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阮思嫺發現, 她居然被那一聲“妹妹”叫得有些臉紅。
而傅明予卻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對。
一把年紀了還玩兒哥哥妹妹那一套,丟不丟人。
阮思嫺沒說話,卻突然加快了腳步。
初秋的風不太溫柔, 吹在臉上有點瑟瑟的感覺。偶爾踩到幾片落葉, 發出“沙沙”的聲音, 被兩個人的沉默放得無限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阮思嫺突然停下腳步。
“你幹嘛一直看着我?”
傅明予笑得無賴:“你不看我就知道我在看你?”
阮思嫺:“……”
好像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阮思嫺瞪了他一眼, “不走了,上車。”
可是上了車坐好後,阮思嫺還是感覺傅明予在看她。
“你到底在看什麼?”
她都這麼說了, 傅明予便不再看她,轉而看向前方, 卻雲淡風輕地說:“我在看你到底臉紅什麼。”
像被戳破僞裝一樣, 阮思嫺渾身的刺立刻豎了起來。
“你眉目下兩個窟窿是長來喘氣的嗎?”
“……”
阮思嫺理直氣壯且兇巴巴得讓傅明予都覺得他是瞎了。
車內氣氛再次陡然降低。
突然, 阮思嫺的手機響了一下。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猶豫片刻, 掛掉。
沒半分鐘又響了起來,她還是掛掉。
等第三次響起來的時候,她直接按了靜音沒管了,但嘴裡還是沒忍住嘀咕一句“煩死了”。
傅明予注意到她的動作,問道:“誰?”
阮思嫺不想說, 隨口道:“沒什麼。”
越是敷衍, 傅明予越是覺得不對勁, 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打量一圈, 似乎感覺到了些別的東西。
“前男友的電話嗎?”
?
阮思嫺覺得這男人腦回路有點不正常, 他是從哪裡嗅出來這是前男友的電話的?
“怎麼,你前女友沒事兒會給你奪命連環call嗎?”
傅明予哂笑, 沒接她的話,轉頭看窗邊。
接下來的一段路,兩人誰都沒說話。
電話是董嫺打來的。
自從生日那天她知道了阮思嫺的住址後,還來等過一次,不過那天阮思嫺剛好坐司小珍的車回去,兩人便沒碰面。
而今天她一直打電話,估計是又來了。
果不其然,當車開到名臣門口時,阮思嫺看見了那輛保時捷。
夕陽投射鋥亮的車身上,晃得刺眼。
還好她今天坐傅明予的車回來,不然出租車在門口停下,勢必要碰一面。
她轉頭看了眼傅明予,他完全沒注意車外的情況,盯着車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車開到樓下後,阮思嫺一邊拉開車門,一邊說:“我回去了。”
傅明予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阮思嫺關上車門,還沒走到臺階上,車便啓動,朝前開去掉頭。
吃了一嘴尾氣的阮思嫺莫名其妙地看着傅明予的車。
-
打開家門,阮思嫺看到司小珍坐在沙發上,差點兒沒嚇得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你怎麼來了?”
司小珍本來着急地打着電話,看見阮思嫺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了才放下心來。
“你怎麼回事啊?我剛剛一直給你打電話都沒接,還以爲你出什麼事兒了。”
“哦。”阮思嫺一邊換鞋一邊說,“手機關靜音了我沒注意。”
“嚇死我了。”
司小珍指指冰箱,“我今天看超市藍莓打折,就多買了些,已經洗好了給你放冰箱了。”
說完,她又不滿地皺眉,“還好我有你家密碼,不然你冰箱發黴了你都不知道。”
“我最近沒在家做過飯。”
阮思嫺進房間換衣服,司小珍也跟了進去,本想閒聊兩句,卻一眼看見牀頭的航模。
司小珍立刻跪到牀上去拿。
“你小心點!”阮思嫺衣服脫到一半,衝過去拍了一下司小珍的手,“很重,別摔了。”
司小珍沒管她,雙眼放光地捧着航模,仔細打量,“這是德產哈維蘭彗星吧,好精緻啊,哪兒買的?很貴吧?”
