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覺得安保負責人最後這句話很有意思，於是加快了腳步。安保負責人還在一個勁地勸向前，不斷講述入侵者「不懼怕子彈」、「行動迅捷且力大無窮」、「恢復力驚人」之類的特徵；卻始終沒有效果。

這裡是神矛局和五德集團聯合建立的實驗室，能在這裡擔任保安的人，莫不是多年行伍的退役精銳士兵；至於正在同向前通話的安保部門的負責人，更是見多識廣的神矛局資深特工。

可就是這麼一個見多識廣的人，卻無法界定來襲入侵者的真實身份，連對方是不是人都拿捏不定。

直到向前抵達現場，親眼看到入侵者后，才終於明白其中的原因。

眼前這三個人，的的確確是有人形卻沒有人樣。

有頭有臉，有鼻子有眼，有手有腳，直立行走，而且穿著合身的緊身衣，各自手持長短不一的倭刀。光是從外形輪廓上看，眼前的兩男一女都算是人。

可是仔細看他們的臉，就會看到五官七竅里源源不斷冒出一縷縷的猩紅煙氣；再認真點還會發現這三個「人」的眼眶裡只有一顆血紅的光球，並沒有眼球，更不用說人類的瞳孔。

他們裸露在衣服外面的雙手、脖頸，以及其他在交戰中衣物破損的地方，都流淌著腥臭的黑紅色液體。向前原以為是犧牲保安們的血跡，又或者是入侵者自己受傷流血，但很快發現並不是。

那些黑紅色液體雖然流動緩慢，數量不多，但是源源不斷；是從對方皮膚的毛細孔里滲出來的。而他們的皮膚上則覆蓋著密集的青黑色紋路，彷彿皮下的每一根毛細血管都爆裂了一樣。

向前注意到，沿途犧牲的幾位保安身上，凡是皮膚沾染了黑紅色液體的，都出現了腐爛的跡象——雖然他們死亡的時間絕不會超過五分鐘。

看到這三個人的形象，向前就覺得不怪安保負責人會不知所措。

雖然神矛局負責處理超自然事務，但是大多數特工面對的也就是變種人、超常規科技裝備或者超能力恐怖分子之類的；不論敵友，都很少脫離人類的範疇，沒多少人有機會看到這麼詭異的畫面。

看似花了好半天功夫認真觀察，實際上只不過短短三五秒鐘時間；向前的突然出現讓三個入侵者短暫錯愕，但很快就做出了反應。

兩個男性入侵者依然守在防爆門前，女性入侵者揮舞著小太刀筆直朝向前撲了過來；刀光如電，耀人眼目。

人未到，先有幾枚手裡劍激射而來。

向前抬起雙手，十指微動，輕輕鬆鬆將手裡劍夾在指間，而後抬腿一踹；迅猛凜冽猶如雷霆的刀鋒卻沒能擋住這一腳，鞋後跟不偏不倚蹬在女性入侵者腦門上。

哪怕防爆門裡的人，都能通過監控攝像頭聽到清晰的骨頭碎裂聲。

刀光應聲消散，撲過來的人用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回去。….要論冷兵器近身作戰，向前在地球上已經找不到對手了。托尼·斯塔克曾經收集了全世界所有格鬥流派的技術資料，開足賈維斯的伺服器算力，依然編寫不出能與向前對抗的格鬥程序。

「你們的武器樣式有點眼熟。」向前緩步逼近，同時出聲試探。

被擊倒的女人翻身而起，頭骨碎裂的重創竟然沒能影響她的行動能力；另外兩名男性入侵者也回過頭來，注視著向前。

這個時候，向前才注意到防爆門上正插著兩把倭刀，更留下了兩道近半米長、半掌寬的口子。

「你們用刀給防爆門開了口子？」向前的神色略多了幾分凝重，「莫非我跟世界脫節了？憑這扇防爆門的材質，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哪一種金屬能依靠人力切割對它造成破壞。」

向前的質問沒有得到任何言語回應。

兩名男性入侵者抽出門上的長刀，一言不發地與女性入侵者並排而立，舉刀直對向前。

「人怪，武器也怪！可不管武器還是人，怎麼都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向前全然無視三人三把刀的威脅，兀自思索。

