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你要多大的量？」薔薇眼睛閃耀暗紅光澤。

王峻道：「心靈類的進化之殤應該付出怎樣的代價，不需要我來提醒吧。」

薔薇皺眉，冷冽的聲線不蘊含一絲感情：「你想要我手上全部的凝血藥劑。」

「和聰明人說話確實省事。」王峻頷首。

「沒可能的，我手上的凝血藥劑比你想像中更多，你一個孤家寡人消耗不完。」略作停頓，薔薇解釋道：「再者說來，你又如何能保證治得好我，我憑什麼相信你？」

王峻說道：「你的進化之殤來源於心靈受到污染，外人很少看得出來吧。」

「這隻能說明你的眼力不錯，」薔薇搖頭，面龐線條冷峭，眼神裏面充滿戒心，「進化規劃師那麼多，你未必就真有本事治好我。」

王峻笑了笑，說道：「身為暗火網的網站站主，一定結識了很多進化規劃師，有着各種各樣的渠道，但是卻無人可以治好你的進化之殤。」

「不是無人可以，」薔薇眸子裏黯然一瞬，「只是……」

後半句話頭剛剛冒出來，就被她自行掐斷。

她雙眼閉合又睜開，眼睛裏面彷彿凝結了一層寒霜壁壘。

「小姐姐。」王峻輕聲呼喚，突然展露演技，臉上充滿溫柔的笑意，整個人彷彿柔和的春雨，浸透人心。

薔薇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一下，「你耍詐。」

話音方落，她的雙瞳煥發嫵媚風情，嘴角自然而然翹起嬌柔的弧度，「小哥哥，叫人家有事兒嗎？」

薔薇被迫切換人格，對應模式——***。

「你覺得我能不能治好你的進化之殤？」王峻問道。

薔薇挺起胸脯，不答反問：「小哥哥的眼神不老實哦，瞟哪裏啊。」

王峻視若無睹，搖了搖頭，給出保證：「治好進化之殤后，你還是你，體內的多種自我不會因此消亡，反而會找到真正的自己，那時，你就是你，她們都是你。」

「聽起來還不錯，」薔薇嬌滴滴地扭動腰肢，邁開貓步，走到王峻身前，她的臉龐湊近，吹氣如蘭香芬，「不過，小哥哥若是和我一起快活，我保證她們都能同時快活。」

說着，她的食指劃過王峻的臉龐。

王峻現在的身體雖然是童子雞，但他上輩子可是久經沙場的老司機，一桿長槍，七進七出，那都不在話下，遇到漂亮女人的撩撥，他只是不動心，並非不會應對。

「這裏足夠私密，你要想試試，我沒理由拒絕。」

聞言，薔薇吐氣如蘭，輕聲嚶嚀道：「好啊。」

聲如細蚊，似有似無，充盈著欲拒還迎的意味。

突然，薔薇臉色劇變，喊道：「狗男女，成何體統？！」

「你是？」王峻後退半步，認真看着薔薇。

表情真實且神態飽滿，眼底藏着飽滿的求知慾，又彆扭地厭惡著世俗情愛。

王峻自問自答：「你是另一個她。」

薔薇裹了裹衣服，後退半步，鮮血霓裳快速變成質樸的灰色長袍，把周身裹得嚴絲合縫，連脖子的肌膚都不曾***半毫。

「對，看到我們這樣的狀態，你還有把握能夠治癒進化之殤嗎？」薔薇再退兩步，從寬大的袖子裏拿出一副黑框眼鏡，戴在臉上。

王峻張了張嘴，話還沒有說出口，卻看到薔薇的衣衫變回原來的模樣。

薔薇面目猙獰，怒意瀰漫，呵斥道：「滾。」

隨後，王峻依次看到薔薇的各種形態，***、暴食、懶惰、傲慢、嫉妒、貪婪、憤怒。

七種化身！

她彷彿沒有一個真正的身體，總是在無時無刻的變換。