“不要錢。”阮思嫺轉過去換衣服,背對着司小珍,聲音小小的,“送的。”
司小珍驚歎這架航模的精緻,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眨着眼睛問:“誰送的呀?”
阮思嫺感覺她眼神裡好像知道了什麼,又覺得不可能,於是敷衍過去:“朋友送的。”
“這位朋友姓傅?”
“?”
看見阮思嫺有點震驚又有點心虛的眼神,司小珍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機翼上面刻着他名字呢,想騙誰。”
這個阮思嫺還真沒注意到,她把航模拿過來,翻了個個,纔在機翼下面看見“FMY”三個字母。
這狗男人,送個刻了他名字的航模,太不要臉了。
阮思嫺放下航模就往外走,司小珍跟在她後面問,“什麼情況啊?”
“什麼什麼情況?”
“你別跟我裝啊,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害什麼羞。”
阮思嫺越走越快,打開冰箱拿了瓶水喝,面無表情地說:“謝邀,人在太空,剛下飛船,沒信號。”
司小珍:“你這樣就很沒意思了,你把他睡了嗎?”
“……”
阮思嫺差點沒一口水嗆死。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
“那不然你幹嘛躲躲藏藏的?”
司小珍靠在冰箱上打量阮思嫺,反正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也不追問了,“我覺得還挺神奇的,上次卞璇跟我說你在酒吧打了他一巴掌,他竟然沒殺了你,現在這是追你呢?”
阮思嫺沒說話,默認。
司小珍便更好奇了,“不是,我說他這是什麼情況啊?你不是挺討厭他的嗎?”
阮思嫺嘟囔道:“是討厭他。”
“對啊,我就更不理解了,要是你討厭的人也討厭你,這纔是正常的,說明你們是一路人,可是你討厭的人喜歡你,這說明——”
“說明他還挺有眼光的。”
“……”
司小珍無法反駁這個邏輯。
由於阮思嫺像一隻撬不開嘴的悶葫蘆,這個話題也沒繼續下去,兩人聊到最近的假期,阮思嫺說她想去周邊玩兒,司小珍卻要去一趟臨城。
“我大學校慶,大家順便搞個同學會,我得去一趟。”
說到大學,阮思嫺想起昨天宣傳部的一個同事還問她參不參加這次的招生宣講,理由跟傅明予說的一樣,有女飛行員參加纔會吸引更多的女生。
阮思嫺倒是有時間,只是覺得休假不想去幹別的,就想在家裡待着,於是拒絕了。
然而事情的轉折,源自第二天的飛行任務。
飛行部又給阮思嫺排了教員帶飛。
阮思嫺和教員有說有笑地上了飛機,等客人都上來了,乘務組相應關閉艙門。
這時,阮思嫺的耳麥裡突然響起機務的聲音,她臉色一變。
跟教員對了下眼神,兩人立刻讓乘務組打開艙門下了飛機。。
機翼旁邊,幾個機務分散開來,彎着腰四處尋找着什麼。
其中一個機務攤開手心,裡面放着兩枚硬幣。
阮思嫺差點沒當場暈厥。
現代科學社會了,是哪個撒幣在這裡撒幣?!
就在剛剛,機務檢查情況的時候,在這架飛機的下面發現了兩枚硬幣,所有人頓時如臨大敵,開始仔細搜查。
這種情況以及不是第一次遇到,大家都很頭疼。
通知乘務組廣播詢問後,沒人承認。
於是機組一邊尋找還有沒有其他的硬幣,一邊調出監控。
錄像顯示,一箇中年男性乘客在進入客艙前,趁着安全員和乘務員不注意,朝着機身拋了幾枚硬幣。
由於監控錄像看不清具體撒了幾枚硬幣,乘務組把那位乘客叫了出來。
中年男人穿得人模人樣的,還戴着個大墨鏡,人出來了也不願意摘下來。
他承認硬幣是他拋的,一共拋了四個。
教員直接在一旁氣笑,話都不想說。
阮思嫺感覺頭頂冒着煙兒,鼻子裡呼出的大概也是白煙兒。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
“您爲什麼要拋硬幣?”
