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何謂神諭，不過謊言（5k）

  而當更靠近一些赤沙領地的時候，

  這些俘虜愈發震驚，他們被赤沙旗圍困在千壑沙地將近大半年的時間，對赤沙旗的了解已經完全斷層了。

  看著赤沙部族普通族人的樣子，面色紅潤，沒有一絲菜色，很顯然，這裡的人都可以吃飽飯。

  再看看那些活蹦亂跳，跑來跑去的孩子，很顯然，這裡的孩子也可以得到充分的供給，

  他們甚至在部族的角落裡看見了一些罐裝知識的痕跡，這簡直是不可思議，雖然塔尼特也走私過一些物品，但是他們和教令院的高層可不熟悉，壓根搞不到罐裝知識這種高級貨。

  就連走私點書籍，都要偷偷摸摸的。

  而赤沙旗這裡，很顯然比他們強太多了。

  運輸俘虜的隊伍緩緩走進部族，而西德則是來到了塔尼特大主母·芭別爾的身邊，

  「芭別爾，隨我來吧，吾神願意接見你了。」

  沒有然後的尊稱，西德冷漠的呼叫芭別爾。

  而芭別爾也不在意，聽話的走到西德身邊，

  摸了摸小腹，那裡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原本她還想用這個傷口在那位赤沙之主面前賣個慘的，

  也不知道赤沙的人給她用了什麼藥，居然恢復的這麼快。

  一聲不吭的跟在西德後面，芭別爾來到了王道一原本居住的主帳篷，就看見兩個嬌俏的沙中淨水站立在帳篷門口，

  正是卡莎卡蓮姐妹。

  「兩位，我帶芭別爾來見吾神。」西德對兩姐妹格外的客氣，整個赤沙旗，除了王道一，就只有這兩姐妹讓西德客客氣氣的。

  「主人與客人已經在等候了，西德長老，請進吧。」

  自從神像完成後，兩姐妹對王道一的稱呼，就從大人變成了主人，她們已經完全將王道一當做了自己唯一的神明。

  西德點點頭，然後轉身看向芭別爾：「芭別爾，你最好不要在吾神和吾神的客人面前失禮。」

  然後轉身掀開了簾門，進路了帳篷，芭別爾緊隨其後。

  進入巨大的帳篷，芭別爾就看見一個少年和一個小女孩在主位上坐著，目光正注視著她和西德。

  西德上前一步，身軀微微一躬：「吾神，布耶爾冕下。」

  沒錯，坐在主位的上的正是王道一和納西妲，並且是王道一特意邀請的納西妲過來。

  要徹底統一沙漠這麼大的事情，自然不能瞞著納西妲，所以在得到已經擊敗塔尼特的消息後，王道一就對納西妲發出了邀請，請她過來見證赤沙的崛起。

  而納西妲對於王道一的在沙漠登神的事情，已經是默認了，

  在納西妲看來，她並非一個擅長戰鬥的神明，如果王道一在沙漠中登神，就是她的天然盟友，、

  雖然王道一這種行為某種意義上是在侵犯她的權柄，但是比起自己的權柄被侵犯，她還是選擇了多一個盟友，多一份力的結果。

  和納西妲對視了一眼，王道一對著西德微微頷首，開口道：「西德，匯報一下戰果吧。」

  西德站直身體，沒有拿出什麼文件，所有的數據都在他的腦袋裡記住了。

  「吾神，此次戰役耗時十四天，出動三千七百人，戰死一百五十七人，重傷四百五十六人，輕傷不計，戰果塔尼特覆滅！」

  「另外，我們俘虜了塔尼特的大主母與長老馬塞拉，青壯年俘虜兩千八百人，其中還有三百多個孩童，大部分都是被誘拐的。」

  「塔尼特還有部分在千壑沙地深處的據點，不過已經不足為懼，我們後續將進行持續的清繳。」

  「獲得的物資還在統計，不過，基本可以抵上我們出兵的消耗了。」

  西德只記錄了赤沙部族的傷亡情況，而塔尼特的情況，他知道自己的神明並不在意，只要知道塔尼特以後不復存在就可以了。

  至於繳獲的物資，雖然塔尼特被赤沙旗封鎖了大半年，但終歸是一個大部族，背靠整個千壑沙地，儲備的物資終究還是不少的。

  「嗯，可以，對於塔尼特的俘虜，還是和以前一樣，先做苦力，磨平了稜角以後視情況接納，那些被塔尼特誘拐的孩子先獨立出來吧，確認沒有威脅後，在交給伊利亞斯統一教育授課。」

