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沉悶的擊打聲，每隔一柱香，便會在清河集響起。

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所有人族，妖怪們聽得頭皮發麻，汗毛倒豎。

定力稍差的，臉色發白，嘴唇發乾，緊閉雙眼，捂著耳朵，原地瑟瑟發抖。

定力好的，也紛紛邁過頭，不忍再看那殘忍的場景。

他們自認為修行多年，見過，也干過許多令人髮指的事情，可無論怎樣折磨虐待，那也是到死為止，只能殺人家一次，頂多再抽魂煉魄，收入魔幡。

可比起眼前這人的手段，他們都覺得自己太善良了。

……

黃三笑是頭非常硬氣的妖怪，面對李秋默的前三輪的折磨，它連哼都不屑哼一聲，皮肉之骨，對於它這種化形大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可是，一天一夜的非妖折磨過後：

「嗚嗚……大人……小的錯了！小的求求大人，行行好，給個痛快吧！小人錯了！小人真的錯了！」

它哭得像個委屈的孩子，臉上鮮血淋淋，涕淚交加。

「再堅持一下，快到五百點功德了！……你別這樣！我還是喜歡你之前桀驁不馴的樣子。」

李秋默治好黃三笑的傷后，輕輕揉了揉它的腦袋，像是怕把它弄疼了？並為它體貼的擦去上面的血漬，笑着安慰道。

然後，又一拳狠狠地砸下去，把剛才揉的部分打出一個血洞……

五十次醫治，每次十點功德，五百點功德到手，花費了差不多二天一夜的時間。

李秋默終於收手，在其間，他也服了好幾顆丹藥，這些丹藥是他被光頭魔人追殺時，直接從系統兌換了一百顆，當時，沒有吃完剩下的。

現在，他倒欠系統的功德，系統商城也關閉了，短時間內，很難再兌換丹藥了。

黃三笑已經被李秋默再次醫好，這回李秋默沒再打它了，可它仍不由自主的抽搐著，妖軀倦成一團，雙目空洞的望着遠方，充滿著驚恐，口中不斷的喊道：

「行行好，給個痛快吧！行行好！給個痛快吧！我錯啦！我真錯啦！嗚嗚……」

李秋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一次性還了五百點功德，心情愉悅許多，哪怕他還倒欠系統一萬九千多點功德。

因為透支了未來的功德，他需要償還雙倍。

「你們瞧，它已經完全被我醫好啦！」

李秋默拍拍手，微笑着看向一眾妖怪，開心的宣佈。

妖怪們全都低下頭，在它們的神識中，黃三笑的身體確實無恙了，可精神狀態嘛……不可說，不敢說。

李秋默見妖怪們沒有說話，繼續說道：

「你們也瞧見了，本人是一名獸醫，醫治妖怪有着獨門的秘法，比你們服用丹藥的效果還好，你們受傷嚴重，一時半會兒無法恢復，時間久了，便會有後遺症。

嗯，醫者仁心，本人作為一名獸醫，是不會見死不救的，我決定了，用三天的時間，為你們把傷醫好！」

妖怪們聞言，一個個如喪考妣，看向李秋默的眼神，如同看到一個劊子手在獰笑，一時間，無論修為高低，無論受傷嚴重，所有的妖怪都覺得天塌下來了，它們甚至開始羨慕那些死去的同伴。

「卟嗵!」

「卟嗵!」

....

當場便有十幾頭行事果斷的妖怪，直接自我了斷，死之前，臉上還帶着肆然的笑容。

更多的妖怪也都神情緊崩，做好了隨時自裁的準備。

此次來清河集一共有五六千頭妖怪，低階的妖怪們，大部分在清河集戰死，

陷入魔窟中的妖怪，大多是煉妖十層以上的，約莫七八百頭。又被魔蟲啃食，死了大半，活着的，不過二百來頭。

六頭化形妖蟾被清河集的大陣轟殺，隨蟲師而來的十六頭化形大妖，被人族築基以自爆的方法殺死一頭，二頭被魔蟲啃咬致死，還剩下十三頭。

李秋默尋思著，將它們全部醫好，需要三天左右的時間，其間會耗費掉二十幾顆丹藥，但獲得的功德卻是非常可觀，在一千點功德左右。

三天時間賺一千點功德，這很划算。

所以，李秋默便想着先把這筆功德賺了，再去虎淵峽。

蟲師見到妖怪們被李秋默嚇成驚弓之鳥，實在是太丟麵皮了，無奈的長嘆，苦笑道：「道友，就先從在下開始吧！」

蟲師一向最有擔當，每次大戰，他都會身先士卒，沖在最前面，這次，他也不例外，

只是，之前他喊著「我先上」時，便會有化形大妖也跟着喊：「卒大人，此次兇險，還是讓我們先上吧！」

然而，這次化形大妖們卻集體閉上了嘴，

只有黃三笑仍是苦苦哀求：「行行好，殺了我吧！我錯啦！我真的錯啦！」

李秋默微微一笑，走向蟲師，開始為他醫治……

「宿主為柳先卒醫好病患，獲得二十點功德！」

系統聲響起，李秋默卻是一喜，沒想到醫治蟲師給這麼多功德？這太意外啦！若是把他像黃三笑那樣刷幾天，豈不是？

李秋默想着想着，臉上不由自由的露出奸商般的笑容，興奮的握了握拳頭，真氣運轉，擠壓的拳頭處的空氣發出一陣爆響。

蟲師感受到自己的傷勢全愈，可它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同時也看到李秋默的表情，那變態的笑容，那還沾著血的拳頭，還有那時隱時現的殺氣。