王峻甚至無法確定眼前人是否為真實，亦或者，每一位薔薇都是真實的，也都是虛幻的。

「你確定自己有把握我治癒我？」薔薇恢復清冷的面容，衣着恢復為血紅霓裳，面紗銀白好似寂寥月華。

剛才那一幕分明是她的故意展示，要讓王峻知難而退。

「我的進化之殤不屬於心靈範疇，也不屬於身體範疇，是一種混合型的複雜問題，想要治好，沒那麼容易。」

薔薇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王峻斟酌道：「嘗試都不願意嗎？」

薔薇點了點頭，「坦白地說，我不信任你，一來你又不是什麼有名之輩，只是一個藏着頭臉兒的匿名用戶。二來，你的行為舉止足以表明，年齡多半不會太大，實力自然不可能高。」

有名？恐怕這一點不是關鍵，關鍵在於她還不知道我的真容。

換位思考，如果我知道一個人，沒有曝露真容，卻讓我堵上性命攸關的大事去相信他，我也不會願意的。

王峻微不可查地頷首，「懂了。」

薔薇滿臉問號，「懂了？你懂什麼了懂？」

「請看。」王峻抬手抹過臉頰。

手和臉同時泛起水色，化作純水，然後發生微小幅度的改變。

王峻的面龐恢復真實的模樣，線條分明如刻，眼眸深邃似星，好一個唇紅齒白，陽剛英武的俊逸青年。

薔薇眼瞳輕微顫抖，被鎮壓在心底的***再次蠢蠢欲動。

連續深呼吸三次，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說道：「你瘋啦？對我展露真實容貌？」

「若想取信於你，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王峻搖頭笑了笑，「自我介紹一下，真名，王峻。」

看着王峻伸出來的手，薔薇愣神兩秒，說道：「你就是王峻？最近下三區流傳比較廣的那個？」

王峻頷首，「是我。」

「有趣，」薔薇咧嘴，最少說話的「懶惰」蹦躂出來，「我聽說過你，黑鋒巷這些天最出風頭的人就是你。」

薔薇心底閃過一抹驚訝，她很少見到自己內心的懶惰人格願意主動說話。

緊接着，其他人格相繼出聲：

「小哥哥，長得可真俊，活兒一定很好，咯咯咯……」

「既然是你，或許還有一線可能，畢竟能夠為林家嫡系治療進化之殤的人實在稀少。」

「蕪湖，我記得這個傢伙，才來沒幾天，就惹動了林家，趙家，紅傘公司，黑鋒巷。最近暗火網上，36號城市的好多消息都與他有關呢。」

「嘖嘖嘖，能惹事的，讓那麼多人關注，可真夠爽的，好想殺了他取而代之。」

不受控制的議論持續片刻，薔薇恢復正常臉色。

「王峻，只要你真的是王峻，那麼我認可你的潛力。」

聞言，王峻面上露出喜色。

「不過你不要高興得太早。」薔薇捏著下巴，沉吟道：「潛力並不等同於實力，只能給予你50瓶凝血藥劑，而且不是免費的，是優惠價格。」

王峻道：「若我想要無限量的免費供應凝血藥劑呢？」

「那就要看你的消化能力了。」薔薇滿不在乎道。

王峻笑了笑：「一天一瓶。」

薔薇喉頭輕微鼓動，像是把某句話咽了回去，然後說道：「等到你的實力追上潛力，徹底治好我的進化之殤，再說吧。」

「我要現在談，就是因為我現在就有把握可以治癒你的進化之殤。薔薇小姐的問題不是一日之間爆發，而是因為漫長歲月以來，獨自承受的諸多經歷，那麼解決進化之殤的時間也不會太過迅速。」

