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難以彌補的遺憾

「而究其原因，並不是大家不熱愛課餘生活，相反我所接觸的大部分學員都是有着各式各樣值得聆聽和鼓勵的奇思妙想，可以用於豐富我們的青春與課餘生活。但說到底，在前校長任職期間，因為畢業率和退學率出現惡化等原因，便一再地提高訓練的強度和時長，對於可能考核的內容也是機械性的反覆練習，不僅導致學員的學習積極性下降，還出現各種逆反和叛逆的情緒，甚至各班師生關係都出現不同程度的惡化。」

「（不不不，其他的我不知道，像林教官他其實是一直都這麼嚴格吧？雖然最近鬆懈了……）」但尹浩不得不承認，雖然背後的原因未必如此，但這樣的解釋十分符合大眾之前的印象。

「至於有些人還因為能力尚未完全覺醒，就急病亂投醫地進行過量的體能訓練，嚴重影響身心健康和身體發育。然而這些都還不算是最糟糕，畢竟表面上大家的訓練成績在此重壓還是有所提高的。而真正嚴重的後果，一是填鴨教育導致的畸形發展功利訓練現象，二是學員間，還有學員與教官間氣氛僵化，以至於一部分學員性格出現自閉現象，長期發展會導致恐怕難以適應將來的工作生活……」

「（哇，冷暴力現象有那麼嚴重嗎？）」尹浩四下張望，雖然他和鵬飛過去確實有遭到排擠，但看看周圍，大夥尷尬地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是還不自知或者人人自危，「（不過之前我也不怎麼關注其他人就是了，課餘活動貧乏倒是真的，不然梵棽也不會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雖然他的目的也不純粹就是了……）」

「作為學員會的主席，我也身體力行地創辦了一個名為『新棋社』的社團，雖然對於棋牌的愛好在這個年代本身就不太多見，但從中也不難窺見我校學員在精神世界以及動腦動手方面的匱乏。要知道，我們是人，不是機器，並且正處於人生當中成才的最關鍵時期。作為塑造社會所需人才的學校，也應該是教書育人的地方，而並非片面地偏向一方，就算要成為軍人或公務員那也是之後的社會訓練，否則都會給我們大好的青春年華留下難以彌補的遺憾。」

「（嗯？不在學校里提前適應社會的工作環境，真的更有利於學員嗎？不過大部分學員會的官僚氣息確實是不遭人喜歡的……）」

「特別是當下，研究工作與政治任務繁重，安全問題與教育素質嚴峻，而所謂『素質教育』不過是只在精英階層才能體現的幌子罷了，教育的是人的素質，那麼過去我們在第三中央高校領悟的又是什麼樣的素質呢？是落後機械的刻板印象？是成績更多由能力種類決定的不公平？還是為了使表面數據好看而壓抑學員天性的歷史糟粕？」

「（明明這個新棋社才是佔用學校資源最多的吧？）」男主在故事開始之前反正是沒有聽說過這所學校居然還有一台量子計算機以及可以激發能力的藥物飲料在使用，「（而會長到底用這些又做了什麼？打發無聊時間的新棋而已嗎？然後堂而皇之的冠名能夠通過它研究人工智能？不也是為了自己的惡趣味？明明還有很多其他辦法的，至於穎顥那就更是魔怔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本該是由我們的時代和命運決定的。『玄月計劃』之後，作為少數的超能力者，在一代代改造青年繼承和平共贏新思想精神的衣缽，堅定不移地以鮮血和汗水的代價，才逐漸換來了獲得普通大眾的認可，這也正是我們與舊時代那種逆向歧視、社會達爾文主義以及暴力民族主義等極端思想宣告決裂的最佳機遇。所以，我們不能只為了個人一時的得失而摧毀了大家將來相互合作的土壤，然而可惜的是，之前的教育方針一味增加訓練強度卻又對其他方面放任不管的態度無疑嚴重破壞了大家的學習體驗。」

「（還來勁了是吧？上綱上線的，不過話說這些詞我回去都要查一查……）」

「作為大家的學姐，同時也是學員會的主席，我可以很負責人地告訴大家，方校長上台前，這裏的校園生活就跟普通人別無二致，雖不說像動漫輕小說里那樣寬鬆，但至少也是處處洋溢着年輕動感色彩的舞台。即便有一小部分人因此產生懈怠而無法跟上學業，那也只是他們的個人選擇，大家都是成年人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所以我們應該鼓勵大家向著共同的目標奮進而不是強迫所有人任由難以接受的節奏繼續傷害我們的身心健康。」

