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波一眼就看透了張雲溪的心思，他嘴角泛起嘲諷的笑意：「你是不是覺得，我叫來的這幫人，都是累贅啊？」

  「大哥，不是累贅。」張雲溪壓低聲音回應道：「這幾天基地來的超體太多了，大家都忙的穿不上褲子了。這麼多老人和孩子，我們沒辦法照顧的。」

  「呵呵！」

  王波莫名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突然轉身，看向一百多人喊道：「來吧，展示！！讓我們小教主看看，大家過來是不是吃乾飯的！」

  「吃乾飯？！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來都不會來！」那個要幫人換尿袋的大爺，脾氣很暴的喊了一聲。

  「大爺，我不是那個意思……！」張雲溪立馬上前解釋。

  「小娃娃們，把絕活展示起來！！」

  「大爺，您別激動，沒這個必要，我真不是那個意思！」張雲溪邁步上前，伸手就要攙扶：「您慢點！」

  不料到，大爺的話剛剛說完，後面那一大群小孩，以及三分之一的青壯年男女，全部集體後退一步！

  他們每個人保持著大概三四米左右的空襲，並排而立！！

  「激活變異體態！！」大爺揮手喊道。

  「轟轟……！」

  突兀間，整個農場大院的門前，地面劇烈抖動了起來，一股股灰色的能量，毫無徵兆的沖天而起！

  每個人孩子和青年身上散發的灰氣，彼此連成一片，相互交融後，徐徐向四周空間擴散！

  也就短短兩個呼吸間，周遭地面上的綠草，水漬，竟集體枯萎，化作淺淡的灰氣能量飄飛。

  前院的整個天空，已被灰氣完全遮蔽，就像是一片混沌無比的空間，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卡卡都看呆了，他一瞬間後撤數十米，站在遠處，也依舊能感受到灰氣散發的吞噬之力，枯萎之力。

  「嗖嗖嗖……！」

  前院的動靜，很快引起了周遭超體的注意，一道道紅光飈射而來，懸浮在天空中，也非常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是……是輪迴教會的人，他們的基因特性都是一樣的！」

  「我的天啊，輪迴教會有這麼多人嗎？而且還全是這么小的孩子？！」

  「不愧是張燼的兒子啊，這個號召力……這麼多擁有灰氣基因特性的孩子！！這個進化者聯盟有搞頭啊！」

  「是啊！」

  「十幾年之後，這些孩子成長起來，那可太恐怖了！」

  「……！」

  周遭，各種剛剛加入的超體，以及聞音而來的沈冬青，景南笙等人，都在議論紛紛。

  前院！

  張雲溪看著澎湃的灰氣區，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他本身就擁有灰氣基因，自然知道這麼多孩子，擁有同一特性的基因，那意味著什麼！

  這說明……對輪迴教會而言，他們對這種基因的發育規律，以及成長特性，都已經研究的差不多了，這一批孩子在集體複製這種特性和能力。

  一旦他們成長起來，那將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

  想到這裡，張雲溪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回過神來喊道：「快，波哥！！帶大家進去，我親自給奶奶換尿袋！」

  「你先等一會！！」那名脾氣暴躁的大爺，立馬擺手喊道：「你驗了我們，我們還沒驗你呢？！你怎麼證明自己是張燼的兒子？！」

  「非得比我裝逼！」張雲溪怔了一下，立馬笑著沖王波擺手：「退後！」

  眾人邁步後退！

  「轟！！！」

  一股極其澎湃的灰氣能量，自髒血身軀炸起，並且迅速將後側區域瀰漫，與前面兒童和青壯年釋放的能量，遙相呼應！

  王波看到這一幕，輕聲沖那群老人說道：「我驗了，他確實是教主的兒子！！4+1的變異特性，擁有無盡的潛力！」

  大爺和奶奶們看到這一幕，才算認可髒血，也欣慰的點了點頭。

  「好……好孩子！」那名掛著尿袋的老太太，雙眼泛紅的點了點頭：「我們經歷了多少啊，才能看見今天這樣的景象。」

  「您認識我父親？」張雲溪撤去力量，邁步上前。

  「我叫郭諾！63年跟隨你父親收集特殊基因……加入了輪迴教會。」老太太聲音沙啞的說道：「活到現在，不容易啊！你能出現，蠻好的！我們這一代人……能看見希望了。」

  在交談中，髒血才得知這群人的身份。那些老頭老太太，大多數都是他父親當年的戰友，一塊從赤區逃出，組建輪迴教會，並且在全世界範圍內搜集各種特殊基因。

  這些人大多數都不是超體，他們最小的都已經年過半百。但他們是學者，是專家，是為了一個執念，奮鬥了一輩子的人。

  他們苦心鑽研灰氣基因，終於對其特性有了成熟的掌握，並且在徵得後代同意後，將這種基因源，完美的植入了後代的身體內，從小培養。

  這些人因張燼的消失，很多都已經分散在世界各地，不在公眾視野出現。這次王波帶著找到了張燼兒子的消息，一個一個的聯絡上了他們，這才有了剛才的那一幕。

  張雲溪得知這些人的身份後，內心很激動，他帶著大家一塊回到了古樓安置，並且和那些老人一塊聊了起來。

  ……

  赤區，明媚的清晨，太陽照常升起。

  赤都，史家別苑的主樓內。

  史問天的父親——史安，此刻正站在三樓的窗戶前，背手看向大院門口。

  自從卸任以來，史安的政治生涯也基本就已經結束了，並且在這段時間，他也被相關部門約談了兩次，雖然只是走形式，為平穩落地做鋪墊。但對於一個身居頂級位置的領導來說，這種約談……也無疑是喪失尊嚴的。

