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璀璨星河

然後，他彷彿接近了奇點，但身上的引力拉扯的感覺卻消失了，他最後一次向上仰望，看到黑洞巨大的引力，將外太空的光線壓縮成一條環帶圍繞著那似有似無的「地平線」中央，這裡往下神特么什麼都看不到，因為那是所有經過光線的墳墓。他甚至記得有一個假說表示黑洞的視界就是宇宙的邊界，任何打在上面的物質都會灰飛煙滅變成射線的一部分，而沒有任何物質能穿越它抵達內部的奇點……

自己身體的位置以物理無法解釋的速度竟然開始脫離黑洞的視界，這個瞎人狗眼的黯淡世界也頓時閃耀了起來，數不清影柱立刻射向黑洞，這個史瓦西半徑的球體立刻就扁成了一個平面，平面撕成了直線，直線又變成了點，點最後再……話說，這傳說中的低維化對原本已經扭曲的空間也有效果么？

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越過了黑洞旁邊，但也看不懂到底是要往哪裡飛，然後空間又瞬間變白，之前的黑色又化作白光，正準備調轉方向，結果以無法理解的速度，肉眼可見變化地再次積聚質量，途中還散播出無數……白洞？那個只存在於數學公式與理論當中，卻從沒有被現實觀測證明的玩意？

這回世界變得污濁不堪，既不是純白也不是純黑，在光明VS黑暗在巨大能量的映襯下，化為一片屎黃色的背景色調，我們的男主這下也看清楚了這個黑白灰相間所展現出猶如油畫厚塗般的層次感，他才鬧明白現在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裹挾著一頭扎進了又一個不黑不白的不知名旋渦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浮現出了全景畫面，不再是純白或純黑，抑或污濁不堪的背景，而是布滿天際的星辰，比他在任何天文望遠鏡中看到的還要絢爛，這片星之海洋簡直太過華麗，一時間的感受也不懂該如何形容，可是即便是這樣，還是有許許多多的空間沒有亮光……

這種燈下黑的差距反而吸引了尹浩的注意力，但在注意的同時卻感覺到自己身體開始陷落，墜在了璀璨星河之中？不，不對！這不是墜落，畢竟這個空間沒有所謂的上下左右，但在群星之間的深處，那一塊塊連光也無法脫離的，完全黑暗的扭曲，是這些把尹浩拉了過去……

「（穎顥？！栩棋？！快來救我！）」尹浩想喊，卻喊不出來，他的意識彷彿在一瞬間超過了光速的無數倍，遙無邊際的星星們剎那間就消失在他的視野之外，「（這太奇怪了！雖然方才似乎在循環播放那個黑洞從生到死，再死去活來的過程。但時間之短顯示著這個高維空間的絕對光速可能難以想象……但也不會這麼快吧！既然我可以在裡面正常地呼吸，還有引力，那至少也該有自己的相對論吧？）」

「……非也，心動……」穎顥的聲音。

「並不是你在移動！」還有好多AI遠遠近近，但整齊劃一的聲音。

這些聲音彷彿追上了尹浩那超越光速的意識，潛伏在他身體經過的每一個地方。

「……非也，心動……」硅腦袋的聲音復刻了它「大姨」的語氣。

「我應該說過，越過了視界線的地方，時間與空間的作用互相交替，距離和速度糾纏不清，也許新人類就為了實現一種更強的計算模型而讓雷王星化作了黑洞呢？瑪塔庫（翻譯：真是的），好煩呀！」但為什麼栩棋也要重複一遍？

「我理解你現在無法進行自身移動的憋屈……不過咧，怎麼說，簡單來講，你的時間被無限延伸了！一切的事物也會像復讀機一樣開啟無腦循環。」如同栩棋所言，尹浩可以從群星甩向背後的頻率在視覺上感知到自己的加速，但卻沒有任何加速過程中所要面對的慣性力。

「……須臾，既是永恆……」穎顥的聲音說道。

「你所關心之人的意思是，你的時間被無限延伸了。」沒有了呼吸的不暢，也沒有身體被壓迫的痛楚，暈厥的前兆自然也不會出現，但AI的註解在熟悉的世界中因為加速而產生的負荷在這裡卻完全體驗不到。「你的1秒對於我們來說，都變成了永遠！」

「……墜落，牽引……」穎顥的聲音說道。

「而你雖然無可避免地掉了進去，但對在遠處觀測的我們來說，你看上去就是靜止的呢！」栩棋開始幸災樂禍，「至於我的信息又是怎麼追上你的？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