「（艹，會長你能別騙年輕人嗎？一個半封閉准軍事化管理的學院，再怎麼也跟普通學校的氛圍不一樣好吧？雖然從這學期開始確實是寬鬆了不少，難道都是有意而為之？）」

「同時大家也知道，這一批的漂流者回歸的難民數量有將近一千萬人，與前面幾批都是在『星辰大海』時代期間去往天王星之外新人類勢力範圍的打工者的後裔，有些甚至可以說撇開民族主義，也是政治意義上的叛徒。但因為第五次世界大戰為了逃避戰火，又回到了我們地月生態圈。可以說是很精明的『投機分子』了，長期以來養成的優越感恐怕還會讓部分群體變得不懷好意，更不要說很多還是在機器中人工培育完成的，對於地月系生活的純正人類毫無認同感。這種時候就更需要一個足夠冷靜又有充分遠見的領導者，才能在這次技術交流中為我們純正人類爭取到原本應該屬於我們的利益！」

「（等一下，她不了個是吧？還要在這種時刻煽動『天地』矛盾？據我在圖書館里的印象，那些人有的也是政府資助去學習技術的啊，怎麼也能變成了叛徒？而且這所學院一直都是准軍事化管理啊，剛入學的時候都是按著高強度訓練走過來的，怎麼到會長的嘴裏就好像是把整口大鍋扣到前校領導們的頭上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方校長這麼低的存在感到底是因為什麼……）」

尹浩開始盤算起下次見到海升的時候要不問問她之前的第三中央高校到底是什麼樣的氣氛，雖然她也是上面派來入駐的假學員，但在此之前應該也是從這裏畢業的吧？「（而且栩棋她不也是經過人工篩選的胚胎髮育而來的嗎？還跟漂流者在地月系之外有過接觸，自己還大搞人工智能，怎麼看都更像是叛徒才對吧？）」

「綜上所述，已經造成的這些破壞遠遠不是讓另一批尸位素餐的人接替不接地氣的工作就能有所改觀的。作為學員們，由我們憑藉對自己的了解來統籌進行全面深化的改革才是這所學校應該走的道路，也是唯一的出路！所以，同學們！在這樣一個歷史機遇面前，要時刻牢記歷史最終還是由人民創造的，我們只有讓教育者與教育本身重拾初心，才能讓學校回到素質教育的正軌，才能讓第三中央高校無愧於當地的驕傲，才能發展出多樣的人才去適應這個多變的社會，才能對得起政府和人民交給我們的任務與考驗，才能去做學習的主人，時代的主人，國家的主人！我本次的講話完了，學校論壇稍後會在頭條放出此次的視頻並循環播放，謝謝大家！」

在一片短暫的寂靜以後，幾乎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高舉雙手鼓掌，雷鳴般的掌聲回蕩在這地下大廳的空間中，久久無法散去，這種氣氛好像誰不用力拍手就是在抗拒時代的浪潮……

「（如果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改變歷史走向的話，還是看看遠處的『英雄史觀』吧家人們……）」

於是在對方演講期間無時不刻不想吐槽的尹浩卻在假裝拍手的同時微微搖頭，他心裏很清楚，栩棋靠着自己的能力很容易說出多數學員對現狀的不滿和心底的訴求，有些細枝末節完全可以靠大眾印象糊弄過去，所演講的內容不過是把新時代特殊培訓機構的問題，套入了舊時代對應試教育批判的模板，但利用了學員們在重壓之下的信息閉塞，以及年輕人或多或少都潛藏着不屑權威的叛逆情緒，將今天勾結仲裁委員會，跨越法律和規範趕走舊校長並讓學員會成為新領導的荒誕行為合理化了。

不過很多人還真就吃這一套，恐怕不少人都做過那種老師讓學員管的夢吧？但是他不曉得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難道市政府和教育局的那些大人物不知道，任由她一個小孩子胡來？除非她其實也是假學員，那這個學員會就更沒有可信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