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化妖?」
「化妖?」
「不是野獸化妖嗎?人族也能化妖嗎?我為何從未聽說過?」
眾多散修莫名詫異。
「這個嘛……老朽好像在某本古籍中看到過介紹,說是妖怪能化為人形,人族也能化為妖怪的模樣,
只是妖怪化形需渡一次天劫,但它們化形成功后,便被天地所承認,也能施展人族的功法,便於妖怪們進一步修鍊悟道。
而修士化妖與野獸化妖不同,修士若想化妖,修為至少先得是築基,還必須得修練體修的功法,血肉達到一定的強度方可。
其中兇險同樣是九死一生,
第一次蛻變,便是自己動手剝離掉自己的皮膚,成為無皮之人,再用妖怪的血液和大量藥材浸泡,此時還要忍着劇痛,運轉功法修鍊,直至長出新的皮膚,
然而,第一次長出的皮膚,遠遠不及真正妖怪的皮毛,這時,修士會再次將其剝離,繼續浸妖怪之血修鍊……如此循環,直至長出滿意的妖怪皮毛…
如果你認為剝皮已經夠殘酷了,后而的割肉,燃血,化骨,融臟……每一步都是九死一生,其中的兇險和痛苦,非大毅力大機緣之人不可成功!
沒想到此人竟然化妖成功,看剛才的情境,他似乎是剛剛才走完化妖的最後一步!若我沒猜錯的話,它便是藉著剛才的陣法攻擊,對自身錘鍊,完成了化妖!」
一名老修士低聲解釋,四周不少散修聽得目瞪口呆!
「化妖?」
「化妖!」
赫江岳神識一直籠罩在四周,蟲師化妖引發的騷動,讓他心中警覺,他口中輕念著「化妖」神色也越來越陰沉!
蟲師,此時完全成為一頭妖怪,原本一身木屬性靈力蕩然無存,取爾代之的是一身濃烈霸道的妖氣!
「桀桀!你可知道,同樣為了提升實力,我為何選擇化妖,而不是成就金丹?」
蟲師張開尖嘴,笑着說道。
赫江岳冷哼一聲,並未說話。
蟲師笑道:「因為我怕把你這頭縮頭烏龜給嚇跑了!哈哈哈……成就大道,對於我這種背負血海深仇之人來說,毫無意義!我就想親手宰了你,滅了你們赫家!
嘿嘿!我知道,以你築基大圓滿的修為,哪怕只能發揮二成的實力,也遠在我這頭剛化妖成功的妖怪之上!
所以,你此時才不會逃!你會想着徹底擊殺我,了卻這一場因果,你也會把我當作大劫前的磨刀石!我說得對不對?
而我,這隻過河卒,便是要以弱擊強,就用這不到一成的機率來擊殺你!讓你死在臨近結丹之前,豈不是很痛快!哈哈哈……哈哈哈……」
蟲師說罷,肆意的狂笑起來。
赫江岳神色仍是陰沉,他的腦海中一時閃過無數種念頭,蟲師說得沒錯,他確實認為自己有九成九的機率獲勝,這才大大方方的現身出來。
哪怕對方當眾化妖,提升了部分修為,他仍有着九成的把握笑到最後!
可為什麼此獠似乎比他還自信?
莫非另有隱情?
「以此獠幾近瘋癲的性子來看,他行此瘋狂之事,也不奇怪!應該……應該沒有其他手段了,哼!一頭剛化妖的修士,口出狂言,便想嚇退老夫?不知道老夫的手段?真是找死!」
赫江岳憤然想道,臉色卻慢慢恢復平靜,出聲道:
「若我猜的沒錯,那人提供消息,鼓惑你來送死,背後定是有人拿此事開了堂口,你我之爭,不過人家一場遊戲罷了。」
蟲師笑道:「猜得沒錯!你我皆是棋子!供他們玩樂!你還可以大膽的猜猜,當年將我家重寶告之你的人,和將你的消息告之我的人,會不會是同一伙人呢?」
赫江岳眼睛一眯,沉聲呵道:「蠢貨!既然你知道,還要做這顆棋子?」
蟲師譏諷道:「當年你做得,我又為何做不得?我不但要做,還要做顆最厲害的棋子!你可知道,此時堂口開出的賠率是一賠六十啊!
若我滅了你赫家,他們全都會大賺一筆,哈哈哈……所以,棋手們也希望你赫家滅族啊!這次你死定啦!哈哈哈……」
赫江岳臉色微變,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多年前那一幕幕:
在他感慨金丹遙遙無期時,有人找上他,告訴他一條通往金丹大道的捷徑……
他心動了,按照那人的指示,一步一步的行動,終於將最重要的寶物弄到手,金丹大道至此一覽無遺!
