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除了三個學徒，死在採藥客手上的普通人少說也有二十了。

江革搖了搖頭，心中因為幹掉採藥客，產生的一點芥蒂消失。

這麼喪心病狂的傢伙，如果不是栽在他手上，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要倒霉。

「不過，我怎麼感覺，採藥客獲得的傳承有點歪？鋤法給人開瓢，晉陞儀式需要靈魂，這是哪門子的邪魔外道？」

「還有這個晉陞【藥師】職業的【煉魂葯之儀式】……」

江革沉吟了一會，紙上劃上一條斜杠。

「太麻煩了，這個儀式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

「就算湊齊九個學徒的靈魂。」

「但晉陞【藥師】，所需要掌握的對應秘傳，採藥客還沒拿到。

這傢伙本來就是打著一邊準備著儀式材料，一邊搜尋【秘傳】的主意。」

回憶到這，江革微微蹙了蹙眉。

「說起來，這份秘傳似乎與拜龍教有所關聯？採藥客也是因此才來到的龍宮市……」

吸收完採藥客印象最深，幾乎化作本能的記憶。

江革又開始翻看起常識性的記憶。

研究槽解讀「靈性」，所得到的內容很是散亂。

雖有明顯的主次之分，但這個主次，並不受他控制。

而是靈性主人認為什麼東西重要，對什麼東西印象深刻，那這些內容就會排在前面。

所以江革翻找起來有些麻煩。

時常會出現，不提起這件事，就完全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的情況。

不過，等過上一段，他徹底吸收了這些內容，就不會有這樣的問題了。

至於現在，竟也只能先找尋一些他比較感興趣的內容。

比如說，昨夜採藥客所提到的詠月學派。

「詠月學派……」

「在帝國建立之前，第一山海的土地上，曾有過諸學派林立，他們的身影貫穿於第一山海的每一重歷史之中……」

「帝國成立之後，爐火高漲，諸學派退避消隱……」

「而詠月學派，正是諸學派之一。

他們信奉鏡月，認為月是一切藝術靈感的源頭。

所以詠月學派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些詩人文豪。

而這個學派，還有個名字，叫做【詠月詩社】。」

江革摸了摸下巴，他曾在一本野史之中看到過這個名字。

上面大言不慚地提及，古往今來許多寫下過傳世詠月詩篇的詩人，很多都是詠月學派的一員。

比如那位「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又或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他原本以為這不過是筆者喝醉了之後，胡亂寫下的東西。..

現在看來，或許還真有可能。

「不過，這個詠月學派與拜龍教，竟還有著極深的淵源？」

江革微地挑眉。

「龍君自月中分離，乃是月的面相之一……」

這是那本拜龍教教典，寫在最開頭的一句話。

但二者之間的關係很奇怪。

在採藥客的記憶中，隨著帝國崛起，諸學派隱匿，這拜龍教反而興盛了起來。

並以鏡月信仰的主流自居，四處打壓詠月學派。

當然，更多數情況是，拜龍教壓根找不到人家詠月學派的人。

「龍君與月的糾葛……昨天晚上，採藥客是把我當成詠月學派的重要人物了？「

江革撓了撓頭，可他確實和詠月學派一點關係沒有。

「而且，磨鏡人也算是詠月學派的分支嗎？」

「算了，不管這些，做正事要緊。」

今天下午，就是他的講師考核。

關係到他能否真正成為龍宮大學的正式講師。

所以他得先為下午那趟公開課，準備一下教案。

然後再出趟門，去接收採藥客的遺產。

嗯，也不能說是遺產，因為採藥客還沒死。

不過和死了也沒區別。

探索幻界是件危險的事情。

普通人探索幻界的方式，是以自身遊離靈性進入幻界的。

這些靈性其實就是潛意識與主意識的混雜。

因為學徒的靈魂還不夠強大。

這些靈性基本就是他們本身全部意識的凝結。

現在採藥客的靈性，在他手上全軍覆沒。

等於他直接變成了植物人。

「所以說，隱秘學徒每一次探索幻界，幾乎都是在玩命。」江革感慨道。

不過，如果能晉陞到入門者層次。

靈魂強度就會有一個很大的提高。

同時能掌握分離自身靈性，探索幻界的秘法。

這也是採藥客這傢伙，如此瘋狂追尋成為入門者的原因。……

背著背包走出龍宮大學。

江革坐上前往平民區的電車。

下車之後，又在平民走了大概十分鐘。

確認周圍沒人注意后，江革迅速轉身進入一條陰暗巷道中。

從背包里取出衣服換上，又喬裝打扮一番。

再走出來時，氣質已然大變。

從意氣風發的龍宮大學最年輕見習講師，變成了於底層掙扎求存的平民。

「探尋隱秘者，最好不要暴露在凡人眼前，否則可能招致不可預料的災禍。」

從採藥客的記憶中，江革知道。

歷代王朝的掌權者，對於探尋隱秘之人抱著極為警惕的態度。

「擁有異質的慾望的人是危險的，隨著對隱秘探索的加深，他們的思想和情感將逐漸變得非人，如飛蛾之撲火，為了追尋所求之物，乃至是踐踏一切律法人倫……」

是以如今的帝國對隱秘學徒的態度也不友善。

對此，採藥人了解的不算詳細。

不允許【普通人】接觸隱秘。

還有一個專門為了抓捕探尋隱秘之人，而成立的機構【防剿局】。

「防剿局……」

江革緩緩吐出一口氣。

其實在知道這個機構時。

他第一反應是藉助這個機構去對付邪影魍魎的控制者。

但又馬上否定這個想法。

如果是他還未進入幻界之前，興許還能這樣做。

但他特么的現在已經進過一次幻界了。

身上沾染了來自幻界的氣息。

是貨真價實的隱秘學徒。

再跑過去找人家。

安全那倒是安全了。

因為防剿局的人會先贈送他一枚珍貴的銀手鐲。

然後請他泡茶。

泡完茶，他就能到獨立小單間裡面，享受健康規律的生活。

江革有些無語。

他剛被那個影子纏上的時候，也曾找過官方，可死活找不到人。

一個巡檢官還語重心長告訴他，要相信科學，年輕人要節制。

結果等他上了賊船了，你告訴他其實他還有別的選擇？

「開什麼玩笑，都上賊船了，那自然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