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變了？我還發現你變了呢！」裴娜笑道。

  維安愣了一下，回道：「我變了嗎？這段時間的確感覺很累，所以回來後好好休息了幾天，這……」

  「這沒什麼。」裴娜擺了擺手，「主要是我發現你這幾天特別注意自己的外在，如果要出門，擺弄你那頭髮得花你一個小時，比我還囉唆。」

  「是嗎？」維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髮型。

  他記得自己似乎好久沒有在意自己髮型了，一切都順其自然，如果不是此刻裴娜提起，他根本沒反應過來好像自己的行為反而變得比以前頻繁。

  不僅如此……

  「我也發現，你好像比以前更愛我了！」維安道。

  裴娜也是一愣：「我……不一直都這樣愛你嗎？」

  維安搖頭：「不一樣，感覺不一樣，這次回來後你明顯更黏我。」

  頓了頓，他換了一種說法：「或者說是我感覺你的獨立性變低了，有種什麼事都依賴我的感覺，和以前變得不一樣。以前的你果斷獨立，有自己的理解和看法，甚至一些事直接就去做了，過後才會告訴我。但現在你幾乎每一件事都在徵詢我的意見，這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是嗎？」裴娜詫異地抬起頭，盯著維安的眼睛。

  片刻後，她開口道：「你有沒有發現，維叔好像也有些變了？」

  維安回想了一下，點頭道：「好像真是這樣，他現在幾乎天天裝逼，無時無刻不在裝，比以前要更嚴重！」

  「阿姨也是。」裴娜分析道：「她現在整天到晚地做家務，剛開始我去給她幫忙，她不僅不讓我插手，如果我一直提出想幫忙的話，她還有些不高興的感覺。」

  「我們每個人在某些方面的性格，好像都被放大了。」維安皺眉，「是因為在完成一項大工作後才會出現這種類似的症狀嗎？」

  「會不會是那A級怪談帶給我們的影響？」裴娜道。

  「我老爸倒還好說，起碼他一直在這怪談周圍，但我老媽並沒有接觸啊，她怎麼受到影響？」維安搖頭。

  裴娜低頭沉思，下意識地靠在維安胳膊上，她這些天來的表現的確很黏維安，但此刻她自己同樣沒發覺。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裴娜道：「我打電話問問唐麗組長，看看她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變化。」

  維安點頭。

  就在裴娜去臥室拿手機時，客廳門被敲響，孟一波來拜訪了。

  這次孟一波沒有什麼客套話，且他的表情有些焦急。

  見到維安後立刻開口道：「不好了，維安，怪談好像又面世了！這一次就在我們舟城，你……你趕緊跟我去看看，看看那到底是不是怪談？最好別是，否則就麻煩大了！」

  維安有些詫異，站起身道：「說說大概是什麼情況？」

  孟一波跑得似乎有些急了，點點頭，先是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灌入口中，這才抹了抹嘴。

  「有人變異了！」

  「變異？」維安和裴娜同時一愣，「怎麼個變異法？仔細說說。」

  孟一波道：「一個中學生報案，說他學會了催眠術，可以將自己身邊的人催眠。先後有兩人都被他催眠了，都是他家裡的人，一個是他父親，另一個是他奶奶。」

  「這應該去找心理醫生吧！」維安道：「世上可能真有催眠的說法，屬於心理學範疇。」

  孟一波立刻搖頭：「事情沒那麼簡單。如果真是普通的催眠還好說，被催眠的人頂多是睡著了，但那些被催眠的人……都已經死了。」

  「死了？」維安和裴娜都是一驚，「怎麼死的？」

  「這中學生名叫田京，正在讀高三，因為學習壓力大，加上父母一直做逼迫他要考一個好的學校。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在哪兒學到了一種名叫『納思』的催眠術，就把這東西用到了家人身上。」