可那人讓他兌現承諾,提出的要求一次比一次過分,他都強忍着滿足對方,
直到最後,那人讓他出賣大禹國皇帝!陷整個赫家於危險之地,他終於無法容忍,找了個機會,將此人除掉,又以假死脫身……
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只要他成就金丹,那些人便不敢再招惹他……
只可惜,還差最後一步便要成功……
對方竟然派來柳家的一名漏網之魚向他復仇……」
赫江岳心中冷笑,對方出手,他接着便是!
那伙人,他能殺得了一個,便能殺得了一窩!而他早已今非昔比,這清河集他暗中布署二百年,又豈會怕他們?
想罷,赫江岳不再多說,飄身來到清河集最高處,祭出陣盤,伸手一點,陣盤上符文流轉,整個清河集的大陣嗡鳴不已,大陣結界上泛起一道道玄光,無數的符文騰空,交織變幻,大地隆隆聲響,似乎地貌都在發生著變化。
「轟隆隆!」
一座九層寶塔破土而出,浮於赫江岳的腳下,寶光璀璨。
赫江岳盤腿坐於寶塔之頂,寶光如活了一般,化作一束束彩練,圍着他旋轉,將他渲染成一個渾身泛著彩光的神人模樣!莊嚴,神聖!
赫江岳感受着來自寶光的力量,精神大振,朗聲大笑,道:
「哈哈哈……你柳家強盛之時,老夫尚能親手滅之,如今,你這漏網之魚,不人不妖的東西,還敢在老夫面前口出狂言!老夫這就送你與族人團聚!
這九尊琉璃塔乃是老夫應對金丹天劫時的寶物,從未示於人,今日,老夫就用它將你滅殺,以祭我這寶貝!」
說罷,赫江岳伸手朝着蟲師一指,剎時間,嘯聲如龍吟,大陣中符文閃耀,靈力流轉,匯入寶塔,寶塔之頂一顆玉珠閃耀,暴發出一道青色玄光,直劈向蟲師!
蟲師同樣大笑而起,鼓動妖力,在面前凝結一道暗紅色的血盾!
「哧啦!」
青光一個照面,便將血盾劈開,其速不減,將蟲師穿胸而過!餘威仍將蟲師身後幾名妖怪劈成數段!
「哈哈哈……!螻蟻之輩,也敢來老夫的領地撒野!今日,老夫就送爾等歸西!」
赫江岳見一擊就擊傷蟲師,精神大振,胸中僅剩的一點擔憂蕩然無存,他狂聲長笑,意氣豐發,十指翻轉如輪,一個個法訣如飛花一般打出。
剎時間,整個清河集的大陣嗡鳴運轉,靈力如奔騰怒濤,光華流轉,快速的匯聚於九尊琉璃塔的塔尖寶珠,寶珠急速旋轉,射出一道又一道的青色玄光!
青色玄光密集如雨,射向蟲師!如若擊實,這一輪攻擊下來,必定會將蟲師打成篩子!
蟲師胸口汩汩往外流得血,他卻絲毫不懼,細長的妖怪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這次,他竟然連護身血盾都未開啟。
而他身後的十幾頭化形大妖,一個個怒吼著擋在他面前,紛紛顯化數十丈長的妖軀,妖氣澎湃,想憑着妖族強橫的身體來為蟲師擋住這些青色玄光!
「哧啦!」
「哧啦!」
「哧啦!」
…………
青色玄光無堅不摧,哪怕是化形大妖的妖軀,在青色之下,也如紙糊,紛紛被青光洞穿。
化形大妖們痛得厲聲怒吼,凌空翻滾,卻不肯躲開,仍死死擋在蟲師面前,不一會兒,它們龐大的妖軀便被打得千瘡百孔,好不凄慘!
「哈哈哈……哈哈哈……」
赫江岳放聲大笑,分外得意,大聲道:
「老夫二百年的佈置如何?滋味不錯吧!哈哈哈……這清河集的大陣,老夫早就暗中更改,此時全部開啟,就算是金丹尊者親自前來,一時半會兒也討不了好!
老夫的九尊琉璃塔同樣是應對天劫時的寶物,可攻可守,便是單獨祭出,滅殺爾等也非難事,
更何況,老夫花費了百年時間,將大陣與九尊琉璃塔合二為一,威力更勝,別說你們這一群化形初期的廢物妖怪,便是你們背後的千目妖王親自到來,老夫也敢與其一戰!
哈哈哈……哈哈哈……
今日,就送你這柳家漏網之魚與家人團聚!老夫了卻此間因果,便可一心一意,成就金丹大道!」
赫江岳越說越得意,笑聲猖狂,一人高高在上,如同神明主宰,相比較之下,對面的蟲師等一眾妖怪們,被青光打得鮮血淋淋,嗷嗷怒吼,凄慘無比!
如此下去,不出一個時辰,這些來勢洶洶的妖怪便會盡數誅滅!
人族修士們俱都是大喜!