  原本王道一是想將那些孩子完全隔離出來的，畢竟他們在塔尼特被洗腦了許久，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被洗腦成功的孩子存在，讓他們和部族的孩子生活在一起，萬一出了什麼事情，那就不好了。

  不過，看了看身邊的納西妲，想到對方的經歷，被教令院pua了將近五百年，王道一還是沒有說出將那些孩子徹底隔離的話，而是退了一步，讓西德先檢查，檢查完以後再讓他們融入赤沙部族的孩子群體中。

  西德點點頭，明白了王道一的意思：「好的，我會吩咐下去，對他們進行檢查。」

  說完，西德給王道一和納西妲指了指身邊沒有動靜的芭別爾：「吾神，這位就是塔尼特的大主母，芭別爾。」

  王道一打量了一下這位和赤沙旗作對了許久的大主母，發現對方確實漂亮，怪不得很多去過塔尼特的人都稱讚大主母芭別爾是沙漠中的一枝帶刺玫瑰呢。

  不過，看對方的打扮，似乎也是一位厄靈使者啊，而且還是最高級的一種厄靈使者——熾沙敘事人。

  「有趣，西德，還有一位塔尼特的長老呢？為什麼沒有一起帶過來？」

  王道一沒有直接向芭別爾提問什麼，而是問西德，另一位塔尼特的長老去哪了。

  西德立刻回答：「馬塞拉被那些『獵鷹』帶到地下監獄去了，那些『獵鷹』對他有很大的怨恨，所以我並未阻止。」

  「哦是那些孩子的決定啊，那就由他們去吧。」

  王道一無所謂的點點頭，反正不過是一個馴養死士的傢伙罷了，如果王道一是一個政客，或許會留著馬塞拉，可惜，王道一不是，他也不在乎馬塞拉可能掌握著塔尼特的一些秘密。

  畢竟，在王道一這裡，整個塔尼特值得他關注的秘密，只有大主母芭別爾一個人知道，那就是關於永恆綠洲的秘密。

  略過了『獵鷹』們處理馬塞拉的事情，

  王道一將目光投向站立在西德身邊的芭別爾。

  芭別爾不緊不慢的上前一步，優雅的微微欠身：「向您致敬，尊貴的赤沙之主。」

  「芭別爾，塔尼特的大主母，我很好奇，聽聞你和伱的族人說，你聆聽到了神諭的啟示，那麼，可以和我說說，你聆聽的神諭，是哪一位神明給你的嗎？」

  邊上，一直沒有表示什麼的納西妲也露出了好奇的目光，聆聽神諭，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作為須彌的神明，她也很好奇，眼前這個女人聆聽了誰的神諭。

  芭別爾神情一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王道一會先問這個東西，她原本以為王道一會問她一些關於塔尼特的事情，她都已經打好腹稿了。

  結果王道一問了個神諭的事情，哪怕狡猾如她，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良好的心理素質，還是讓這個要強的女人反應了過來，