「……時光之中單薄搖曳……可念相伴日月幾千……」而穎顥則開始抒情？

「那個黑暗的深淵，是不是宇宙的盡頭呢？」栩棋的聲音說道。

「……幼小心愿獨留一念……求安詳成眠到永遠……」穎顥的聲音說道。

「你現在一定很奇怪吧？為什麼比光速快了辣么多，卻還是永遠無法到達呢？」

「……若是這份想念還不能……到達咫尺的身邊……存留還有何妄願……」穎顥說道。

「你覺得是不停複製粘貼了嗎？就如同你之前那個看起來怎麼也走不完的樓梯？其實不是……那麼，是盡頭也在以同樣的速度逃走？也不是哦！」栩棋似乎透露了什麼。

「……空剩孤寂的我一個人……寧願放棄讓此生……消退換你一瞬的重現……」穎顥說道。

「儘管不知道什麼被延伸了，但你也不能回頭哦！永遠不代表著無限，哪怕時間不停地朝著永遠延伸，終結也是存在的！」栩棋說道。

「……輪迴運轉不知倦……但你再不會聽見……」穎顥的聲音說道。

此時尹浩也終於感覺到有什麼在緩緩地逼近，與周圍飛逝的星辰形成鮮明的對比，但真的是在靠近嗎？不是永遠達不到的嗎？確實也是緩慢得讓人產生這樣那樣的錯覺，無法辨識那到底是個啥玩意，但他意識中的某種東西確實存在，想向那東西伸手，然而手還真的動不了。

「視界線哦！虎得一B哦！回不了頭的哦！因為那裡的1秒被延伸至永遠的你相連哦！也是煩得一B哦！」栩棋的聲音說道。

尹浩感覺自己快要停下來了，但好像要停滯的同時，卻依然在忘那個東西下墜，不管怎麼樣也不是完全的停止，總能感覺到那無限接近靜止的運動，確實是煩得一B，傳說中的1秒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到來？

「……縱使追逐至獄淵……願世間亦無所怨……」穎顥的聲音說道。

「你感覺的1秒后，變成了0.1秒呢！你感覺的0.1秒后，又變成了0.01秒呢！你感覺的0.01秒后，再變成了0.001秒呢！然後，0.0001秒，0.00001秒，0.000001秒，0.0000001秒，0.00000001秒，0.000000001秒，0.0000000001秒……呵呵，沒錯，我就是在幫導演趁機湊字數，不服來乾死我呀？！」栩棋變本加厲地開始嘲諷起來。

「（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達到？時間逐漸縮短，而體感卻越來越長，明明一直向著那裡前進，卻永遠無法到達的錯覺！）」

「……不曉世事獨靜眠……過往彈指間湮滅……」穎顥的聲音說道。

「突然憑空產生出如此大量的物質和質量，讓宇宙都不得不重新坍縮，然而你卻沒有最終方程式！沒法跳到十一維的宇宙之外，突然出現的可笑言語，說你們還是不要掙扎，趁早重啟的好，說不定下次還有希望哦！」栩棋說道。

「……欲說將命運改變……」穎顥的聲音說道。

「然而這一次，已經無法回頭！」栩棋的聲音說道。

「（不不不！嘛嘛呀！好口怕啊！我想回家！）」尹浩可不想把生命力浪費在無窮無盡的扯淡上！

「不能回頭！」栩棋說道。

「（快放我回去！）」尹浩突然想起自己確實挺喜歡扯淡的，但是扯多了也會蛋疼的！

「……不能……回頭……」穎顥也這麼說道。

「（我想回去！）」尹浩覺得就算靈魂超越了肉體，不再會有蛋疼這種概念，也無法忍受這種註定沒有結果的「終結」！

「我都說了不能回頭！」栩棋好像是在命令一般。

「（穎顥，栩棋，救救我啊！）」尹浩這才想起自己身為男主，原來是可以釋放撒嬌大法的，但總覺得好像弄錯了什麼。

「哎……還是馬上開始下一次吧！」結果，居然奏效了？

但畫面所展現的似乎並不符合他的本意，眼前的一切彷彿朝著某種東西，朝著某種絕望的未來，一切，彷彿都維持著永遠接近永恆的偽靜止狀態……

「最後不妨來猜猜看吧，你眼前的是黑洞視界，黑洞奇點，白洞出口，灰洞原理，還是吞噬一切信息與物質的火牆？」那個栩棋的聲音似乎對於他的肉身「探索」黑洞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與樂子人情緒。

「……卻只在命運之中自憐……」然而穎顥依然還是不管不顧地重複著自己的散文：「……時光之中單薄搖曳，可念相伴日月幾千。幼小心愿獨留一念，求安詳成眠到永遠。若是這份想念還不能，到達咫尺的身邊，存留還有何妄願？空剩孤寂的我一個人，寧願放棄讓此生，消退換你一瞬的重現。輪迴運轉不知倦，但你再不會聽見。縱使追逐至獄淵，願世間亦無所怨。不曉世事獨靜眠，過往彈指間湮滅。欲說將命運改變，卻只在命運之中自憐……時光之中單薄搖曳，可念相伴日月幾千……」

總之，這盤棋的發展如AI所言，真正在尹浩的身心裡都鐫刻上了無盡的痛苦與絕望，但這一份痛苦與絕望似乎遠遠不止屬於他一個人，通過這一盤棋把不同世界里的一些意識的碎片微妙地串聯了起來，而其結果自然又是足以導致暈眩的劇烈頭痛，那麼回憶又會向著哪一條細緻入微的路徑發展呢？

——Chapter·Three·End·And·To·Be·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