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混沌澎湃

而回顧到這裏尹浩其實已經知道不用再繼續往下看了，畢竟到了「二階段：粒子的排列」其實就已經大大超出了量子計算機的實際能力，而理論上的無限時間圖靈機的無限算力與無限時間畢竟過於虛無縹緲，連天頂星人都可能是在研究它時毀於無法控制的黑洞。不過《烏合之眾象棋》雖然設定上無限大，但畢竟最主要的區域也不過在12X12的平面方格網內呢！說不定只要計算機懂得識別哪些是有意義的步驟就能無視那些紛繁複雜的其他區域和規則，在極小的範圍內便輕鬆取勝呢？

「還有一個你的誤解就是，越優解就能對你越快取勝，但不要忘了你之前就已經說過『《烏合之眾象棋》在雙方都擁有最優解的情況下，會不會變成一個無限僵持的遊戲可還不知道呢！』對吧？所以所謂的最優解更是着眼於大局，盡量先創造不會被擊敗的條件再慢慢一步一步蠶食對手也說不定呢？」栩棋看他划動的手指停住了，便繼續補充道：「關於這一點也許顧穎顥還沒有跟你說過，但是根據她與量子計算機的對局表現來看，雙方都會有一個漫長的佈陣期而誰都沒有貿然發動進攻。」會長這話讓尹浩又想起來那天她們倆在下國際象棋時也在進攻前不斷地進行調整，雖然他當時看得不太懂但潛意識告訴他那個時候雙方即便半天不吃子但其實就已經在思想上進入了博弈的狀態。

「原來還有這種操作的么？」其實這句話是尹浩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而隨口說到的，因為當然他放下手機時，注意力又幾乎被身體周圍這些炫目的立方體所吸引。如同他在網上資料上看到的那樣，「烏合之眾」象棋的棋盤是一個由ω條橫線、ω條豎線、ω條縱線相交，以及之上ω個維度的超級無限立方陣，ω在數學上表示首個不可數序數，一般人可以把他當成自然數上的無限大就好……

在每一層平面上，棋盤分為有色格和無色格，而格子的顏色也區分了棋盤的區域，綠色為主戰場，藍色為交匯區，紅藍線為跳兵升變區，而其他顏色區域與讓子相關。它整個看上去像是一個無限向外延伸的國際象棋棋盤，有顏色的格子與沒顏色的格子相間擁簇，但根據區域的不同分為各種顏色，並且層層疊疊：其中絕大多數的層面都只有五種顏色，中間四排為天藍色，邊沿還畫上了紅線和藍線，兩邊一邊為冷色系一邊為暖色系，其中藍線一邊過去四排為灰色，再向外都是紫色，而紅線另一邊過去四排為肉色，再向外都是橙色……

而在這茫茫多一樣的通用層里，只有其中夾着的一層還有其他兩種顏色，以天藍色區域為中軸，多出了兩側各一塊4排4列以及中間四塊空格的綠色區域，綠色區域的左右兩排以及前後六排也改為了淺藍色，其他的則和通用層差不多。然而這最關鍵的部分也僅僅只是其中一層，這個棋盤的空間表現不僅前後左右看不到邊，上下也望不到盡頭，雖然他不知道投影儀是如何塑造出這樣深遠的空間感的，儘管腳下依然能夠傳來地板的觸感以及重力的擠壓，但現在卻感覺自己彷彿不是站在地上而是漂浮於宇宙空間一般無所依託，連同周圍那些隨着時間漸行漸遠的人影，似乎還在提醒着他此處的空間還遠不止三個維度，並且更是產生一種大家連蜉蝣都不如的意識，都只同太空中的塵埃顆粒一般渺小。

過了一會兒，無數光粒也在光芒閃爍地浮現在各個立方體之內，或者叫每一層平面的由線框出的方格裏頭，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如同一片虛無當中突然炸出一堆的物質。而當雜亂無章的光粒逐漸開始聚攏出具體的形態時，就如古文傳說裏面不管一開始是如何的混沌澎湃最後都會演化為有跡可循的規則，而這套規則運行下去之後似乎又會再次讓整整齊齊的一切變得四處紛飛。

