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言倏然轉頭看著白悠然。

看到她用貝齒死咬著下唇，雙手無措的在胸口扭動著，這熟悉的小動作，他覺得十分刺眼。

上次在橫京的時候，她也曾這樣緊張。

「悠然。」林博言冷冷開口，叫了一聲。

白悠然就感覺一股凜冽的殺氣，從林博言身上散發出來，順著她的腳裸往上，停留在七寸之上。

似乎她只要應答，這股殺氣就會把自己撕裂一樣。

白悠然下嘴唇被咬的已無血色，她腦中思緒雜亂，層疊出無數個喧鬧的影子，最終靈光一閃。

砰一聲。

她面無血色，筆直倒在了林博言的面前。

林博言驚慌失措出手，都沒摟住她倒下的身影，蹲下把她摟抱著，叫著她的名字：「悠然，悠然，你醒醒。」

見叫不醒白悠然，林博言微微一使力，就把她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起來，眼神陰鷙看著擋道的人群：「讓開。」

記者們都讓開了，但是讓開后，卻發現三四個黑衣保鏢站在門口，紋絲不動。

林博言轉身怒瞪霍無殤：「霍總，是準備拿人命開玩笑嗎？悠然要是出了事，我是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霍無殤醇厚的聲音響起，冷冽的像是把周圍的空氣都凍住一般：「她的命跟我有什麼關係？倒下的倒是及時。」

他陰森的目光落在白悠然身上。

一瞬，假裝昏迷中的白悠然感覺有一道陰冷的視線，她眼皮顫動不已。

顧北琴從她倒下開始，就一直關注著，眼下看到她身體的反應，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不用急，我曾經在一個朋友那裡學會幾招，能讓人瞬間保持清醒的法子，你把白悠然放下來，我來試試。」

白悠然下意識抓緊林博言的袖子，眼睛沒有睜開，身體卻率先抗拒。

林博言低頭看一眼懷中的女人，她蒼白的臉色，憂鬱的眉頭，還有抓緊他袖子的手指，都在告訴他一個事實。

白悠然，也許真的只是裝暈的。

儘管知道這點，林博言也不想揭穿，因為現在能護住悠然的，只有他了。

「不用了，我帶她去醫院是最好的。」林博言拒絕顧北琴的提議。

一時間，局面僵持著。

林老夫人看著趾高氣昂的霍無殤他們，這胸口就有一股濁氣，讓她很不舒服。

她走到顧北琴面前，冷冰冰的開口：「北琴，奶奶知道你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你鬧也鬧了，事情也水落石出了，就應該讓博言送悠然去醫院，還有你的父親受傷也很厲害，總不能一直拖著。」

顧北琴睨她一眼，雙眸帶著寒風刺骨的深意：「老夫人可真會做人，好話壞話都讓你一個人說了，我要是不應承你這話，怕今天的新聞就會出現對我不利的報道，但是我要是應承了你這話，不就相當於給了你林家幾分薄面？」

林老夫人以為她想通了，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奶奶就知道，你是最懂事的。」

記者們聽到這裡，也有點頭的。

「對啊，我就說顧小姐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林老夫人的面子她肯定還是要給的。」

另一個人緊接而上說：「那肯定的，畢竟曾經顧小姐也是林家的孫媳婦，雖然最後沒成為一家人，我覺得顧小姐肯定不會拂了林老夫人這個好的建議。」

眾人七嘴八舌。

林老夫人十分滿意自己帶來的效應，只不過在聽到有人提到顧北琴曾是林家孫媳婦這話時，她臉色還是難堪了幾秒，然後在鏡頭下又快速的恢復慈祥面容。

顧北琴卻在這溫馨的時刻冷笑一聲：「老夫人，你說過的，我比起白悠然來，是最不懂事的一個，所以我覺得事情都沒好好解決前，最好誰都不要走，對了，如果想要報警的話，我願意協同警察調查。」

林老夫人沒想到顧北琴看透了她的下一步計劃，她剛才還在想，如果顧北琴還倔強的話，她就搬出報警來要挾。

「你難道就這麼冷眼旁觀的看著？那可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林老夫人氣的用龍頭拐杖，重重的敲擊了一下地面。

顧北琴深諳的眸中，有著清晰可見的恨意，她看一眼被白艷麗扶著的顧海南，最後再把目光放到林老夫人的身上。

聲音低沉又多了一種尖銳：「當時我的媽媽還剩一口氣，我跪著給你們磕頭求你們救救她的時候，你們不也像我現在這樣冷漠的看著那條鮮活的生命流失嗎？醫生都說了，可以搶救一下，林老夫人你當時說什麼？說不用了，讓顧海南趕緊簽字。」

「你們的人攔住我，把我敲暈，讓我連抱抱媽媽最後的機會都不給。林老夫人，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說我冷眼旁觀？」

林老夫人蒼老的身軀一怔，她雙手止不住的打著哆嗦，那些血色的畫面本來已經被遺忘，誰知道今天顧北琴又提了出來。

白玉珍走後的那幾天，她一刻也沒有睡好，總是能夢到滿臉是血的白玉珍飄到她面前質問。

為什麼要勸告顧海南簽下放棄治療的字？

為什麼要敲暈她的女兒？

為什麼要放棄她？

一遍遍，如同夢魘。

纏了林老夫人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