墨鏡男絲毫沒有愧疚心,理直氣壯地說:“祈福。”
阮思嫺就知道是他媽的弱智理由。
“您祈什麼福呢?是安檢讓您不滿意了還是您覺得這個停機坪看起來像錦鯉池?”
誰都聽得出來阮思嫺的語氣已經極力隱忍着怒意,而墨鏡男渾然不覺,原地磨嘰了幾秒,轉頭跟身後的安全員說:“主要是吧……我剛剛在廊橋上看見是個女司機,我不放心啊,女司機多坑啊。”
“……”
神他媽女司機。
大概是氣到極致,阮思嫺反而異常平靜,一句話都沒說,跟安全員揮了揮手。
安全員立刻報了警,墨鏡男瞬間就嚷嚷起來了:“這咋還報警?!我怎麼了我?你們幹什麼啊?”
一個機務朝他冷笑:“您不僅要進局子,要是發動機得拆下來檢查,你就等着賠款吧,也不多,幾萬塊而已。”
說完,安全員直接把他架了出去,墨鏡男的嚷嚷聲漸漸消失在廊橋裡。
剩下的兩個硬幣沒在地面上找到,機務用攝像探頭伸到飛機發動機內纔看到。
但是由於位置太靠內,還真是隻能拆除發動機的部分零件進行操作。
連機務都沒忍住罵髒話:“操,今天又要連夜加班。”
這趟航班自然要取消。
乘客們怨聲載道地下飛機的時候,傅明予也來了。
他繞機看了一圈,最後站到發動機前,眉頭緊蹙着。
機務跟他說了具體情況後,他拿攝像探頭看了眼,阮思嫺也俯身過去看。
兩人靠得極近,阮思嫺沒注意其實她只要動一下,臉頰就會蹭到傅明予的下巴。
“你說九年義務教育是不是沒普及好啊?”阮思嫺看見那兩個硬幣的影像,想象着發動機啓動後被損壞的模樣,感覺心口都在疼,“這要是起飛了得多慘烈啊。”
傅明予慢慢移動探頭的位置,低聲道:“你還挺心疼。”
阮思嫺:“廢話,我能不心疼嗎?”
傅明予輕笑:“你家的飛機嗎你就心疼。”
阮思嫺:“……你是ETC嗎這麼會自動擡槓?”
傅明予沒說話,收了探頭的同時食指敲了敲阮思嫺的頭。
“航班取消了,回去休息吧。”
阮思嫺也直起身,一轉頭,看見身後一排人全都看着他倆。
怪不得剛剛感覺四周那麼安靜呢。
-
阮思嫺當然沒有真的回去休息。
警察來了,正在詢問情況,阮思嫺得在場。
但是整個詢問過程,墨鏡男就一直在強調他不放心女司機才拋硬幣祈福的。
女司機女司機女司機……阮思嫺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起身走了。
回到世航大樓,阮思嫺拖着飛行箱走得飛快,氣沖沖的樣子直接嚇退幾個想來詢問情況的同事。
倒是有幾個不知情的宣傳部的女同事結伴下樓吃午飯,在電梯裡遇到阮思嫺,跟她打了個招呼。
“小阮,下飛機了?”
“沒呢。”阮思嫺說,“航班取消了。”
航班取消是時有的事情,幾個司空見慣的女同事也沒多問,聊起了別的。
“最近不是校招高峰期嗎?嘉實大學那邊學術報告廳檔期排不過來,改到大禮堂了,我看了他們那個LED屏,尺寸不對,我得重新做PPT。”
“你這個還好,我們做海報的才慘呢,允和大學報告廳不夠用,直接給提前了兩天,我海報還沒做完呢,今晚得熬夜加班了。”
說到允和大學,那個人回頭問阮思嫺:“小阮,你不去宣講會啊?你母校誒,回去搞搞多風光啊。”
她們說的是今年世航飛行學院巡迴招生的事情,要去各大高校宣講,招收在校大學生,作爲大改駕學院培養。
阮思嫺之前說過不想去,可這時候同事再問,她滿腦子都是那個墨鏡男嘴裡的“女司機”,一時氣不過,當場就答應了。
最好全招女生,滿天女司機,嚇得你一輩子別坐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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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真到了宣講會這天,阮思嫺還有點緊張。
她大學的時候學的基礎物理,很少有機會上臺,直面黑壓壓的人羣時,心裡一直打着鼓。
當她拿着話筒上臺,報告廳裡的男生瞬間沸騰了,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
阮思嫺清了清嗓子,正準備說話時,又看見傅明予從後門走了進來。
今天中午傅明予跟她說過,下午有空,等宣講會結束了來接她。
阮思嫺就不明白有什麼好接的,公司明明有統一派車,你來接我,是想公然搞特殊還是嫌我身上標籤不夠重?