  這種結果，史安心裡是有預見性，這也是他能平安落地的根本原因。行屍的突然爆發，以及合眾聯盟的背刺，在短時間內造成了全球危機。而他之前默認赤焰軍，暗中與老洛打壓髒血的舉動，以及後期針對天門的種種策略，在這個緊要關頭，就會顯得非常扎眼。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有些路……明知很坎坷，也必須要走。

  史老爺子站在窗口處，凝望著室外的景象，顯得非常安靜。

  後側的沙發上，史老爺子的親侄子——史航，此刻正在跟弟弟史問天進行投影連線。

  畫面中，史問天正步伐匆匆的向外走著：「……有事快說，我真的沒時間閒談。」

  史航面漏愁容，語氣略有些激動：「你知道我要跟你談什麼！！」

  「我不知道。有什麼話，你就快點說！」史問天臉色嚴肅，語氣非常冷淡。

  「呼！」

  史航松著領口，長長出了口氣後，才聲音沙啞的說道：「明珠局，赤都局，寶島局的人！這幾天至少有不下一百人找我！！你接任稽查部部長以來，就專門挑自己人殺！！你到想幹什麼啊？！是不是要看著我們全死絕了，你才高興？」

  史問天沉默。

  「我知道賀文在給你壓力！！你也可以做做樣子，但沒必要真的趕盡殺絕吧？！你這麼高，大批官員落馬，被審查，他們堅持不住了，要是瞎說話！咱們家有多少人會被牽連？你想過嗎？！」史航激動的喝問道。

  「這種局面是誰造成的呢？！」史問天聲音冰冷的反問道：「我之前就說過，不要搞張雲溪，不要搞天門！可你們聽過嗎？！家裡人被牽連，那怨誰呢？！怨我嗎？！你把自己當混混的小舅子，都安排到明珠局去當線人！！他一個編外人員，一年能貪污四五千萬經費！這也怨我嗎？！啊？是你把他們的腦袋按在了閘刀上！！」

  史航猛然起身，雙眼通紅：「你不要說的那麼好聽！你就沒有享受過家族帶來的利益嗎？！如果你不姓史，赤都局會有那麼多人慣著你嗎？！現在指著我們罵禿子，你不覺得太過了嗎？！」

  史問天沉默許久，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承認，我享受過家族帶來的利益！！如果我不姓史，別說進超管局了，可能在社區，我都找不到一份體面的工作！！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在渾！！我沒有幹過一件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兒！！沒有幹過一件讓祖宗不閉眼睛的事兒！！」

  話到這裡，兄弟二人沉默。

  「我告訴你，我不這麼做，不這麼清理！才是真正的害了你們，害了我父親！！」史問天咬著牙，瞪著眼珠子吼道：「賀文把刀已經遞過來了！我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明白嗎？現在還想著保護羽翼，東山再起？！想多了！退了，就是退了！頤養天年不好嗎？為什麼還要折騰呢？！」

  「你……！」

  「我是他兒子，我希望他好！！希望他能好好過完晚年，而不是在監獄內，被剝奪一切尊嚴！」史問天說完，直接結束了通話。

  史航看著通信器，沉默許久後，叉腰說道：「……我想不通，一家人！！問天為什麼要乾的這麼絕！」

  史老爺子站在窗口：「他是對的！成熟的！只不過少了一點親情味兒！他比我適合走仕途。」

  「叔！！」

  「……小航，你過來！」史老爺子召喚了一聲。

  史航心煩意亂的走過去，也站在了窗口處。老爺子看著外面，緩緩抬起蒼老的手掌，指著大門口說道：「你看過那裡嗎？」

  史航一臉茫然：「怎麼了？！」

  「我每天六點起床，總會在這裡站一會！」史老爺子指著自家的大門口，面色平靜的輕聲呢喃道：「在過去的十年內，家門口早上六點半，就有會值勤的士兵過來，拿著掃把……仔細的清掃，有的時候是士兵，有的時候是赤焰軍的基層幹部。他們掃的很乾淨，連一個頭髮絲都不會留下。可當我卸任了安全局長後，呵呵，我們家門口……已經很多天沒有人打掃過了，甚至旁邊的人從這裡路過，都要繞開走！」

  史航聽到這話沉默。

  「你爺爺活著的時候跟我說。家族蒙陰，可以讓我干到部級。當時我年輕氣盛，心裡是不認可這個說法的，總覺得部級，不是我終點。」史老爺子輕笑了笑：「現在看來，一切都按照他說的發生了。」

  史航的智慧，無法理解這些話的深意。

  「為什麼，你爺爺可以預測我的一生呢？」史老爺子扭頭看向他：「因為固定。時代不發生變化，社會是固定的，階層是固定的，權利分配是固定的，好像一切都可以預測。你不是那個神，那早晚就要把手裡的東西交回去。」

  史航看著他：「叔，我……！」

  「時代變了，天變了。會有新的神誕生，他可以打破固定，也包括親情關係。」史老爺子笑了笑，拍著史航的肩膀：「……我沒退下來之前，你什麼時候見過……問天會這麼跟我說話？」

  說完，史老爺子邁步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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