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帳篷里，艾露瑪坐在周離的床沿，將削好的蘋果放在了周離手中，她將蘋果皮放進嘴裡，臉頰微微鼓起：「你就記得一場爆炸，然後好像看到了很多的藍色線條，清醒後就發現自己在靜謐森林裡了？」

  「嗯。」

  周離咬了一口蘋果，點了點頭，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躺椅上熟睡的金髮少女，眼中閃過一絲柔和，「頭很疼，也沒有記憶，大腦里一片空白，如果不是蒂雅，恐怕我就回不來了。」

  「差不多。」

  捧著一個厚厚病例的麗婭·可推門而入，她走到周離身邊，拿出一顆綠色的種子放在他的手心裡。隨後麗婭·可攤開手中的病例，嘆了口氣後說道：

  「全身十六處嚴重骨折，肝和膽全部破裂，脾也碎的不像樣子，還有重度腦震盪。說實在，如果不是當時你吃了那個怪異的藥丸，恐怕你連抬頭這個動作都做不了。」

  打了個響指，種子被激活，一陣綠光蔓延在了周離的身體上。麗婭·可將視線從本子轉移到周離身上，有些感慨地說道：「脊椎三個豁口，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命不大也當不了勇者。」

  周離無奈地笑著感嘆了一句，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句玩笑，不用翻閱病例，就光是麗婭·可說的這幾個傷勢一般人都難以忍受。

  「她呢？」

  周離看向一旁嬌俏的臉上帶著滿足笑意，側躺著嘴角微微咧開的熟睡少女，眼中浮現出淡淡的擔憂。

  「她沒事。」

  搖了搖頭，麗婭·可又點了點頭，有些遲疑地說道：「但也有點事。」

  「她太累了。」

  走到蒂雅的身邊，艾露瑪輕輕撫摸著蒂雅柔順的金色長髮，眼中流露出一抹溫柔，「為了能夠第一時間尋找你，已經有七天未曾合眼了。」

  聞言，周離心中感到了暖意，也有些酸澀。他看向艾露瑪，似乎知道周離想要問些什麼一樣，艾露瑪搖了搖頭輕笑著說道：

  「我是永潔體質，沒關係的。」

  周離眼睛眨了眨，看著面前嫣然一笑的艾露瑪，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他無法想像，如果自己真的死去，她們會如何。

  或者說，如果自己失去了她們，自己會如何。

  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想法剝離出去，周離閉上眼，開始思考自己所經歷的一切。

  他並沒有失去記憶，他依舊記得自己在黑帝斯帝國中發生的一切。雙葉，嘉莉，一切的一切都被牢牢地記在周離的腦海之中。

  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

  張開雙眼，看著一旁趴在自己身邊，靜靜睡去的艾露瑪，周離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落在自己身上的長髮。周離眼中划過糾結的神色，心裡像雜草一般紊亂，不知該從何說去。

  他不說，不是因為不信任艾露瑪或蒂雅。或者說，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相信的只有這兩個少女。可是，周離知道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因為黑帝斯的帝國太過獨特，甚至是太過驚世駭俗。一旦神明得知黑帝斯帝國的存在，祂們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游離在規則之外的國度。

  所以，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周離知道，如果十二刻真的想要追查自己究竟遭遇了什麼，他們只需要派出情緒教會和公正教會的人，就可以將自己心中那點事情套個一乾二淨。到時候黑帝斯帝國肯定是無法隱瞞下去。

  十二刻···

  不知為何，在想到十二刻的時候，周離心裡閃過一絲異樣，他突然感覺十二刻似乎有些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可很快，他便把這種不知為何會出現的想法拋之腦後。

  算了，睡了。

  ********************

  「十二刻嗎？」

  木奇先生坐在木製的椅子上，看著面前的少年，蒼老的面容上浮現出沉思的神色。良久，他打了一個響指，隨後對周離說道：「你想知道些什麼？」

  「我其實只是好奇。」

  由於內心深處一直對十二刻抱有莫名的情緒，周離還是忍不住，找到了艾露瑪口中最懂十二刻的木奇先生，向他請教一些問題。周離看著木奇先生，有些疑惑地問道：

  「十二正神，到底想要什麼？」

  「嗯？」

  聽到周離的詢問後，木奇先生心中有了起伏，但他掩蓋的很好，平靜地說道：「我不太明白勇者大人的意思。十二正神作為人間神靈，自然是想用自己的力量維護人間正道。」

  「哦···」

  周離點了點頭，方才他和木奇先生交談了很多，比如十二刻的起源，十二正神代表的力量，還有一些關於十二刻的問題。而這最後的問題，是一直以來最困惑他的一個問題。他不明白，為什麼十二正神永遠都是毫無索取地反哺人類，給予他們絕對的幫助。

  他問了很多學者，可他們的回答都如出一轍，和木奇先生所說的一模一樣。見到木奇先生的回答也是千篇一律的套話後，周離有些失望，但還是禮儀周到地行了一禮，開口道：「多謝先生解惑。」

  「職責所在。」

  點了點頭，木奇先生看著準備離開的周離，不知為何，突然開口。

  「周離小友。」

  「嗯？」

  周離轉過身，有些茫然地看向那木藤椅子上的老人。木奇先生看著周離，眼中流淌著無法察覺的淡淡流光。他似乎發現了什麼，停頓了片刻，隨後開口說道：

  「或許，有些答案並不在這一刻。」

  「啊。」

  周離愣住了，他一時間沒有聽懂對方的言語。而木奇先生則沒有繼續言語，只是搖了搖頭後說道：「你就當是我這一把老骨頭的胡言亂語吧。」

  再次謝過木奇先生後，周離徹底離開了這座高塔。看著周離離去的背影，木奇先生感到一陣恍惚，不知為何，在他那雙能看清空間與時間的眼眸里，面前的少年，纏繞上了無數根色彩斑駁的線。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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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剿滅黑帝斯帝國，殺死黑皇帝。」

  「這是十二刻的命令。」

  看著面前難以置信的周離，銀爵俯下身，輕聲說道：「也是神靈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