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儲殿下一臉怒氣的走下飛機，步履匆匆的就往宮殿去了。

  來迎接的幾位官員面面相覷，看向落後幾步的王儲心腹。

  那邊勐地給了幾個眼色，背著的手做著小動作，大家趕緊跟上去宮殿。

  現在什麼年代，皇城官員有條件的已經拋棄馬車改坐轎車。

  這些烏什維奇牌的轎車是法特爾自產的，但並不完全自產，其中的豪華版使用的是外部渠道購入的直列四缸汽油機及對應齒輪箱。

  相比自產貨，進口發動機噪音小，用起來也沒什麼油味。

  只是車雖好，法特爾皇城最近空氣卻不盡如人意，一些新式工廠整天濃煙滾滾的，即使隔著幾里地，走在路上都能聞到一點澹澹的酸味。

  大家本已經習慣，但王儲的心腹這次回來再聞到這味，有些愁眉不展。

  他清楚的記得在飛機上看到的，鳳凰王國的工廠煙囪里出來的都是白煙，使團經過的地方也沒聞到過類似的味道。這意味著王儲和烏普法普將軍兩位，多年來的成果並沒有真的縮小雙方的差距。

  這種事想想就好，說出來大概也是給大傢伙徒增煩惱。

  十餘輛車花了些時間抵達皇宮，王儲下車時已經整理好情緒。

  叫人通傳，王儲帶著人先去偏廳等待，隨後上殿匯報工作。

  殿上，王儲倒是沒有表現出他的情緒，然六世在位多年，如何看不出來。

  「王儲看來心中有所不滿？」

  「……陛下，那鳳凰王國竟只派個內臣與我簽署協議，還是個女人，分明看不起我法特爾帝國。」

  六世嘴角咧開，手指擦過文書上簽字和用印之處，轉臉問身側黑衛：「愛卿可知這來雯是何人？」

  「回陛下，來雯乃鳳凰王國中樞部特命全權總管，據傳深得鳳凰王喜愛，除對外用兵，統管該國一切大小事。」

  六世又問：「比我之首輔如何？」

  法特爾沒有首相、丞相之類的職位，首輔是首席輔政大臣，已經是百官之首。

  「首輔不如，若王儲監國事，或可與之並論。」

  王儲身份雖高，卻沒有監國職務在身，權力範圍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六世轉臉向王儲：「王儲可聽到了？」

  「……兒臣知錯。」

  是不是真知錯無所謂，六世只是借題敲打一下，又補充道：「鳳凰王國其地雖小，可那鳳凰王受眾生之母庇佑，他自持身份不見你也是應有之義，你若參不透，這監理國事之日恐怕還得熬下去。」

  王儲聽到這強忍著才沒哭出來，改了稱呼拜道：「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監國相當於新王試用期，除非六世突然嗝屁，不然王儲肯定要先代理幾年甚至十幾年王位，才可能正式登基。

  現在聽來，六世明顯認為王儲今天這事辦的不好，情緒也有問題，監國之事又更遠了些。

  更頭疼的是六世親政六十餘載，雖說靠著修為看著還健朗，可再熬下去仍然有駕崩風險，一旦六世在王儲監國之前駕崩，王儲這個名頭即使仍是第一順位，上位之時也要給各大家族許下許多好處才坐得穩，那步走下去，這國就更難經營了。

  想到這王儲就感覺前途無亮。

  接著又談了一點其他事情，把王儲和其他官員揮退，六世的豹臉上才顯出一副愁容。

  大臣、王儲以及各王子，沒有一個中用的，法特爾這些年雖然發展了一些產業卻越發的外強中乾，表現在於幾個方面。

  其一，早期六世認為能像鳳凰王國一樣，人為控制貨幣購買力。

  但多年實踐證明，手下都是些酒囊飯袋，紙幣的貶值僅僅是放緩，一直沒停下來過。

  參考翁吉的經驗，紙幣貶值會伴隨著出現產品性價比提高，內部貿易縮水的同時也應該刺激外貿出現增量。

  可實際因為翁吉的幣價有漲有跌，法特爾新幣的幣值一直趨降，外部根本不願意用，這種情況一直到最近兩年才略有改善。

  其二，生產力的發展並未真的惠及王權。

  這些年首都及其周邊地區，生產的產品價值，相當於災前全境之和，可其中產生的價值卻並未變成皇室可調動的資源。

  以飛機製造為例，彷制形成的內科莫飛機參照鳳凰王國的售價，根本賣不動，通過行政令強逼著各地買了一批之後，以故障率太高維修困難為由到處都上奏哭窮，最後不得不降價銷售。

  法特爾生產飛機的成本很高，降價後根本沒有利潤，最近兩年的王儲呈上的年報都是虧損。

  其中大概少不得原材料層層加價的「功勞」，六世也逼著王儲處置了些替死鬼，情況卻仍未見好轉，只能說「不敢虧損太多」。

  與之相比，烏普法普那邊的情況還稍微好一點，最近通過槍枝外貿覆蓋了大半開支，讓皇室能以可接受的代價，逐漸更新皇家軍團的裝備。

  到處都要用錢的同時，各地都以各種藉口少交稅錢，要不是中間還敲打了幾家，甚至可能發展成全面抗稅。

  想起烏普法普，六世腦袋上就綠光直冒。

  東南邊境魔族之事已四月余，至今仍未去處置，烏普法普的情況正是六世揪心之處。

  烏普法普和鳳凰王國交手之前就有大量軍功在身，當初借著那事革了他領軍之職，後便以造槍治軍為主。

  魔法槍械的應用，這些年不知保下多少軍兵性命，此時若再用他領軍，恐他軍功軍威太盛壓了王儲的威風，不利於王儲將來親政。可若不用，余者對槍械作戰的認知，怕是都不太夠，又會擔心損失過重，壓不住地方勢力抬頭。

  這事不宜一直拖著，總須有個結論。

  原本讓王儲去談貿易協議，是希望他能爭點氣，在眾臣面前露個臉。

  現在事情辦了，卻辦的不漂亮，被人給套了一堆條條框框，只能算無功無過。

  如此一來更不能用烏普法普。

  六世倒是還有幾個兒子。

  王儲不算，烏普法普這個和自己長得完全不像的按長幼勉強算是三皇子，二皇子在災前便於軍陣中受重傷留下了心理陰影，如今聲色犬馬樣樣精通，已經算練廢了。

  第四第五兩名皇子也在軍中，論軍功給個副統領還行，單領一軍怕難以服眾，若在災前試試倒也無妨，現在的法特爾是真損失不起。

  後面幾個年紀幼小，都還在跟著外姓將軍學習，更不堪用。

  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間，老四有些莽撞，魔族不比獸人或流放地其餘混血，六世會擔心他步了二皇子後塵。

  老五各方面都沒有特別突出，勉強稱的一句成熟穩重，可打仗不是單純求穩就夠的。

  「唉。」

  六世思來想去，嘆口氣還是決議用五皇子為副統領，由外姓將軍領軍駐守東南，若有機會，不妨給邊境貴族上點眼藥，讓他們分攤些經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