「不得不說，你的笑容和語言很有感染力，但是，我依舊不相信你。你能看得出來我活過漫長歲月，就該知道我有着足夠的耐心，絕不會輕易拿性命去賭。」篳趣閣

「條件，給出條件，我達成之後，再為薔薇小姐治療。」

略作停頓，王峻笑道：

「不過從開始治療的那一刻，你必須相信我，而且，必須保證每天一瓶凝血藥劑不會間斷。」

薔薇顰眉，亮紅色的瞳孔毫不遮掩地打量王峻。

「凝血藥劑副作用不小，你這樣大量的使用容易出問題的。」

「超凡者，又有幾個沒有問題的？」王峻洒然輕笑，「當然，凝血藥劑只是我能想到的最平價替代方案，薔薇小姐還有更好的建議，不妨說來聽聽。」

「我可不傻，告訴了你，不就變相等同於我幫着你宰我自己？」薔薇翻起白眼，正常狀態下的她忽然萌發着十足的女人味，媚而不俗，百看不厭。

王峻道：「徹底了卻進化之殤，實力再上一個台階，從lv3破開瓶頸，直達lv4。自此，薔薇小姐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晉陞lv5的可能性不會低。」

這小子怎看得出我的超凡等級？！

薔薇心頭劇震，超凡者的世界中，高位實力者都很難看穿低位實力者的具體超凡等級，更別說是逆向識破。

「你說的話很有誘惑力，一點都不像是年輕的小夥子。」

王峻板着臉，嚴肅回答道：「我，血氣方剛，腰好腿好腎更好。」

正常狀態的薔薇一時沒忍住，被換成了「***」模式。

「咯咯咯，小哥哥說話可真好聽，等交易談妥后，我們找個地方坦誠相見可好。」

說着，她遞出一個「你懂」的眼神。

王峻點頭道：「都行。」

「都行個屁，」薔薇嘴角抽搐，雙手輕拍面門，啪啪兩聲響，她切換到「憤怒」狀態，說道：「想要老娘相信你的本事，很簡單，你不是接下了發佈兩年多的懸賞任務嗎？那人的需求是治療心靈上的進化之殤，比老娘的情況稍微容易點，你能搞定這份任務，我就讓你着手治療。」

言罷，她啐了一口唾沫，唾沫釘下，擊穿地板，留下一個小拇指粗細的孔洞。

這位姐的七種人格還真是風格迥異……王峻點頭，「我沒問題，不過，你們那邊七位都同意嗎？」

「格老子的，不同意還要咋的，老娘……」

薔薇瞪大左眼，湊近王峻，一把抓起他的衣領。

突然，薔薇臉上的表情急速冷卻，就像火爐被冰水澆滅。

恢復正常，她退後三步，「讓你見笑了。」

緊接着，她說：「擺平那個任務，我會為你提供三枚生命果實，不過這玩意太過昂貴，我可不會免費提供，最多只能平本出售。」

王峻道：「生命果實，級素材，能夠延長5年壽命，還能提升生命靈韻總量，每次翻一倍，一人一生最多服用3枚，一旦服下第4枚便會當場暴斃。」

「沒錯，就是這玩意。」薔薇頷首，「生命果實出自7號城市周邊的禁忌之地【輪迴山】，此山千米之下只是普通區域，但千米之上，每上一千米便有一層不同的世外仙境，其中存在獨特的解謎機制，每次解謎成功就能領取獎勵，並且選擇是否離開。」

王峻點頭，循着腦海中的記憶，複述道：

「輪迴山是非常獨特的禁忌之地，相當出名，每年都有大量的超凡者前往。」

「這只是報道出來的，」薔薇輕啟紅唇，「但其中內情則是，lv3超凡者普遍可以蹬上3000米，佼佼者達到5000米，但萬米的頂峰從來沒有人登上去過，唯有年輕時候的孫老爺子成功通過萬米關卡，但卻駐足一天一夜，最後嘆息離去，至今都有人猜測他到底看到了什麼神秘。總之，這座山很不一樣，能夠闖過關卡的超凡者不少，但能把持住自我，及時退出的超凡者很少，帶回來的生命果實僅是可選擇獎勵的其中一種，數量註定不會多。」