來接就算了,沒想到他居然進來了。
隔着老遠,阮思嫺朝他拋過去一個隱晦的白眼。
傅明予接住了這個白眼,但表情毫無波動,就低調地站在角落裡安靜地看着她。
簡短的講解完畢後,輪到學生提問。
男生特別踊躍,一開始的問題還算正經,到後面就開始跑偏。
“姐姐,你單身嗎?”
這個引起底下一片騷動,阮思嫺咳了聲,簡潔明瞭地說:“是。”
話音落下的同時,阮思嫺下意識朝傅明予看去。
他單手插着兜,目光遙望過來,被頭頂的燈光截斷,看不清眼神。
那個男生又接着問:“那姐姐你考慮姐弟戀嗎?”
阮思嫺:“……”
面對又一波鬨笑,阮思嫺嚴肅地說:“我不喜歡弟弟。”
那個男生也只是熱情了點,人還是比較單純,在四周的鬨笑中訕訕說道:“哦,喜歡哥哥啊……”
時間有限,宣講會到此結束。
最後一個環節是現場遞交簡歷和提問,阮思嫺他們被團團圍住,抽不開身。
但她擡頭看了傅明予一眼,見他沿着最邊上朝前排走去,跟她指了一下前門,示意他在那裡等。
大約二十分鐘後,學生才紛紛離場。
宣傳部的同事在收拾東西,阮思嫺沒什麼事,正準備走,卻被一個人叫住。
“阮思嫺?”
那道聲音有些不確定,直到阮思嫺回頭,那人才欣喜地走過來。
“真是你啊,我剛剛在後面看了很久,還以爲看錯了。”
這人叫謝瑜,是阮思嫺大學直系學長,畢業後保送本校研究生,現在又讀到了博士生。
兩人自從畢業後就沒見過面,所以一開始謝瑜在後排湊熱鬧的時候只是覺得眼熟,不太確定。
“你現在是機長了?厲害呀!”
阮思嫺連連擺手,同時臉紅:“沒有沒有,我只是副駕駛。”
“之前不是說你當空乘去了嗎?怎麼現在都成飛行員了?”
兩人從這個話題聊起來,謝瑜很好奇,話題就有些止不住,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二十多分鐘。
直到宣傳部的人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提醒了阮思嫺一下,她纔回過神。
“那我先走了?”
“行,你忙。”
臨走前,謝瑜主動說留下聯繫方式,於是兩人又加了個微信還留了電話號碼。
阮思嫺握着手機朝前門走去,連腳步都有點小雀躍。
走着走着,她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剛剛跟他說話的時候還算鎮定吧?沒有表現得很興奮吧?
這可是謝瑜誒,當年學校的風雲人物,在貼吧要涼不涼的時候,他憑藉一己之力帶動了允和大學吧的流量,其中還有他的專題樓,裡面全是他的各種照片。
走到前門,阮思嫺忙着給謝瑜的電話號碼改備註,用小臂碰了碰傅明予。
“走吧。”
傅明予垂眼看了一下她的手機,徑直走了出去。
允和大學有門禁,只有公務車能開進來,而傅明予來接阮思嫺是私事,所以他的車停在外面。
兩人並肩朝校門走去,阮思嫺一路走走看看,感慨着幾年沒回來,學校變化居然這麼大。
旁邊傅明予冷不丁出聲:“剛剛那個是誰?”
“啊?”阮思嫺愣了一下,“誰啊?”
