覺確實是他之前所不曾有過的，彷彿自己早已經跳出了對棋盤的上帝視角，而將自己融入到棋子視覺的特殊領域，「（難道穎顥她所痴迷的原因就是這樣的嗎？一個一個最細微的粒子……不，是一個一個同時無窮大卻又無窮小的測度，最終形成了無窮高維度的宇宙，在這些無盡的可能中，連任何數學理論都可以存在的世界都能被表達出來？）」不知為何他感覺到自己的手也開始不住地顫抖，那是一種說不清是排斥還是期待的混雜心態。

「那麼，我現在可以開始宣佈此次對局開始了嗎？要知道每四個的擺位思考時間只有一分鐘哦！如果你對規則已經忘記的話，我可以暫停一下幫你複習一遍……」對方的算力雖然比不上量子計算機，但畢竟也是林栩棋的唯一指定對手，甚至都引起了漂流者的注意，真要是像她說的那麼神乎其神，搞不好這都能成為談判的籌碼之一？

「不，不用了……」這個時候尹浩又回想起了那則新聞，似乎是別人提到自己去搜的，內容是說有兩個職業將棋棋手被邀請，進行有關大局將棋的表演賽對局，而因為大局將棋的棋子種類過多了，它們的走法有的又很難記，於是需要雙方一邊翻看小冊子查找規則說明介紹一邊各憑本事地在摸索中對戰。至於他當時為什麼只覺得好好玩也萌生了下大棋的衝動但最終不了了之，那就是因為雙方下了三千多手才決出勝負，並且前中期大部分還是機械性地不斷換子。而現在居然就有一個類似的機會讓他來處理這規模遠超歷史的棋種，但與之不同的是棋子初始的擺放位置完全是可以由自己來決定，那麼自己就有一擊必殺的想法：「（如果上次跟會長下把那些棋子都換成這些就好了，可惜換不得……）」

「佈局階段，自選開始——紅方：炮炮炮炮（1~4，1）」。在紅方的Y軸坐標為1，而X軸坐標為從1到4的地方便依次擺上了四個相同的山炮棋子，同時一旁漂浮的信息窗也如實顯示了這般的棋譜記錄。因為男主通過之前的失敗，明白超時的隨機，並不是完全的隨機，而偏偏規則又允許四個地方擺放相同的棋子，再通過自己對規則的思考，那麼既能斜著和直著跨越吃子，又能斜著和直著跨越行動的「山炮」應該就是馬仔、車夫、相爺、山炮四種棋子通用性最強的了——

尹浩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比穎顥研究得更為透徹，他只感到身體因為驚人發現的興奮而微微顫抖，彷彿武俠小說的男主角經過一番奇遇之後，突然發現了被隱藏的巨大力量即將唾手可得。

「可以，雖然你剛才其實已經花費了超過一分鐘，但是我故意讓系統沒有進行超時判罰，因為能看到你的創新就是很好的……」這句話似乎透露出了一個信息，一個就是新棋是程序，而潁顥已經可以控制程序，但這個程序畢竟是栩棋設計的，那麼會長應該是把部分許可權也交給了她？

「好了，我擺完了，請注意別又像上次那樣超時了……」而就在他自以為佔盡先機地洋洋得意之時，對面卻波瀾不驚地在藍方的Y軸坐標為12，而X軸坐標為從12到9的地方連續擺上了四個跳兵，同時面前的顯示屏幕也再一次得到了補充：「藍方：兵兵兵兵（12~9，12）」。

「嘶——（……除最後四個必須選擇中老王、老后、公子、大哥外，每個空位可選車夫、馬仔、山炮、相爺、跳兵之中的一種，進行自由排列，允許重複。若每有一個空格選擇跳兵，則選擇一方的初始分數+1分……）」男主倒吸一口不冷不熱的氣息，雖然他通過上次的教訓，和對規則的多次閱讀，已經知道佈陣過程中也可以放跳兵的，但作為與其他被填滿的格子一樣的基礎兵種，實力也可以說是最弱的，雖然這玩意死了也不心疼，而且每擺一個跳兵可以額外獲得1分的初始分值，但想起來怎麼都不像是划算的買賣：「（不是吧？機械人難道不應該是更精於計算嗎？這種東西不應該看不出來的呀！難道現在這矽腦袋也學會了使用心理戰術？或者準備出老千提前升級什麼的？）」

「算了，不管了！」一番思前想後之後，他還是認為即便對方在跟自己玩心理戰術，那麼只要自己按照先前既定的計劃和節奏，那對對方肯定是穩賺不賠，相反這個潁顥可能是故意讓着他，使她在前期的劣勢較大，於是他還是在紅方的Y軸坐標為1，而X軸坐標為從10到12的地方照樣擺上了四個山炮，棋譜記錄也顯示道：「紅方：炮炮炮炮（9~12，1）。」

