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系。

  銀心區。

  霧族文明的總部。

  「豪都，出什麼事情了？」

  那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之中迴蕩著。

  一個紫色霧狀生物飄蕩在其中：「尊敬的恆主，我們負責監控智人文明（霧族稱人類為智慧人族文明）的監控飛船被對方發現了。」

  「被發現了？它們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嗎？」

  大廳的中間，一個近乎透明的霧狀生物，發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感嘆。

  「恆主！我們需要怎麼做？」

  「……」恆主那不透明的霧狀身體，仿佛起伏不定的風，在輕輕地飄蕩著。

  「文明真的有盡頭嗎？」

  「這個宇宙難道已經沒有高層次的文明存在嗎？」

  恆主似乎在自言自語，也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最後它卻無比失望地看著大廳之中的紫色霧狀族人：

  「豪都，你知道嗎？」

  「恆主！」豪都的霧體微微波動著。

  恆主心情低沉地說道：「霧族文明已經走到了盡頭，我們找不到任何晉級的路……」

  「哪怕是擊敗其他兩個競爭對手，我們的科技也不會有太大的進步，本來我已經絕望了……」

  「但是智人文明的出現，顛覆了我的認知，它們仿佛天生就適合研究科技……」

  豪都沉默了，作為霧族文明情報部門的負責人，它自然對人類的發展脈絡一清二楚。

  一個僅僅發展了不到三萬年的文明，此時已經可以和霧族、牧星人相提並論，這是何等的天賦。

  羨慕嫉妒恨的心情，充斥著絕大部分的霧族人。

  但是作為一個文明的絕對主宰，恆主的心態卻和普通的霧族人有些不一樣。

  它非常清楚，霧族文明的潛力已經耗盡了。

  這也是它在發現人類文明在獵戶座懸臂和智械文明開戰後，一直沒有同意霧族出兵攻打人類文明的原因。

  因為它看不到希望，它看不到擊敗人類文明的希望。

  以人類文明的發展速度，如果不能徹底抹除人類，那一旦人類東山再起，它們霧族絕對會被人類文明消滅。

  而且它還在人類文明身上，看到了另一個「希望」。

  那就是完成文明晉級的希望。

  恆主作為霧族文明的主宰，雖然經過了一代代的記憶轉生，已經失去了潛力，但它對於大局的掌控，還是非常到位的。

  既然霧族已經失去了潛力，它就打算通過加入人類文明的方式，獲得晉級的可能。

  顯然這個決定，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出的。

  要不是霧族文明的社會運行模式，讓恆主擁有絕對的權力，霧族文明是不會選擇向人類文明「投降」的。

  事實上，在恆主看來，發展到一級文明後期的文明，其種族特性只剩下「記憶信息」了，其他東西都是可以輕易轉變的，並不是具備所謂的獨特性。

  因此它只要求可以保存一部分原始霧族的身體，然後其他霧族人全部可以轉變成為人類形態，同時給它們保留文化信息的傳承即可。

  人類文明這邊。

  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措手不及。

  畢竟他們也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雖然人類文明在擴張過程中，也保留了一部分一級文明的基因和各種數據。

  而零級文明和原始生命星球基本就是秋毫無犯，被圈養在專門的星球之中。

  但是一個一級文明後期的勢力，突然說要投靠自己，這確實是人類文明第一次遇到。

  一時間，人類文明內部也是爭論不休，很多人都懷疑對方是不是有陰謀詭計？或者是打算竊取人類文明的機密之類。

  哪怕是霧族文明表現得非常「安全」，甚至主動向人類文明開發了自己的科技資料庫，並同意人類文明對它們的靈魂進行監測和分析，仍然沒有打消人類文明的提防。

  總而言之，雙方接觸了一百多年，還是沒有成功合併。

  人類文明只同意收霧族文明為附屬文明，但不允許霧族人進入人類文明的本土疆域。

  但是人類文明對於霧族文明的研究，卻在全面展開。

  不少霧族人已經變成了新人類形態，並逐步學習人類文明的一部分文化。

  不過在涉及科技，特別是永生、複製人信息轉生、超個體生命和虛擬大腦世界之類的信息上，人類文明是全面封鎖的。

  人類的提防，霧族其實一清二楚，但它們也非常明白，這就是代價。

  現在人類不信任霧族，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有人類科技徹底碾壓霧族的時候，才是人類徹底吞併霧族的時候。

  而霧族已經在主動向人類轉變，就是在提前做好準備。

  向人類文明投降後，霧族文明在這一百多年內，發現人類文明的科研速度確實非常恐怖，在拿到它們的科技資料之後，便迅速推陳出新。

  恆主也在思考人類快速發展的原因。

  但是人類文明內部非常封閉，霧族人也不知道人類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如果它們知道，人類的智慧是用生命換來的，估計會引發它們內部的大混亂。

  畢竟並不是所有生物都會心甘情願接受自然老死的規則。

  當初人類文明如果沒有李青葉以身作則，那估計很難走出這個文明發展過程中的「死胡同」。

  也就是說，霧族要突破的不是什麼科技瓶頸，而是要突破自己給自己設下的「牢籠」。

  這完全就是認知問題。

  不自己殺死自己，又怎麼可能打破極限。

  可對於一級文明的生物而言，它們早就「不死」習以為常了，加上無比充足的資源可以享受，誰又願意自然老死？

  人類文明和霧族文明的事情，並沒有被其他兩個文明知道。

  而在霧族文明的牽制下，人類文明迅速在懸臂區瘋狂擴張，而科技發展速度卻一直維持在極高的水平。

  星河30369年。

  人類文明利用暗物質材料，成功以及靈魂科技，成功完成超光速航行技術的研發。

  獲得超光速航行技術的人類文明，擁有了直接碾壓整個銀河系，乃至周邊恆星系的實力。

  但是就人類完成第一艘超光速宇宙飛船的測試工作後。

  人類文明和霧族文明在一夜之間，徹底消失在了銀河系。

  此時的地球，人類文明的起源之星。

  經過了三萬年的滄海桑田，全新世大冰期也在大約兩千年前結束了，一些原始部落開始在冰期退散後，再次繁衍生息起來。

  古老的傳說，在部落巫師的口中代代相傳，那傳說中無所不能的天上人，也變得越發模湖和神秘起來。

  而關於那些和新人類有關係的東西，卻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徹底抹除了一般。

  一切仿佛又再次回到了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