其中在一旁的數學坐標參考系當中，坐標（x，y，1）就是z軸起始為1所在的平面為主位面。而這個主位面之外都是100%密度的兵，或者說周圍頓時擠滿了一大堆外型酷似國際象棋里「禁衛兵」的影像。於是他縱覽全局，兩邊棋子的顏色也是以天藍色區域為中軸，一邊是粉紅色，另一邊是深藍色，那種氣勢就好比排槍時代的歐洲戰場，雙方的士兵在沉默的相對前行中釋放出冷靜的殺意，營造著一股無可阻擋的潮流之勢。

由於宇宙瞬間顯得擁擠起來，所以儘管尹浩不斷暗示自己這些都是假的，但感受到這股壓力的他還是開始感到一種生理異樣不適的胸悶，同時也有點意識到頭頂那些通風機的作用與前瞻性。於是順着機械扇葉的聲響，他的身體便開始不由自主地喘息前行，任憑一個個棋子的影像穿過自己的身體，只為到達那個能令他稍微輕鬆點的地方。幸虧沒走了幾步便來到了一片從視覺上來說，相對寬敞的區域，那正是棋盤的主位面主戰場。而主位面的主戰場內，也如網上資料所言，預先留空出一個4排12列的平面立方體空格，就是為了由棋手先手決定除了小兵以外其他重要棋子的初始擺放位置。

「還愣著幹什麼呀？可以開始擺放你的棋子了。」這個時候傳來栩棋的話音，但尹浩抬起頭來卻已經看不到對方的身影，不知道是過於遙遠還是深藏在那一堆棋子之中尚未露面，「按照規章每一次擺放限時為1分鐘，而擺放之後的正式對局嘛，就先設定總用時就設定為1個小時吧！每走一步可以多出1分鐘的用時，而總時間耗完之後的每一步就也只限制在1分鐘以內了，明白了嗎？」

然而尹浩絲毫不在意她說的這些陳詞濫調而更關注這個奇妙場景所組成的棋盤：「不是，我說現在看到的這一切真的就是投影儀展現出來的嗎？你確定沒有在我們的大腦里動用什麼手腳嗎？」畢竟不管怎麼樣，他還是很難以相信僅憑投影儀就能營造出這樣天地不分的臨場感，哪怕是再立體的技術，也不至於讓他看不到室內的地板和天花板，甚至將整個空間仍在不斷徐徐膨脹的感覺都營造得如此清晰可見。

「謝謝你的誇獎，但真的只是黑科技哦！希望你能夠因此和我一樣愛上介款遊戲。（……我要是能有這本事就不會在夢中跟你進行無畫面的對話了。）」嘴上短暫的恭維與客套之後，熟悉而又陌生的獨立傳聲再次扎入他的腦內，「（就是因為我的能力只能將腦電波轉化為類似於音頻的表現形式，我們溝通起來才會這麼費勁的呀！）」

「（你胡扯，不過好在你不會搞畫面，不然我還真怕自己一覺不醒了呢！）」尹浩也立刻用思維組織語句反唇相譏。

「（……所以啊，我感知到你曾今在夢裏見到的那些畫面才真正擔心你會一覺不醒了呢！）」

「（嗯？你當時不明明是慫了嗎？）」說起這個，杜尹浩就回想起有一次自己開始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彷彿置身於一片純白的海洋之中，但這次從四面八方而來的，不是柔軟床單的觸感，而是如潮水一般的信息……

畢竟當時的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只是在那個未知的身影張口說出現代漢語的那一剎那間，他的四周像是被一束突如其來的陽光所照亮，不，應該說是被億萬個太陽所照亮。隨即他發現他，以及他所在的整棟建築，都如同瞬間轉移一樣，從地面騰空，來到大氣層外，又從黑暗的宇宙深淵到了一個一個無法形容、不明所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