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依舊是人心
「噗——咳咳……」此話一出，先崩不住的居然是雨霏，甚至還替她尹浩下了判斷：「啊不是，師傅……新棋社的玩笑你領教到了吧？」
「呵，還行還行……（幸好我早有心理準備才沒率先破防。）額，話說回來，估計大部分人都覺得我自私吧？因為我長期以來還真的就只關心自己的事情……但其實也是事實啦，要不是這個機會，我也不知道怎麼去跟舍友之外的人結交。」
「不會呀，我覺得……你交際圈打開了之後呢……也是有在想着別人的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圍似乎比剛才更熱了一點，「而且有時候就當做自己是自私更多一點的那種人，這樣想不也挺好的嘛？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又不是人人都當得了聖人，要記住好人不長命呦！老實人容易接盤……」
「行了行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呀？琰玥你這怎麼跟當媽……哦不不，你這熱情得我都快有點受不鳥了。」而雨霏在這熱烈的氛圍中卻做出了一個打寒顫的姿勢，「總之不要給別人惡意添麻煩就好了，更多的事情我們也沒內個思想境界對吧？」
「嗯嗯，就算是吧！剛才想說啥來着又被你們帶跑偏了……哦，就是穎顥你應該不至於是列車爆炸案嫌疑犯那一邊的吧？」
「當然不是，或許當時真的有什麼能夠做卻沒有去做的事情，但擅自為自己擔當罪責的話不就與我剛才說的雞湯相違背了嗎？」穎顥依然沒抬頭，都是話筒在那裏bulabula……
「但我看你好像並沒有那麼灑脫呀！是有什麼別的考慮嗎？」尹浩繼續問。
「那是因為，尹浩你徒弟和搭檔剛才不也說了，不管是唯心還是唯物都是在用腦子在想的嗎？何況我也只是在能力方面唯物，並不完全代表心境。所以我……或者說這個話筒，闡述過程中並不會完全照顧到我真實的情緒，而在怎麼學習更多的都是靠一種依賴大數據的價值體系來進行自我更新，最後未必就越來越像一個普通人。畢竟按照完全理性的角度，我當然可以完全理直氣壯地放下這一件事情，因為從法律角度上魔能者與普通人之間的接觸都是有一定程度的限制，培訓機構也算半個涉密機關。遇到什麼事情，像上次列車裏那樣，我們就算對普通社會人士見死不救都可以有自己的考量，一味地見義勇為也是不提倡的，反而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加之事故監控詳情『出於人道角度』目前也是屬於封鎖消息。對於傳喚我也不會說什麼，那麼就沒有人可以追究我的責任……」
話筒滔滔不絕：「但你現在所關注的對象，在你面前的，應該更多的是碳氫有機物，而不是矽鐵無機物吧？雖然我長期自閉研究自己的小世界而導致說話都不得不依賴智能語音系統，但人心依舊還是肉長的，就算AI一直勸誡我不要讓那樣的負面情緒影響到寶貴的『時間』，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去想，那些死掉的人如果真有亡魂，肯定會從道德上唾棄我的決定，即便我已經預測到他們幾乎都難逃一劫，但每個人在那種情況下還是會因為怎麼獲救的就不能是自己而絕望……ε=(ο｀*)))唉，你們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下棋嗎？」
「為什麼呀？」聽到語音都會不止一次地模擬嘆氣了，男主立馬接過這茬，「（卧槽？為什麼突然又開始聊下棋了，我以為導演自己都快忘記這是什麼題材了，這都能扯回來是最騷的。）」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因為如果我不去下棋，那麼在最適合我的前途當中，就有遠超於你們的概率去不斷地感受着其他人的生離死別，為的就是盡量避免各種慘劇的發生。可事故往往也是突發的，帶有巨大的偶然因素，有時候僅憑我的能力也無法改變什麼，當時除了我自己看你長得帥以外，也是由機器判斷在後兩截車廂中救下你的成活機率最高同時也最有價值的，這才共同決定拉住你的……」
「共同決定？那麼你還是看我師傅長得帥來作為考慮的因素之一嘍？」雨霏這敏銳的關注點和詭異的預設立場，她斜眼晲視了男主一眼，也做「滑稽」狀：「師傅，幸虧當時楚梵棽不在場啊！」總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要是能早點下車也沒這麼多破事了……」而在某種程度上，尹浩也是巴不得那樣的發展，「而且如果是梵棽的話，他應該也能救更多的人吧？」
