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起床時，又下雪了。

王齊心事重重的進行例行活動，找李想一起吃飯。

李想似乎也發現了他的異常，黑眼珠子直直盯著他。

「又下雪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冬季的食物仍然不夠吃啊。」因為對方聽不懂，反而能放鬆的說出自己的擔憂。

今天之前，外面的平均積雪厚度為六十厘米，到膝蓋上方一些，如果後續降雪太多以至沒過大腿，腿部發力更艱難會讓移動損耗能量和時間更多，確保有足夠戰利品的前提下很難保證當天往返，外出食品及休息安全也會成為新問題。

不知李想怎麼理解的，跑出門去，沒一會又拿來顆蔫了吧唧的小白菜，站在他面前交給他。

這些天已經吃過幾次李想帶來的小白菜，個頭越來越小，菜葉也越來越蔫巴。

很明顯，白菜都頂不住了。

也許李想從家人那裡學習過冬季保溫，不過終究人太小，懂了，但只懂了一點點，氣溫如此低的狀態下照顧得一般。

王齊想過要接手菜田研究研究，可他自己對於種菜也如盲人摸象一般，搞不好還要幫倒忙得不償失，明年開春種植難度降低了再考慮。

看著白菜，只覺得更應該把冬季食物問題安排好，這麼好的孩子可不能夭折了。

沒有回絕小白菜，伸手試著摸摸李想的小臉，果然孩子就是皮膚好，雖然她自己糟蹋了一陣，還是滑溜溜的。

被摸臉的李想眼睛瞪大，又逐漸眯起，神態有些貓。

洗凈小白菜，簡單汆燙后就著烤肉吃一頓。

沒有立刻送客，稍稍消食，讓李想稍等，從樓上取來繪畫工具和剛剛帶回來還沒處理的爬蟲屍體，給她做個教學。

加點得來的屬性，通過保障飲食就能很快發揮作用，生存技巧仍然需要另行學習。

王齊自己也是二把刀，對於生存訓練屬於七竅通了六竅的水平，可他有實戰經驗，對於應付爬蟲哨兵和螳螂略有心得，足夠進行一場短教學。

就著火光，給李想畫爬蟲的解剖圖，然後拿著爬蟲屍體比劃。

腺體什麼的不重要，重點在於讓李想直觀的理解爬蟲的行動機制，以及為什麼會這麼行動。

作為一個受過系統教育的人，王齊只要明白外骨骼會嚴重限制肢體活動範圍及角度，就能制定戰鬥策略。

李想年齡小，大概也只和家人學過口語以及口頭傳達的「經驗」，王齊「講」的很仔細。

比如他讓李想做爬蟲的假想敵，自己操作爬蟲運動，一旦李想戰位不對，就會宣告死亡——他自己走到對應位置躺下盯著李想看，之後每次判定失敗在她臉上貼個薄木片。

具體些，爬蟲正面中軸線左右七度範圍內，距離小於三米，被判定為死區，在爬蟲活動能力正常的前提下，王齊現有的屬性和體能狀態都很難躲開刺刀足攻擊。

當然由於普通爬蟲體重的關係，肌肉稍微強壯些，被刺中也不一定致命，課程里把結果弄嚴重些也好養成謹慎態度。

七度和十五度範圍內，距離大於三米，爬蟲會有選擇的爬行接近、轉向或直接飛撲，只要躲避動作合理，就可判定躲開。

大於十五度，爬蟲必然會移動步行足調整角度，而且經過王齊的觀察一定會先動近側遠端的步行足，他也會現場先動爬蟲對應的腿才在合適的時間后幫爬蟲轉向，此時進行移動和攻擊只會受到尾刃的威脅，而尾刃僅能底端發力，軌跡相對容易預測。

陪李想折騰兩小時，李想好像玩得挺開心，額頭甚至見汗了。

這回王齊沒做太親密的動作，交給她一條洗過的毛巾直接送客。

留下來的王齊開始處理爬蟲，並嘗試著留下一副完整的外骨骼供以後教學用。

大蟲甲很容易保持完整，難的是足部關節處，取肉很容易破壞球形相嵌關節中球形部的結構，弄壞兩條腿后，乾脆放棄取前肢部分的肉，不過這樣就需要風乾得更徹底，以免後續蟲蛀穿孔，稍後還需要給球狀關節內做填充確保自然咬合。

工作稍微精細點，就忙到外掛到賬時才做完。

這樣抵達今天狩獵目標範圍時，已經到凌晨四點左右。

降雪、凌晨四點，這個時段微弱到極致的月光幾乎不能穿透雲層，亮度降到自然環境下最低限度。

該光線環境下，即使夜行鬼的夜視能力都不那麼好使了，黑白灰的世界變成灰黑構成。雖然在家裡也經常有類似的光線情況，可家裡的環境滾瓜爛熟，與狩獵需要的觀察精度不能比較。