三個入侵者彷彿化身泥胎雕塑，全無反應；但是刀光和目光卻讓旁人真切感知到他們的危險。

向前朝三人做了個輕佻的動作，他重複打著響指，彷彿在喚回對方的注意力：「嘿，如果這三個人真像我想的那樣，那你應該能『看』到我，或者『聽』到我。如果可以的話，給我一點反應？」

三個入侵者集體做出反應，兩前一后成品字形朝向前撲殺而來。

「看來不想談。」向前的行動比他說話的聲音更快，人影一閃已經從突前的兩個人中間穿了過去，直奔拖后的第三個入侵者——依然是那個女性。

伸手一撈，捏住對方手腕將人打橫拖了過來；順勢轉身，將對方拖到身前當做擋箭牌，面對翻身殺回來的兩個男性入侵者。

兩柄長刀直刺，沒有絲毫猶豫地刺穿了女性同伴的身體，刀尖從後背透出，順勢朝女人身後的向前推了過來。

但是向前的動作比他們都快得多，將女人當做擋箭牌的瞬間，他就順勢奪走對方手裡的小太刀，反手一轉，刀鋒在女人身前斜著劈下。

「噗噗」兩聲，聲音幾乎連在一起，讓人分辨不清。兩個男性入侵者持刀的手齊腕而斷。這一番交手行雲流水，彷彿兩人故意刺死隊友，再主動把手腕送到向前的刀下。

一個人撲過來時沒抗住一個回合，三個人一起上，倒是讓向前多費了一招。不過，這三個人都沒有倒下，包括被同伴兩刀刺穿身體的女人，也沒有死，反而拔出了插在胸腹上的兩柄刀，轉身當頭劈下。

向前右手舉刀上撩，架住雙刀的同時左手食指往女人額頭一點。這個長刀刺不死的女人一聲不吭地仰天倒下，沒等落地，整個身體就化作一團黑煙消散於空氣中。….地上只留下一堆衣物和兩把長刀。

「還真是你們。」向前抬眼看向剩下的兩人。

被他看了這一眼，對面兩個入侵者同時目光發直，而後與他們的女性同伴一樣，剎那間「煙消雲散」。

不一會兒，防爆門打開，走出來滿頭霧水的幾個人。

「向顧問，這些人……」安保負責人遲疑地問。

「你們局長要是問起來，讓他去查一查手合會。」向前拎著小太刀，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錯，花花公子無比確定這些人同手合會脫不了干係。

三個入侵者的武器、作戰方式乃至死亡后消散的過程，都和當年手合會的不死忍者差相彷彿；不同的是，這三個入侵者顯然更抗揍，戰鬥力也更強，比過去的不死忍者更符合「不死」的概念。

向前也是通過殺死這些入侵者才最終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因為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才是新一代的「黑空」，深刻了解「黑空」操控不死忍者的方式。

也正是因為對「黑空」的深刻了解，向前才知道不死忍者的身體本質上是能量物質化的產物；也才能隨手一指、甚至眼睛一瞥就打亂對方身體的能量結構，徹底摧毀對方的肉身。

世界上，只有手合會擁有利用「聖獸」一族特殊能力的方法。

問題在於，「黑空」已經被向前「吃掉」了，曾經手合會創造的不死忍者也都被向前收編。崑崙的「七聖獸」除了被打死的，剩下幾頭都活得好好的，即便死亡他也能及時得到消息。與「七聖獸」情況類似、可能屬於近親種族的「年獸」最近也被向前給「吃」了。