  微微躬身，芭別爾開口道：「花之女主人的神諭，使我追尋永恆的綠洲」

  「說謊！」

  芭別爾話還沒有說完，納西妲就直接開口道。

  在須彌，身為須彌子民，雖然沙之民不承認，但他們確實是納西妲執政下的子民。

  所以，想在納西妲面前撒謊，完全是找死。

  「呵，你或許還不認識我身邊這位，這位是納西妲，哦，你應該稱呼祂為——小吉祥草王或者布耶爾冕下。」

  王道一看著臉色忽青忽白的芭別爾，眼底帶著冷色，他不喜歡別人騙他，特別是不喜歡這種想用大假話來騙他的人。

  哪怕納西妲不開口，王道一也不會相信芭別爾的話。

  花之女主人，也就是花神，祂是三神聯盟的一員，也是赤王愛慕的對象，這位的身上隱藏著非常多的秘密。

  不過，這位都隕落多少年了，赤王都沒能把祂復活，你芭別爾能聆聽到祂的神諭，咋滴，你芭別爾比赤王還牛？

  「小吉祥草王！！不，赤沙之主，沙漠的子民，怎麼可以和雨林的神在一起！」

  原本還在努力平復表情的芭別爾瞬間爆炸，

  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會見到智慧之神，會見到雨林的神，

  更可怕的是，雨林的神坐在沙漠最大部族聯盟的主人身邊，很明顯屬於是一位地位極高的客人。

  「沙漠的子民為什麼不可以和雨林的神在一起呢？另外，納西妲是須彌的神，大赤沙海也是須彌的一部分，難道你搞什麼虛假神諭把自己都搞迷糊了？想要否認這個了？」

  王道一嗤笑一聲，完全不在乎芭別爾的失態的喊叫之言。

  「沙漠就是沙漠，沙漠從來不是雨林的附庸！」聽到王道一的嘲諷，芭別爾好歹找回了一絲理智，安靜了下來，不再咆哮，而是冷冷的回覆了一句。

  「呵，沙漠自然不是雨林的附庸，沙漠和雨林是平等的，它們都是須彌的一部分。」

  王道一擺了擺手，不準備和對方在這點上繼續糾纏，而是神色冷了下來：「芭別爾，我不是和你爭論這些的，說吧，既然神諭是你的謊言，那麼，永恆綠洲呢，你又知道多少？」

  芭別爾看了看王道一，又看了看納西妲，心中是無盡的鬱悶，

  她本身最喜歡用的就是謊言與欺詐，但是納西妲面前，她的謊言和欺詐完全就是一個笑話，

  那個小女孩一樣的神明，只要看一眼她，就知道她在撒謊了。

  但是真要芭別爾說出永恆綠洲的秘密，她又有點捨不得。

  「呵，你在沉默什麼？是在思考什麼新的謊言嗎？」

  看著變得沉默的芭別爾，王道一眼底帶著一抹不屑，又是一個玩弄陰謀的傢伙。

  對於陰謀者，王道一的三觀認知中，有著最樸素的厭惡，在他看來，陰謀這個詞就不是什麼好詞，而喜歡使用陰謀來獲取利益或者傷害他人之人，是最卑劣的存在。

  當然，陰謀和計謀還是不一樣。

  而芭別爾這種用謊言和誤導來獲取他人信任和權力的方式，很顯然是一個非常經典的陰謀者會做的事情。

  芭別爾沉默，沒有反駁王道一的話，並非她承認自己是在想什麼新的謊言，而是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作為一個習慣使用謊言的人，在發現對方可以辨別謊言後，她陷入了無法說話的窘境。

  「你的內心很慌亂，是因為不習慣說真話嗎？」

  納西妲看著芭別爾，開口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心？

  對於納西妲來說，芭別爾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沙漠子民罷了，或許她犯下了很多罪惡，但她無疑也是須彌的子民。

  哪怕有罪，在接受審判之前，納西妲依舊願意撫慰她。

  也僅僅是撫慰了，如果想讓納西妲求王道一放過她，是不可能的。

  祂仁慈，溫柔，但絕不迂腐。

  聽出納西妲語氣中的安撫，芭別爾的臉色更難看了。

  對於芭別爾來說，被雨林的神關心，比被王道一嘲諷更難受。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永恆綠洲的秘密，如果不說的話，你以後就不用說話了。」

