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說，想找到「冬日戰士」就如同大海里撈針。

向前說，不管是走私犯還是偷渡犯，都會搶著出賣「冬日戰士」。

他們倆都說對了。

兩個億萬富豪重金收購「冬日戰士」情報的消息，由沈然出面傳到了某些見不得光的階層；僅僅過了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就有人鬼鬼祟祟找上門來討價還價了。

只可惜，情報雖然是真的，但也是無效的。

收了「冬日戰士」路費又打算把他本人再賣一次的偷渡集團，著實是個豬隊友。

這幫人急著做成這筆價值上千萬美元，抵得上他們集團所有蛇頭一年純利潤的生意；於是一邊和沈然通消息，另一邊就急不可耐通知海上的偷渡船，讓船長帶上幾個夥計先把「貨物」控制起來。

七八個半吊子打手，就想控制住世界最頂尖的刺客；只能說是利欲熏心，不知自量。

結果可想而知。

預定在葡萄牙靠岸的偷渡船過了時間仍遲遲不見蹤影，連人帶船不知去向。過了預定日期的第三天，向前從網路上到一條消息，法國邊境警察在布列塔尼半島某個海岸邊發現了一條身份不明的漂流船，船上只找到幾具死亡超過72小時的屍體，不見活口。

「這群蠢豬！好好一個瓮中捉鱉的機會，生生被他們攪和成大海撈針了。」——確認過那幾具屍體身份后，向前朝沈然這麼抱怨著。

雖然追查「冬日戰士」的懸賞已經遍發地下世界，但是向前知道，除非出現奇迹，否則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在歐共體的體制之下，整個西歐地區的人員流動極盡方便；尤其是這一兩年，湧入歐盟國家的敘利亞、利比亞難民數以百萬計；「冬日戰士」混跡其中，再想把人找出來，真就像恩里克小老頭說的那樣，如同大海撈針。

兩個花花公子白跑了一趟葡萄牙，憋了一肚子氣各回各家；可是意外卻接踵而至。

向前剛在港島下飛機，正琢磨著該回自己老巢窩一段時間，卻又被至尊法師提溜到了卡瑪泰姬。

「我很快就要死了。」至尊法師的凈室中，只有師徒二人；古一以她一貫的從容語調說著自己的結局。

向前微微蹙眉：「很快是多快？」

「幾個月，或者半年。」古一似乎也把握不定，「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我活不到2013年的下半年。」

「我原以為，至少還有兩、三年時間才對。」

「不僅是你，我原本也是這麼認為的。」古一法師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但是我最近發現，事情出現了變化。」

「什麼樣的變化？」

「斯特蘭奇先生個人的時間軸被縮短並加速了。」

向前眉頭更皺：「什麼叫個人時間軸，縮短和加速又是什麼？」

「每個人都有一條以個人自身為中軸的獨立時間線。」至尊法師為親傳弟子講授知識，「正常情況下，個人的時間線和世界的時間線是同步的。」….「那不正常的情況，就會被縮短和加速？既然有縮短和加速，是不是還有延長和減速？」

古一法師頷首：「當然有。當時間軸被縮短，時間線加速，個人既定的命運將會提前到來。斯特蘭奇先生眼下面臨的情況，就是其中一條時間線里原本兩年後才會發生的事情，會被大幅度提前。」

「我不太理解。」向前聽得一知半解；他雖然是卡瑪泰姬除至尊法師之外唯一有能力驅使時間寶石的人，但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又始終對寶石抱有警惕心理，每每敬而遠之。因此，即便他的魔法實力已經超越了至尊法師，可對於時間偉力的理解，他遠遠不及自己的老師。

「我打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古一法師此時如同普通教師一般循循善誘，「如果世界時間線是一條河流，個人時間線就是河中的一滴水、一片葉、一艘隨波逐流的小船；不論它們是什麼，都和流水保持著同樣的速度。」

古一法師伸手一劃，魔力的光芒在身前憑空畫出一道時間長河。

她接著說道：「此時，我們將人生中某個節點比作水下的礁石；如果小船始終隨波逐流，它應該會在一個固定的時間撞上礁石。可如果小船突然有了新的動力，沿著既定軌跡開始加速呢？」

「那肯定是提前撞上礁石。」向前恍然明白了許多，「這就是斯特蘭奇博士眼下的處境？」

古一法師說：「是的；在斯特蘭奇先生未來眾多的可能性中，其中一條時間線就是他兩年後將遭遇一場嚴重車禍，徹底剝奪了他繼續從事醫療事業的機會。現在，同樣的車禍最遲將在兩個月內發生。」

「改變個人的命運，難道就不怕引發蝴蝶效應，造成時間線的紊亂嗎？卡瑪泰姬歷任至尊法師唯一傳承不易的真理：不要做任何干預未來的嘗試。」

「命運沒有被改變。蝴蝶效應或許有，但不足以造成時間分支；除了你我這等跳出時間桎梏的人，沒有第三個人能察覺其中的變化。」

「永恆乾的？」向前有所明悟。

古一法師淡然反問：「除了祂，誰還能有如此偉力？你要當心，向前；因為與卡瑪泰姬有關的任何時間線異常，最終都會歸結於你——你應該早就明白這一點。表面上看，斯特蘭奇先生的遭遇是永恆大神給我的信號，但歸根結底，這是給你的信號。」

「當然，我當然明白。」向前的語氣中既有受人擺布的無奈，也有滿懷期待的躍躍欲試；「先是死亡，現在又輪到永恆，我倒是很希望早一點解決靈魂宇宙的問題；至少，我總該有權知道其中的真相。」

古一法師卻不如向前那般樂觀，她雖然神色平靜，但目光中難掩憂慮。

「這恰恰是我擔心的另一件事。我們目前只知道永恆採取了行動，並沒有從死亡那裡得到任何信號，但並不意味著死亡就無所作為。換句話說，當此前保持克制的永恆都開始行動的時候，你能相信死亡會保持沉默嗎？」

「您是在提醒我，與其關心斯特蘭奇博士的命運，不如先關心我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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