「而下棋，也是一種兼具粒子、空間、時間這些元素的模型推演，能夠讓我感知到自己的能力在運用而又不會有人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不像那些因為嫉妒、貪婪、恐懼、復仇、大意而釀成的負面事件里，棋盤上的較量可以更多地引起人們積極正面的情緒，並且不用暗藏在那些陰暗角落裏而是可以擺到枱面上讓大家都能看到……」
「那你可以去玩電子遊戲呀！畢竟作為戰爭模擬的話，棋盤上還是簡略了一點，並且有些規則也不太符合現實邏輯嘛！」琰玥這回終於不舀湯了，而是各種給大佬夾菜夾肉的，儘管不是從自己的辣鍋裏面……
「按偏理性的角度也是這樣。但從感性上來說，我更喜歡給雙方都留足充沛的思考與反應時間，所以相對於即使制還是更喜歡回合制。並且棋盤也是真實存在，而不僅存於虛擬，在感受實物與感受數據之間我雖然接觸後者更多，但還是更青睞於前者的。」
「呵呵，但你因為時空能力其實還是想得比別人多太多了嘛！」跟雨霏在一起，男主的吐槽壓力可謂是直接腰斬。
「但我後來發現，在棋的方面思考了太多又會忽略了棋盤之外的事情，不是所有的棋手或觀眾都只是純粹的喜歡下棋，賭博、名利、猜忌、輿論、人際，各種棋盤之外的算計，在背後控制棋子和棋盤依舊是人心，有人心就依然會有正反。當時很多棋手都不再願意跟我下，因為覺得我像是一台不會犯錯、沒有起伏也沒有人情味的機器。其實我只是想儘力下好而已，但別人卻在以此給自己的失敗博取人情。輿論也煽動了大部分人都咬定我是靠AI作弊才能保持不敗的。那時我才明白這並不能作為我寄託所有精神的世界，既然他們不會懂，於是不善言辭的我也懶得解釋便暗自離開了。在那之後，我又在課餘時間被家族帶去推演各種『黑暗面』了，而就當我以為這輩子可能就會一直如此渾渾噩噩的時候，偶然看到了林栩棋創造的《烏合之眾象棋》，當時就瞬間又有了一種『就是她才對』的感覺……」
「為什麼呀？我跟會長也下過好多次了，要我說那個棋更不可能是在模擬戰鬥了，或者說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在模擬什麼，連棋子棋盤有什麼指代和寓意都不是很懂，而她倒也不糾結，只管負責雜糅，極盡誇張與複雜之能事就完了。」琰玥表示不明。
「對，因為她的目的本來就不在於模擬任何具體存在的事物，而是以無限大的尺度來反襯可以被看到卻實際上是無限小的刻度，再將這些最小單位擺進了她所創造的時空當中，再劃分不同的運動方式運行起來，所以我才覺得她模擬的正是規則的本身……」
「嗯，有點意思，繼續說。」尹浩感覺自己也被徹底激發起了興趣，他那天在查看《烏合之眾象棋》的規則時，只覺得自嗨成分的濃度很高，特別是讀到無限維度與超越自然數集合的設定時，雖然感覺很扯淡，但現在聽穎顥這麼一分析，腦海中也隱隱有這樣的感覺，但這樣就能模擬世界的運行規則倒是完全沒有想到，「（果然進新棋社還是要靠她呀，各種意義上的。）」
「雖然邏輯還不是那麼完善，但我尋思只要將自己平時感受時空的那種感覺讓栩棋明白，她就能將這本源的雛形無限地接近真相，到時候哪怕讓我永遠沉浸於此我也毫無怨言，畢竟這是一個比實驗物理和機械決定論更為廣闊和混沌的數學世界。」
「這……所以你才一定要來見栩棋嗎？並且故意持有那樣的想法還告訴我，為的就是讓她也能看見你的這些想法？」尹浩已經不知道今天是第幾次被毀三觀了，連一個無口小白做起事情來居然也是套中有套，表面上跟會長有不小的衝突，但暗地裏卻反過來利用對方的能力來隱蔽地尋求合作。
「是的，雖然我沒有她的能力，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理解我的感受。但我想她如果覺得這也是一個好主意的話，接下來就會對《烏合之眾象棋》做出大量改動的，如果符合我的預期，那就算她是真的明白了。」
「那萬一她成了，你就真的不理世事了嗎？」
「是的，但如果你也能加入進來的話就自然再好不過了。」話筒說起來絲毫不害臊，白髮妹子才剛連忙放下筷子就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哎不不不，我搭檔還要好好找他的父母呢！你說是吧尹浩？」一旁的琰玥聽到這個頓時就慌了，也許她從來就沒有把某一方面的話題當做「新棋社的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