  「納思？」維安自言自語。

  以前自己對催眠術的了解本來就少，他從沒有聽過這兩個字。

  「納思？真有納思催眠術？」裴娜的表現卻似乎聽說過這門催眠術，且比剛才還要吃驚。

  「你知道？」維安問。

  裴娜點頭：「以前在特種局的時候聽說，但從沒見過，據說納思催眠術可以改變目標的認知，讓他們短暫的認為自己是什麼，並不是傳統意義上那種只讓人睡覺的催眠術。」

  孟一波立刻點頭：「對對，就是這樣。田京的父親中了納思催眠術後，認為他自己是一隻鳥，直接從17樓一躍而下，整個人砸得稀碎。他奶奶中了納思術，整天學貓叫，認為自己就是一隻貓，還吃活魚，生吃老鼠，動作敏捷異常，不過因為吃了太多的髒東西，胃穿孔且大出血，在醫院竭力搶救下仍是沒能救活。」

  「這中學生他自己報的案？」維安皺眉問。

  孟一波點頭：「他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起初也只是想要懲罰一下整天讓自己學習的家人，現在完全被嚇傻，所以立刻報了案。」

  頓了頓，孟一波繼續道：「現在最麻煩的事是，他一開始就用納思術攻擊了一大堆人，包括他的家人、學校老師、輔導課的老師，甚至還有他的同學，只不過最先發作的是他老爸和奶奶。目前我們已經將能夠控制的人都控制起來，但還有些人已經找不到，比如田京的媽媽，還有一個平時給他輔導的同學吳強。」

  維安疑惑地看著裴娜：「這世上真有這種納思術？如果納思術存在，那我們的世界到底是真實的，還是怪談？」

  裴娜聳了聳肩：「我很早就聽過這種東西，但一直無法證明它的真實性。」

  孟一波接過話道：「我們的世界一直都是這樣，你沒發現嗎？即使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也有很多無法解釋的現象讓他啞口無言，只是嘴上不肯承認罷了。」

  維安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著說出這番話的孟一波。

  孟一波似乎沒有見到他的目光，催促道：「案情你大概都了解了，現在趕緊跟我去現場看看，我們剛剛鎖定了田京母親的方位。作為咱們舟城唯一的五星級調查員，必須得讓你確認一下，這到底是不是怪談的另一次面世。」

  「好的。」

  維安一邊答應，一邊走進自己的臥室，順手拿起梳子，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開始打理頭髮。

  就在這一刻他猛地一愣，抬頭看向跟過來，正站在臥室門口含情脈脈看著自己的裴娜。

  將梳子放下，看了一眼髮型依舊很帥氣的鏡子中的自己，對裴娜問道：「我這幾天都是這個樣子嗎？」

  「以前也是，只是這段時間要更注意這方面了。」裴娜笑眯眯地說道。

  她看著維安的表情，那股愛意無法掩飾地溢出，說話的同時還輕輕咬了一下下嘴唇。

  「你不覺得很古怪。」維安不再理會自己現在是什麼髮型。

  裴娜微微一愣：「你這麼一說後，感覺的確有點古怪。」

  「能不能快點，時間不等人！」孟一波在客廳中催促。

  維安從裴娜身邊迅速經過，又說了一句：「而且你的表現也很古怪。」

  裴娜表情錯愕，盯著維安和孟一波走到客廳門口。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維安問。

  此時裴娜錯愕的表情已經變得很嚴肅，她臉色微變，搖了搖頭，迅速來到維安身前，貼著耳朵說道。

  「不對勁，我們的表現都有些不對勁，包括維叔和溫阿姨。你去查案，小心點，我查一查我們到底出了什麼狀況，晚上在家裡會合。」

  裴娜心裡很清楚，她的確是很喜歡維安，但自己的感情很內斂，不至於像如今這樣表現得異常黏人。

  最主要的是，如果不是維安提醒，她自己則完全沒有發覺。

  就好像維安對於髮型的過分自戀，如果不是自己指出，維安本人似乎也根本不會發現。

  「你也要小心一點。」維安點頭，「順便看好我爸媽，他們並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不正常。」

  孟一波此時已經下到樓梯拐角處，催促維安抓緊時間。

  維安看了一眼站在拐角處的孟一波，輕聲道：「波波這老小子也有些不正常。」

  離開家，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維安嘗試著想要看看物品欄是否能打開。

  而此時的裴娜也在家中嘗試，兩人都發現腦海中空無一物，別說物品欄，也根本無法心靈感應。

  這說明他回到了現實世界的概率很大，並不是在怪談中。

  維安還記得，自己以前曾聽說過有一種怪談叫日常系怪談，進入其中的參與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怪談中。