蟲師的一顆心懸在半空，緊張不安，

它不怕死，可能……或許……也不怕痛的，至少他自認為會比黃三笑多硬氣幾回。

可那又如何呢？

打到最後，還不是會像黃三笑那樣？他丟不起這個人啊！他更不願像個懦夫一樣自我了斷。

想打，打不過！

想逃，逃不掉！

想死，死不了！

蟲師乾脆兩眼一閉，什麼也不想，任君處置。

只是過了許久，也未見有任何異樣，李秋默的拳頭沒有落下來。

蟲師再次睜眼，只看見李秋默的背影，人家正在給下一頭化形大妖醫治。

「他……放過我了？這麼說，他真的只是為我療傷？我……錯怪他啦？……這是個徹徹底底的大善人？」

蟲師望着李秋默並不高大的背影，嘴唇囁嚅，眼睛濕潤了，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李秋默終是戰勝了心底的慾望，沒有把蟲師當作刷功德的獵物，畢竟眾妖怪們看着呢，名聲搞壞了，以後誰還敢找自己治病？

不過，他在蟲師體內凝了一團真氣，因為他的真氣特殊，不會與蟲師的氣血和妖力產生排斥，若他不引動，這團真氣就像一顆丹藥一樣，會慢慢滋養對方的身體，有益無害。

蟲師自察，也只會感覺體內有一股蓬勃生機滋養。

這團真氣會在蟲師體內存在大約一年時間，一年內，李秋默都能憑着這團真氣的指引，找到蟲師，

李秋默告訴自己，留下後手，是為了對患者負責，方便隨時觀察患者的恢復情況，完全不是為了以後刷功德。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

李秋默終於將最後一頭妖怪醫好，聽到系統傳來功德到賬的聲音，他臉上笑開了花，付出有回報，這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妖怪們各自檢查著身體，一個個驚喜交加，神色複雜，

「那人竟然真的只是為我們療傷！沒有折磨我等，他甚至都沒提出回報？」

「哎！不知該稱此人胸襟廣闊，高尚無私呢？還是說此人已經變態到隨心所欲，無法琢磨的地步啦？」

……

大多妖怪們更相信後者！

人族修士這三日來，一邊打坐恢復，一邊看着李秋默為妖怪們療傷，他們同樣心情複雜，有些酸溜溜的，他們想不通，為何李秋默明明是人族，卻要給妖怪療傷？他們這些人族修士也傷得很重啊！

不過，大家心中腹議歸腹議，沒人敢表現在臉上，那邊，那頭叫黃三笑的妖怪，可是又嚎叫了三天三夜，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你們都走吧，有緣再會！」

李秋默朝妖怪們擺擺手。

妖怪們集體起身，默默的聚在一起，列隊，恭恭敬敬地朝着李秋默拜俯，一個個腦袋磕在地上，卻說不出一句感激的話。

「大恩不言謝！」

過了好久，群妖們這才再次起身，一個個駕着妖雲離去。

「喂！柳先卒，下回受傷了，一定要找我啊！莫要忘了啊！」

李秋默朝着蟲師揮了揮手，有些不舍。

蟲師聞言，打了個哆嗦，身先士卒，飛得更快了！

……

清河集的人族修士原本有近萬人，大多數來自大禹國，不過，十年一次的虎淵峽之行，只能算是一個小型的，地方性的探險活動，影響並不大。

只有周圍幾個城市的修士會來，大多還是散修和家族修士。

經此一役，活下來的還有不到二千人，好在，都是修為還不錯。

李秋默正欲登上唐家的葫蘆靈舟，忽然，有人喊道：「大人，且慢，在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講？」

李秋默回頭一看，見出聲的是一名築基修士，問道：「何事？」

這名築基彎腰，深深一揖，道：「在下袁家修士袁長河，見過大人！」

李秋默回了一揖，看着他，並未說話。

袁長河道：「這幾日療傷之際，在下得到消息，齊康國銀月灣厲家，旭陽國斷劍峰高家皆被毀，逃出去的修士不足三千人，大多都是練氣期，此次浩劫當真是千年難有，我等修士何其悲也！」

袁長河搖頭嘆罷，神色悲涼，又繼續道：

「兩地逃出生天的修士，比我等先幾日去了虎口，本以為此次浩劫，三大商盟會重定奪標的規矩，讓大家多些收穫。

可萬萬沒想到，竟有四路人族修士比他們先一步到虎口，奪標在三國修士都未到場的情況下，已經比試完成了。

據傳來的清息所訴，這四路人族修士，每路皆有五千名修士，分別從四頭妖王境內路過，應是與妖王們達成了某種協議。

他們來歷神秘，同等修為下，施展的法術和寶貝，堪比七大宗門的修士，我們這些家族修士和散修根本就不是對手。

齊康國和旭陽國的修士已經組成聯盟，他們傳來詢息，問我們大禹國的修士是否加入他們的聯盟。我們幾位築基同道商議過，認為只有三國摒棄前嫌，組成聯盟，方能在此次的虎淵峽之行有所收穫。

我等的意思是，希望大人作為大禹國修士的頭領，帶領我等與其他二國結盟。」

袁長河一口氣說了許多，說罷，他和其他人族修士一樣，目光殷切地望着李秋默。

李秋默天生怕麻煩，當這些人的頭領，只會影響他去找百海商盟的麻煩，於是，果斷拒絕：「沒興趣，你們另請高明！」

說罷，直接進了葫蘆靈舟之中。

「哎！」

袁長河等一眾人族修士皆是十分失望，一個個垂頭喪氣，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虎淵峽今年的情況複雜，沒有這位強者的照撫，他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進了虎淵峽就等於送死。

正當他們茫然不知所措時，耳邊傳來一陣冰冷的聲音：「他沒興趣，我來牽頭！」

聲音來自左紅鸞，袁長河等人一聽，頓時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