「好了，我擺完了，又到你了哦！」這一輪信息窗里顯示的則是「藍方：兵兵兵兵（4~1，12）」。對方選擇得很快，並且跟自己一樣無腦篤信一種棋子，這種狀態就讓尹浩想起來當時跟栩棋擺其時也是如此，一直牢牢地佔據整局的節奏，雖然這裏的傢伙沒有通過言語和棋局的雙重刺激，外加時間的緊迫來讓自己無法集中注意力，但這樣的行為還是難免會讓自己多想，畢竟對方看到自己沒有中戰術之後應該立刻調整策略才對，怎麼還是這樣用着明顯不對的方式佈陣呢？

「（不行不行，她只是隨便玩玩而已，職業拳擊手就算不打腦袋也有辦法贏業餘的，但不代表我策略有問題啊！冷靜冷靜啊！）」但尹浩深吸一口氣之後還是感覺出有種說不出的蹊蹺，「奇了怪了……」都不禁開始喃喃自語，心裏面分析的是：「（還是說她就準備一條路走到黑，防水防到底，來把這局『手談』的時間加長嗎？）」稍微糾結了一下之後他決定還是無腦堆炮，按照這種節奏下去那麼自己的優勢便會越來越大，完全沒必要畏懼什麼，加上一分鐘轉瞬即逝，於是便依舊看都不看地地選出了——「紅方：炮炮炮炮（1~4，2）」。

「你這樣……真的可以嗎？」穎顥說的這句話聽不出來是在具體指什麼，可以說是對他決策無腦的輕蔑，也可以說是抱怨他居然也在讓著對方，又可以說是一種遊戲被玩穿的無力感……但她現在作為此棋策劃之一，真的不打算解決一下山炮泛用度太高的問題嗎？「對於直覺的信任別太多，還是應該更專註於計算啊！」她的話雖如此，但隨後顯示屏繼續顯示出：「藍方：兵兵兵兵（12~9，11）」。果然還是這樣。

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尹浩在面對這種情況時心裏的顧慮不得不多，他之前肯定不會相信對面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錯誤的決定，而現在始終這麼做並且還自己說出來那必然是有點想深究一番的：「（在自己的時空裏號稱演示了無數遍，現在還親自參與設計並與量子計算機反覆對弈，結果就是這麼不尊重對手的嗎？）」但可惜現在沒太多時間可以去想別的，而且對於這棋到底該怎麼佈置已經瞭然於胸，腦子裏轉了一圈還是跟着計劃走——「紅方：炮炮炮炮（9~12，2）」，其實就是以不變應萬變，越是這樣下去自己的優勢越大，他倒要看看對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藍方：兵兵兵兵（4~1，11）。」都來不及小憩一下，對方就又選好了，選擇得又是這般不假思索，但這個排列估計是某種隨便玩玩的形式，自己只要把正確的佈陣貫徹下去，即便開局后依然不知道怎麼運用多維度的戰術也應該不會吃太大虧……吧？

「紅方：炮炮炮炮（1~4，3）。」這一次尹浩依然是想到做到。

「藍方：兵兵兵兵（12~9，10）。」而對方又是不假思索地就選完了，而這也更加堅定了尹浩對於「這絕對是對方向自己放水」的判斷。

「紅方：炮炮炮炮（9~12，3）。」本來依然只是按照計劃進行，但是收手之後有點懊悔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功利了，就好像在嘲諷這個棋沒啥變化一樣：「（不過栩棋那壯妞連家教都不怎麼在乎，做遊戲的水平肯定也高不到哪裏去！而穎顥肯定也是早就發現了這一點卻還沒來得及修改吧？）」

「藍方：兵兵兵兵（4~1，10）。」白毛似乎還在瞎擺。

「紅方：炮炮炮炮（1~4，4）。」尹浩也不管了，反正只要自己不超時而導致又被偽隨機，就完全沒有問題。

「藍方：兵兵兵兵（12~9，9）。」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男主又一次體會到自己不需要栩棋或穎顥的能力，便能掌握一切動向的快感。

「紅方：炮炮炮炮（9~12，4）。」隨着佈局階段接近尾聲，自己已經快要飄起來了：「（那麼她是準備用最爛的佈局打贏最強的？記憶中輸了那麼多次的嘴炮，現在終於還要被殺人？外加誅心？）」

「藍方：兵兵兵兵（4~1，9）。」而這一輪選完就差最後四個最重要的老王、公子、老后與大哥了，只要再吸取記憶中的教訓，不讓老王和公子處於兩端距離三格，那麼就不拍對方先吃老王導致被動，何況待會兒還是自己先手，對開局有個大體了解后便不再容易陷入被動了。

「你覺得這樣子真的可以嗎？」穎顥又一次問了他同樣的內容，並同時宣佈道：「對局暫停！」而倒數計時還真的暫停了，看來這算是實錘了栩棋應該已經把程序的部分決定權交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