  最開始他懷疑自己進入了這種怪談，畢竟當前碰見的都是一些日常。

  但那日常系怪談有一個缺點，就是如果參與者開始懷疑後，會直接打開物品欄以辨真偽。

  如果物品欄能夠打開，那就是在怪談中無疑，但要是物品欄無動於衷無法打開，則不是怪談。

  不過維安有點擔心，因為之前在那超大型怪談鬥獸場中的時候，自己以意識層面進入鬥獸場，同樣無法打開物品欄。

  只是當時他還可以與裴娜心靈感應，還可以稍微感應到撲克牌正在發揮微弱的功能。

  可如今心靈感應也無法連接，也感應不到撲克牌，那就說明可能還真不是在怪談中，只是眼前的遭遇又透露出太多的古怪，不得不讓人生疑。

  現在不僅是維安，裴娜也有這一層疑惑。

  她在維安離開後很快打電話給了唐麗，唐麗那邊倒是不曾有這類疑惑。

  她仍在中心城市管理局，只是已經在負責其他的案子，至於鬥獸場的怪談收尾交給了其他工作組做。

  因為有點忙，所以她暫時還沒有去過問那超大型怪談的收尾情況。

  聽裴娜說出疑惑後，唐麗仔細想了想，掛了電話後，立刻就打給了現在負責鬥獸場怪談收尾的一個姓楊的負責人。

  一番詢問後，楊姓負責人很快介紹了收尾的情況，就連唐麗有疑問的事也都一一解答，看不出有什麼異樣情況。

  唐麗很快回復裴娜，她會繼續調查這些疑點，但目前的確找不到任何關於異常的關鍵問題。

  中學生田京的家。

  這是一個小區的其中一棟樓二單元的十一樓。

  目前田京本人已經被治安局和管理局暫時安置在別處，而其他人也在四處尋找他失蹤的母親。

  不過一連幾天都沒有找到，直到剛才孟一波接到監視這裡的同事打來的電話，說是疑似田京母親的女子出現，剛剛若無其事地已經回到家中。

  而按照田京的說法，他當初給母親下的納思術是將母親變成厲鬼。

  因為母親對待自己的學習是最嚴厲的，一點不講情面，稍有一次沒考好，她可以好幾天不與自己說話。

  所以在田京看來，母親並非別人家的母親，她在家裡就像一隻無處不在的幽靈，只要自己沒有在學習，就會被她隨時盯住。

  說到底，納思術也只是一種催眠術，母親即使中了招也不可能真的變成厲鬼，但現在情況特殊，沒有誰敢掉以輕心。

  維安和孟一波趕到田京的家門口時，已經提前與那兩名監視住宅的同事通話。

  對方告訴他們，疑似田京母親的女子手裡提著一籃子蔬菜，已經進到家中，一直沒有出來。

  家中並沒有安裝監控，所以暫不知道她在家裡幹什麼。

  不過監視的同事告訴孟一波，這女子手裡提的那些蔬菜大部分都已經腐爛變質，他們剛才通過樓道監控畫面看得清清楚楚。

  「田京母親可能受到了精神影響，在外面某個地方藏匿了幾天。」孟一波猜測。

  雖然在懷疑有怪談面世，但他對這個世界突然發生的古怪離奇事件依然抱有樂觀想法，認為最好這只是一件未經證明的懸案，哪怕是納思術有難以置信的、強大的精神影響，而並不是怪談面世。

  「要進去看看才知道。」維安道：「待會兒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你在門外等候。」

  他此時已經開始感應是否能像上次怪談面世那樣，啟動「劇情編輯器」，但卻發現編輯器毫無動靜。

  如果有怪談面世，自己的遭遇應該和上次一樣，雖然無法打開物品欄，但只要進入怪談覆蓋的區域，編輯器應該是可以啟動的。

  這就說明，有可能裡面正在發生的事與怪談並沒有關係，還真的是孟一波多疑了。

  站在門外敲了敲門。

  孟一波則是退到了樓梯間，悄悄打量這邊的動靜。

  維安趴在門前，沒有聽到裡面有腳步聲。

  他又敲了敲門，等了片刻後還是沒有反應。

  伸手一壓門把手，這門啪嗒一下竟然打開了！

  維安立刻又感應了一次編輯器，還是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