王峻道：「我都明白，薔薇小姐直接說價格便是。」

「還真是夠直接的。」薔薇嗤笑，似在調侃王峻沒有耐心，然後，她豎起一根手指，微笑道：「也不貴，就一個小目標而已。」

王峻挑眉，「一個億？」

「咦，你知道價格啊？！」薔薇的語氣含着少許詫異。

王峻面無表情，回答道：「不，我只是曾經聽過某人把賺一個億稱作小目標。」

頓住半秒，王峻學着同樣前世同樣姓王的地產商的口吻：「年輕人就應該定個小目標，比方說，先賺他一個億。」

「這人可真是有夠討厭的。」薔薇黛眉微挑。

緊接着，她擺出老學究的姿態，開啟「貪婪」模式，只不過她的貪婪不僅針對金錢，更是針對知識，換而言之，她飽含着求知慾。

「我倒是很好奇，什麼人的口氣這麼臭，還年輕人定下的小目標，這都灌輸的什麼價值觀，呸！」

「就是嘛。」王峻深有同感，他當殺手那些年，刀頭舔血過生活，賺的錢勝過普通人無數倍，但也不會覺得一個億是個小目標。

薔薇依舊維持「貪婪」模式，拿着眼鏡布，邊擦拭黑框眼鏡邊說：「一個億夠用個屁，年輕人的目標怎能定得如此渺小？起碼得是100倍，要不然就是一條沒有夢想的死鹹魚。」

她的動作和口吻完全不匹配，前者冷靜無比，後者激昂過人。

王峻頓時傻眼，說不出話來。

過了幾秒，薔薇再度恢復正常狀態，維持冷傲的面容，但是，她的臉頰依舊難掩幾縷紅暈——沒辦法，臊得慌。

「閑話不多說了，反正你我的條件談妥，接下來就看你的本事。」

言罷，她邁步走向房門。

王峻突然道：「50瓶凝血藥劑呢？」

腳步一頓，薔薇側臉，沒好氣道：「已經給了3瓶，還有47瓶，按成本價給你，10萬一瓶。」

「這不是真成本價吧。」王峻本着樸素的炎黃子孫的價值觀——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薔薇脖子再轉15度，斜眼瞪大，「愛要不要，這就是底價！」

她的心底，憤怒人格歡喜道：「好好好，怒起來，熱起來……」

王峻撓撓頭，靦腆道：「不好意思哦。」

薔薇黑著臉，「那就這麼……」

她後面的話沒說完，就聽到王峻問：「剛才那是零售價的底價，我這一次要50瓶，等同於批發，就不能再少點。」

聞言，薔薇心累無比，道：「你說個價。」

王峻笑了笑，「要和別人，我一定說八萬，但薔薇小姐這麼漂亮，又善解人意，我必須得給足誠意。八萬八，好彩頭，怎麼樣？」

不怎麼樣……薔薇很想喝罵王峻，但看到王峻燦爛的笑容一時間有點開不了口。

她懷疑都是心底的「***」人格在搗鬼。

輕柔地按揉太陽穴，薔薇說道：「行吧，就這樣辦。」

王峻笑得更加燦爛，「多謝薔薇小姐。」

薔薇搖了搖頭，說道：「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你待會治不好心靈層面的進化之殤，這個優惠價格就沒有了，相應的，你還得給我加價購買凝血藥劑，一瓶加10萬。」

「好嘞，沒問題。」王峻拍拍胸脯。

這小子自信心太足了吧……薔薇狐疑地瞅了瞅王峻，「十分鐘后就是你和那位客戶約的時間，待會我再來開啟薔薇之間，你在房內歇著就行。」

「可以是可以，不過，」王峻指了指自己的臉，「為了取信你，我的易容已經沒了。」

薔薇左右眼皮接連跳動，「老實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