王天狼大著嗓門喊道:「晚輩恭喜老前輩大顯神威,誅殺妖孽,揚我人族威風,老前輩修為通玄,成就金丹,指日可待,實乃是我大禹國人族之福啊!」
「哈哈哈……說得好!」
赫江岳聞言,放聲大笑之餘,朝王天狼這頭人熊模樣的傢伙,投來一個讚許的眼光。
王天狼頓時大喜過望!倒頭便拜!
「我等恭喜前輩大展神威,誅殺群妖!揚我人族威風!」
所有人族修士不敢怠慢,紛紛面朝赫江岳,拜俯在地,數千修士烏央央的跪了一大片。
赫江岳見狀,越發的得意,大聲道:
「好!好!爾等都是好樣的,誅滅妖怪,爾等也是有功勞的,老夫必會上告大禹國皇帝陛下,為爾等討一份賞賜,待老夫成就金丹,你們這些與我赫家交好的家族,老夫全都重重有賞!」
王家,葉家等家族的築基修士聞言,俱都是大喜,齊齊再拜,口稱:「多謝前輩!」
一時間,所有的人族修士們臉上皆帶着笑容,眼見赫家老族長一人便能滅殺群妖,他們有了主心骨,再也不用與妖怪們拚命戰鬥,人人都鬆了一口氣,只等赫家老族長滅完妖怪。
………………
唐家的葫蘆飛舟內,李秋默來回踱著步,清河集又打起來,還冒出來一名藏了二百年的築基大圓滿修士。
這可如何是好?
李秋默心知時間越拖下去,便越是不妙!
李秋默想了想,隨即問向左紅鸞,道:「左兄,若是用破陣符將這大陣破開一個口子,依左兄之見,需要多少枚破陣符?」
左紅鸞的臉被寒冰覆蓋,瞧不出表情,她盤腿打坐,渾身上下如同一塊冰雕,他聽了李秋默的話,冷冷地回道:
「若不是金丹級別的破陣符,你還是省省吧!」
李秋默「喔」了一聲,對左紅鸞的冰冷,他一點也不在意,反倒覺得這樣的左紅鸞冷酷話少,反而顯得很可靠。
金丹級別的破陣符,系統也有,貴得嚇人,李秋默那可憐的功德點,根本就不夠兌換。
「哎!只能指望這名赫家老族長,快點將妖怪們全殺死,好關閉大陣,讓我們離開!」
李秋默悠悠一嘆。
左紅鸞卻冷哼一聲,道:「別做夢了!若是妖怪勝了,咱們或許還能出去,蟲師雖狂妄,卻不像是言而無信之人,可若是這名赫家老族長勝了,其他人或許能離開,你我是決對無法離開的!」
李秋默一驚,忙問道:「這是為何?」
左紅鸞道:「此人老奸巨滑,他或許已猜出我的來歷,以他的狡詐,又怎會放我離去?他的一縷神識,一直關注着我。」
李秋默問道:「難道你的身份見不得光?你也是通輯犯?」
左紅鸞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李秋默又道:「他不會放過你,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就是個小體修啊!跟他無怨無仇,他犯不着跟我這種小人物過不去啊?呵呵!我跟你又不熟,到時我丟下你,自己離開就是啦!」
左紅鸞昂着頭,冷聲道:「哼!小體修?小人物?閣下可真看不起自己!別忘了,赫連可是你殺的!要說恩怨,你跟赫家才有血海深仇吧!」
李秋默倒吸了一口冷氣,走到左紅鸞面前,歪著頭,仔細打量她,
雖然墨姑之前已傳音給他,告訴他,此時的左紅鸞前非本人的性格,而是施展了秘術的後遺症。這時的左紅鸞會變得冷酷無情,卻又精於算計,讓李秋默莫要與他計較。
但李秋默反倒覺得現在的左紅鸞更像是一名合格的夥伴,冰冷無情,精於算計,不是很好嗎?總比之前那個一天跟他偶遇十幾次的跟屁蟲要好得多。
「左兄啊,咱們交情不錯,你不會舉報我吧?」
李秋默蹲下來,試探著問道,語氣溫柔。
左紅鸞冰冷的說道:「我會!」
「那我現在就殺你滅口!」
李秋默面露兇相,真氣離體,凝成一隻大手,作勢要拍下。
左紅鸞紋絲不動,淡然回道:「你不會!」
「錯!我偏就殺了你!」
李秋默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真氣凝成的大手,緩緩下壓,卻始終未能拍下!氣得他真跺腳。
墨姑和四位侍女全都低着頭偷偷的笑,此時的左紅鸞就如同一台冰冷且精密的機器,他早就算死了李秋默。
李秋默見嚇不著左紅鸞,只得軟了語氣,問道:「左兄,那你說,咱們怎麼辦?不能坐以待斃吧!」
左紅鸞一字一字道:「赫家老族長佈局了二百年,柳家蟲師何嘗不是準備了二百年?而且堂口已開,蟲師背後的人是不會讓他輸的。此戰,我看好蟲師!」
李秋默皺着眉頭,似懂非懂,蟲師能贏,自然是好事兒,希望姓左的沒有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