“跟你說話那個。”
“哦,瑜哥啊,以前的學長。”
傅明予淡淡地說:“挺帥啊。”
“這確實。”阮思嫺說,“當年公認的校草,也不知道現在學校有沒有比他帥的,反正我讀書那會兒他最出名,偏偏人家學習還好,年年拿國獎,又是校籃球隊的,這些都不算什麼,他唱歌太好聽了,每次學校文藝演出他都是壓軸。那會兒他一上臺,底下的尖叫聲能把人耳朵振聾。”
傅明予掀了掀眼皮,沒說話。
阮思嫺還在自顧自感慨:“後來聽說有明星經紀公司要籤他,我還以爲他要去當明星了,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在讀書,真的一心撲在研究高速對撞機上了。”
她四處看了看,“在學校待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收割了多少茬少女心。”
傅明予拿出手機看了眼消息,同時問道:“你也被收割過?”
阮思嫺突然有些緊張,急忙道:“你別胡說啊。”
她眼神閃躲,語氣裡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她確實曾經有那麼一點點……喜歡過謝瑜。
那時候凡是審美正常的女生誰不喜歡呢。
但是人家有一個從高中就談起的女朋友,時不時來學校查查崗,阮思嫺能怎麼樣呢,連QQ都不敢去加一下。
這麼多年過去了,校草還是校草,沒有被學術薅成阿哥,阮思嫺莫名有一種欣慰的感覺。
畢竟比起美人遲暮,英雄謝頂同樣是令人扼腕的事情。
允和大學的桂花開了,在夕陽下一簇簇地閃着金光,特別可愛。
而傅明予一路上沒說話,阮思嫺自然也不會自言自語,沉默着走到了校門口。
這時候正是上課時間,人不多,校門外的小吃店卻全都張羅了起來。
聞到熟悉的花甲粉絲香味,阮思嫺有些饞。
要說最好吃的還是允和大學門口的花甲粉絲,她心心念唸了好幾年,但又不至於讓她爲了吃這個專門跑一趟。
但是今天都到這裡了,她就有些忍不住。
“等等。”阮思嫺叫住傅明予,“我想吃花甲粉絲。”
傅明予從手機中擡頭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轉頭朝那家店走去。
這家店還是跟以往的佈置一樣,狹小又擁擠,每次都坐不下幾個人。
阮思嫺見傅明予一直看手機,好像很忙的樣子,於是說:“要不你先回去?我一會兒坐公司的車回去。”
傅明予拉開一張凳子,拿紙巾擦了擦,說:“不用。”
行吧。
阮思嫺叫了一碗酸辣花甲粉絲,問傅明予,他說他不餓。
於是阮思嫺只能自己一個人埋頭吃。
期間傅明予一直看手機,沒什麼表情,也沒說什麼話。
阮思嫺吃到一半,問:“你要不要嘗一點?我給你挑花甲。”
傅明予看着手機沒擡頭:“不用。”
“……”
不是,你不想來就不來,幹嘛這麼不情不願的,搞得好像我在強迫你似的。
阮思嫺被傅明予的態度膈應到了,胃口消失了一大半。
她拿紙巾擦了擦嘴,說:“我吃飽了,走吧。”
傅明予聞言放了一張一百的在桌上,起身就走。
阮思嫺望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還真是有病病哦?
-
上車後很久,兩人都沒說話。
車開出校園外的減速帶,駛入公路。
阮思嫺看着速度表,面無表情地問道:“你今天很忙嗎?”
傅明予撐着方向盤,淡淡道:“不忙。”
“不忙你開這麼快?”
“快嗎?還行,沒有高速對撞機快。”
“……”
你一開四個輪的跟原子對撞機比速度?
你怎麼不跟你家飛機比高度呢?
阮思嫺懶得理他,扯了扯把她腰勒得不舒服的安全帶,同時手機響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一看。
“……”
董嫺又打電話來了。
阮思嫺不是很想接,正要掛掉時,突然感覺汽車猛地偏了方向。
她側頭去看傅明予,只見他把車停在路邊,同時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你想接就接,我下車。”
車門“砰”得一下關上,同時手裡的電話因爲無人接聽自動掛斷。
狹小的車內空間頓時變得安靜而詭異。
阮思嫺看着路邊傅明予的身影,迷茫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