  王道一眼底已經出現不耐煩的神色了，

  雖然對永恆綠洲很好奇，但不代表他對芭別爾有充足的耐心，

  既然塔尼特一心想要占據封鎖千壑沙地，那麼永恆綠洲肯定就在千壑沙地裡面，

  哪怕芭別爾什麼都不說，王道一隻要派人不斷對千壑沙地進度探索就可以了，

  或許一年，兩年不會有什麼收穫，但花上十年，百年，總歸會有答案的。

  而且，掙脫了命運的他，對命運的力量也更了解了，

  實在不行，等熒來須彌了，自己給熒發布一個尋找永恆綠洲的委託，『命運』會指引熒去找到這個地方的。

  察覺到王道一眼底的冷光，芭別爾打了個寒顫，剛才有點上頭了，居然忘記了自己不過的人家砧板上的一塊肉罷了。

  既然雨林的神可以看破謊言，那自己做的那些假日記，肯定也沒有用了，赤沙之主估計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了。

  身軀微微發抖，芭別爾最終還是選擇了低下腦袋。

  「我說。」

  【在王道一的逼問下，芭別爾講述了她所知道的，有關永恆綠洲的一切。】

  安靜的聽著芭別爾說完一切，看著對方面如死灰的神色，王道一看向了納西妲，他不相信芭別爾的表情，他只相信納西妲的權柄。

  納西妲點點頭：「她沒有說謊，也沒有做什麼隱瞞。」

  得到納西妲的肯定，王道一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所以，想要找到永恆綠洲，就要先找到赤王紀念堂，而想找到赤王紀念堂，就要先找到鎮靈，呵，有趣。」

  「是的，赤沙的主人，我曾經派遣了多支隊伍進入千壑沙地進行探索，最後都沒有結果，只有零星的消息被傳遞迴來，經過大量的推算，我認為只有找到最初的鎮靈，才能找到赤王紀念堂，打開永恆綠洲的入口。」

  芭別爾已經死心了，失去了謊言的她，如同失去了甲殼的蟲子，一切都被展露出來。

  不過，芭別爾畢竟是一族之長，她心裡不斷回憶，終於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眼底出現喜意，她向著王道一匍匐，隱隱約約避開了納西妲的位置，然後開口道：「偉大的赤沙之主，我還有一個消息，希望可以稟告於您。」

  王道一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他自然是知道芭別爾的意思，無非就是用一個新的消息，換取一些優待罷了。

  只不過，王道一併不想答應她，區區一個俘虜，也能討價還價了？

  這不是笑話嗎？

  抬眼看了一眼西德。

  西德立馬明白了王道一的意思，轉身看向芭別爾：「芭別爾，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在吾神面前，耍心機是沒有用的。」

  看著芭別爾，西德的眼底有些殺意，這個女人，居然想和自己的神明討價還價，真是該死。

  西德心底暗暗打定主意，哪怕王道一不處罰這個女人，他也不會放過她的。

  感受到西德毫不隱藏的殺意，芭別爾身軀一顫，但是依舊咬著牙，沒有說話，哀求的看著王道一。

  「道一」納西妲見芭別爾眼底滿是哀求，感受到對方內心的惶恐，然後看向王道一，心底有些不忍的輕輕喊了一聲，

  王道一搖搖頭，納西妲就是太溫柔了，所以才會被教令院欺負這麼久。

  「也罷，說吧，如果消息有用，放你一條生路，也不是不可以。」

  聽到王道一的話，芭別爾的臉色好了一點，雖然沒有得到明確的承諾，但至少也是一種回復了，

  她也不敢繼續奢求太多了，萬一真的惹怒了對方，直接下殺手怎麼辦。

  不過，對於雨林的神給自己求情，芭別爾是真的沒有想到的。

  在芭別爾看來，沙漠子民之所以過的這麼艱難，和雨林那邊建立放沙壁，設置關卡，拒絕給沙漠提供物資是脫不開關係的，而雨林的神自然是最大的責任者。

  但是現在雨林的神給自己求情，讓芭別爾出現了一種認知上的衝突，也讓她不禁愣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