但王齊並未停下腳步等日出，而是想著：以夜行命名的種族都看不清了，爬蟲能更強嗎？

在往日的狩獵中，他曾經注意到過光線較弱時，爬蟲的飛撲和尾刃刺殺精度都會下降，只是他比爬蟲更強，這點區別和沒有也沒差。

眼前再次長降雪使他對未來更不確定，需要儘可能短時間內搜集儘可能多的食物，有必要把平時無視的差異也利用上。

他反而加速行動，試圖在天亮前找到更多爬蟲。

今天的外掛份額他又加了【直覺】，數值為5+3，直覺提高伴隨狩獵經驗的增長，能夠更好的幫助他發現各個角落裡保持靜止的哨兵。

現在天亮時間比大半個月前更晚，約莫八點四十天邊才有光，九點二十才有日出的紅光。事態如果繼續發展，很可能要面對時長不定的極夜情況，也不知那時月亮狀態如何。

天亮足夠晚，所以雖然遲到，還算是有一定時間幹活。

也許真的是光線足夠弱讓他佔到便宜，行動想當順利，飄落雪花開始變明亮前成功放倒兩隻哨兵，喜滋滋回家。

他沿著來時趟出來的路行動，積雪稍薄點，勉強趕在預定的正午睡覺時間回到基地。

可雪仍未停止，即使沒有形成積雪的首次降雪那麼大，隨著降雪時長增加情況也樂觀不起來，已經到了必須考慮在外夜宿的情況了。

有活動能力的爬蟲基本都回巢了，在外夜宿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他更擔心離開基地太久，會出現倖存者造訪發現沒有大人，搖身一變成掠奪者的情況。

晚上起床第一件事是觀察窗外。

雪仍然在下。

雪片只比雪仔略大，密度也不高，可這沒頭沒尾的，不知要把積雪堆到多厚。

洗漱巡視中稍作考慮，認為防備其他倖存者變掠奪者的問題很重要，但實際以眼前的雪況，他又必須趕在完全無法移動前盡量儲備食物。

無解中的唯一解，只能是放棄部分基地安全以保全食物為最低要求，同時不能搭上李想的小命。

老辦法把李想呼叫出來，餐前於物資間給她交代了一些任務和戰術。

語言不通沒關係，文字是文明的基石，可沒有文字之前的幾十萬年，人族（非智人）也並不能稱猴子。

王齊單從沙盤裡取出代表基地大樓的盒子，並用多餘的備件重新圍了個框框表示大院。

代錶王齊和李想的小木人是現成的，他注意到兩個木人又換了一版，比李想之前做的那版更精緻些，或許她私下裡做了更多吧。

四面體代表爬蟲，李想早就明白，臨時削幾個接近圓柱的小木頭則代表其他人類，刻上佔據一半高度的【滑稽】臉足夠直觀。

外人木頭在哪個位置時，李想應該在哪裡觀察，什麼時候選擇撤退到更高層，什麼時候應該放棄外面的一切，只保安全屋，都一一演示，時不時確認李想的表情和動靜。

兩人間的信任大概是到位了，中途李想第一次主動拉他的手，邀請他前往大樓另一半領地。

王齊沒有拒絕，為了能確保在最糟糕情況下，留下儘可能多的越冬物資，他的確需要搞清楚基地另一半的狀況。

李想的主活動區為七樓、十一樓，安全屋在七樓，小白菜在十一樓。

除小白菜之外還有另一種作物，個頭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的土豆，懷疑是野土豆，產量不用指望，且生吃難吃得很。

她這一側九樓和十一樓均有玻璃幕牆大量掉落的情況。玻璃幕牆在建築南側，兩片地方就是室內光照最好的地方，否則就要種到天台去，可天台又沒有障礙，一眼能看到頭。

沒有玻璃幕牆保護也帶來了作物保溫問題，即使有草席地膜仍然有些扛不住，不過這些不是今天的任務，以後再解決。

另外，王齊注意到安全屋樓層某房間沒讓他進，甚至還做出阻擋動作，有理由懷疑她家人的屍體在裡面風乾，也不排除是她預留的秘密通道所在。

他也沒多想，穿越前最大隻親手宰過黃骨魚（黃顙魚、黃鴨叫）的他如今都不知料理了多少巨大爬蟲，以末日的道德水準，親手殺人的那天恐怕必然會到來。所以一具從未謀面的屍體也不算什麼了，畢竟李想人小，處理不了突然死掉的人，又不捨得給親人分屍太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