手合會去哪裡尋找「黑空」的替代品，創造新的不死忍者呢？

對了，還有武器。向前輕輕撫摸著手中小太刀的刀背，指尖處流出絲絲魔力滲入刀身，感知它的材質特性。

通過魔力反饋回來的信息，他在靈魂領域裡從分子層面構建起刀身材質的結構圖。這是向前能領先於全球材料研發領域的獨家絕學。

「加入了兩種未知的金屬，沒有魔法能量反應，也不是冶鍊加工的合金，全新出現的金屬物質？」

作為全球最頂尖的材料學專家，向前不免有些疑惑。

手合會這幫首領都是活了幾百歲的老妖怪，因為出身崑崙的緣故，給人的感覺也是更多傾向於神秘主義、超自然力量，很少涉及科技尖端領域。這把刀里的特殊金屬是哪裡來的呢？

花花公子撥通了給沈然的電話：「老沈，最近手合會那幫人，有什麼動向嗎？」

「情報很少，這幫人從日本那次事情之後，一直都躲得很嚴實；而且之前我們的注意力又放在神盾局身上，對手合會的少了很多。」沈然說，「唯一比較特別的消息，跟他們那家明面上做合法生意的公司有關，最近那家公司總部遭遇了好幾次投訴。」….「什麼投訴？」

「施工噪音、安全隱患。最近一段時間，那棟大樓地下經常傳來震動聲，被投訴之後，他們解釋說地下管道嚴重老化，他們在翻新施工。據說拿了一大筆錢賠償周圍受影響的居民和商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向前問：「你覺得這個消息特別，哪些事情引起你的懷疑？」

「特別就特別在手合會那幫人付錢付得太乾脆了。你也知道，在美國類似的糾紛拖個一年半載都不奇怪，可手合會這次直接砸錢買平安，賠償金頂的上公司幾年的收益了——就為了翻新地下管道？就算他們的利潤大頭在非法生意上，那也不能拿上億美元不當錢吧？」

聽著沈然的講述，向前想到了「壽老」提起的那個早早隕落的同族。他記得，那頭「聖獸」同族的埋骨之地，就在如今的曼哈頓。

「最近多一下手合會，我要他們的一切消息。」向前說。

沈然問：「出什麼事了？」

「手合會很可能造了一批新的不死忍者，今天還摸進我的實驗室里來了。」

「他們失心瘋了吧？你不找他們麻煩，他們都該燒高香了。」

「誰知道呢，也許人家是有恃無恐也說不定。既然找上門來了，不給回禮豈不是顯得咱們失了禮數？」

「我懂了，等我消息。」

掛斷了電話，向前再次翻出記憶星球里的存檔，尋找有關紐約地下巨大生物骸骨的一切記錄。

相關資料寥寥無幾。最詳細的記錄來自崑崙聖地，某一代鐵拳遠赴美洲，找到了那頭隕落「聖獸」的遺骨，並且用鐵拳之力將其封印了起來。

手合會在大樓地下的施工，會不會就和那具遺骨有關？又是不是因為那具遺骨才造就了新的不死忍者？

向前從心底發出冷笑。手合會那幫見不得光的東西，是發了橫財了，還是找到靠山了？就憑不死忍者和新材質打造的幾把刀子，就敢來找他的麻煩？

想到靠山，向前猛然驚醒：那個綽號「超巨星」的克里女人。

被不死忍者和刀子材質的問題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竟然一時忽略了那三個人入侵實驗室的根本目標。

實驗室是神矛局和五德集團聯合設立的，聽起來高大上，實際上一直都是個空殼子。

港島這個地方，一直都是東西方情報戰的最前線；冷戰時代，更是與西柏林東西並立，並稱世界諜戰之都。這樣一個地方，誰敢把重要的技術部門、技術數據存放在這裡？

在關押「超巨星」之前，所謂的實驗室更像是一個產品展銷門市部；只有那些已經能拿出來賣的東西才會出現在這裡。來來往往的都是有意和神矛局、五德集團進行技術交易的人，尤其以第三世界國家的情報、軍事部門人員居多。

直到某個渾水摸魚的花花公子從人家監獄里偷了人出來，考慮到各方面觀感和打嘴皮官司的需要，決定把「超巨星」安置在港島；又抽調生物學、心理學各方面專家，這才讓港島的實驗室名副其實起來。

可以說，如今這個實驗室里，唯一值得外人大動干戈的，只有「超巨星」這個外星俘虜；這也是安保負責人能夠一語道破入侵者目標的主要原因。

誰會對這個外星人感興趣呢？

美國的情報機構？還是……別的外星人？

洛基不是供出了這個克里女人的背景嗎？她背後那個主人叫什麼來著？

薩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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