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水已經夠渾了，可是想摸走超巨星這條大魚並不容易。

像超巨星這一類俘虜，必然是神盾局重點對象；她的收押記錄絕不會寫著真實姓名、來歷，只會是一連串僅有少數人知曉的代號。

正因如此，向前花了不少時間也無法準確定位克里女人的關押地點，只好另闢蹊徑，通過腦波亂流儀的分佈逐步篩選目標。在無法公開調查，只能秘密查找的情況下，這個過程繁瑣而又緩慢。

所幸，神盾局的詳細內部資料如天降大禮包一般出現在網路上，也讓向前有了更多、更詳盡的資料可以用於交叉對比和篩選。

只不過，神盾局那龐大得無以復加的資料庫，即便有智能程序的幫助，也不是短時間可以釐清的。

最後篩選的結果直到一個小時后才得出來，而且智能程序窮盡推演能力，也只能將推測的關押地點縮小到四個，無法做進一步的精簡。

「差強人意，看來得挨個跑一遍才行。」向前心念一動，神秘的卡瑪泰姬斗篷男法師重新上線；「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第一個點就能找到人。」

而後沒多久，向前就不得不承認，自己今天的運氣一點都不好。

第一個去的地方，居然就是傳說中神盾局的「儲物箱」。

這是神盾局儲存最高級別保密物品的地方，地點不詳、儲存物品未知，管理人員自成體系，不與神盾局任何機構發生橫向聯繫。

除了「儲物箱」自身的管理人員外，只有極少數神盾局八、九級特工知道它的確切位置。仟仟尛哾

向前能知道「儲物箱」這個名字，都是託了神矛局內部資料的福；可即便神矛局也曾多方打探「儲物箱」的情報，依然所知不多，相關資料語焉不詳，空留了一個名字。

向前把「儲物箱」里裡外外仔細搜了一遍，發現這個地方果然沒取錯名字，只存東西不關人，至少不關押活人。

離開「儲物箱」後去的第二個地方，向前同樣也曾聽說過名字——塔希提。這個從科爾森亡魂那裡得到的名字，今天才得以一窺實地。

這個地方似乎處於封存狀態，僅有兩名守衛守在大門外，哪裡能攔得住卡瑪泰姬法師的入侵？

向前在這裡沒有找到克里女人，卻找到了一具藍皮膚的克里人屍體。不同於在「儲物箱」時，向前對這個能讓死人復活的科研計劃頗感興趣；乾脆下狠手敲暈了兩個守衛，然後打開基地的伺服器中斷，大大方方拷貝走了一切資料。

處於混亂狀態的神盾局似乎也沒工夫派人來一探究竟，任憑警報聲響了半天，等向前拷貝完資料，好心幫著關閉伺服器省電，也沒見到有人來救援這個基地。

一直到第三個地點，向前才發現了主要目標。

只不過，他的壞運氣並沒有結束。….花花公子剛踏入這座海底監獄，就立即觸發了警報系統。

「這什麼鬼地方，犄角旮旯都安裝了生物檢測裝置，不差錢的嗎？」卡瑪泰姬法師一個不察，被生物檢測裝置發現了蹤跡；看著幾秒鐘就堵住了前後左右所有通道的警衛，忍不住在兜帽下發出吐槽聲。

向前不打算因為找人就弄出什麼傷亡事件，一聲吐槽后，就把自己藏進了亞空間里。

突如其來又突兀消失的卡瑪泰姬法師讓整座監獄如臨大敵。

這座監獄關押過不少有超能力人士，自然也有相應的防範措施；可即便所有警衛都瞪大了眼珠子尋找可疑的跡象，監控、檢測設備來回探查著監獄的每一個角落，卻始終未能再次發現入侵者的蹤跡。

向前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走進了超巨星的囚室。

從亞空間看出去，超巨星的狀態有點糟糕。

克里女人仰面躺在一張類似手術台的金屬床上，手、腳都被特殊的金屬鐐銬鎖著，嘴上也戴著禁止其出聲的「口嚼子」；金屬床的一邊豎著支架，懸挂著幾瓶藥水正給她打著點滴。

向前湊近過去一看，卻發現不是什麼治療用的藥水，全都是各種營養液，其中一根輸液管通過鼻孔直通胃部。

「這是不讓她有機會開口，乾脆連吃飯都被禁止，只用營養液續命？」向前大概猜透了神盾局的做法，「看來是對這個女人的心靈能力抱有極大的戒心。」

卡瑪泰姬法師沒有現身，更沒有解開超巨星身上的各種禁錮，直接將亞空間籠罩了囚室，就完成了一次成功的劫獄行動；只留下一個空前混亂且遲遲得不到總部迴音和援助的水下監獄。

被收納進亞空間的一瞬間，似乎是感應到腦波亂流儀帶來的心靈壓制消失，超巨星原本禁閉的雙眼刷地睜開，死死盯著面前的人。

她認出了這個卡瑪泰姬法師，正是在空天母艦上把她和洛基逼得狼狽逃命的那個人。

向前隨手解開了超巨星嘴上的禁制；神盾局畏懼她的心靈能力，向前卻不以為意。

兩人沉默對峙了片刻，向前先開口問：「不打算說點什麼，或者問點什麼嗎？」

超巨星答道：「你把我從監獄裡帶走，不應該是你有話想對我說，或者有話想要問我嗎？」

克里女人說話時還透過屏障朝亞空間外張望了一眼；向前帶走了超巨星，卻沒有遠離，亞空間的錨點依然在海上監獄。隔著屏障的另一邊，此時可以看到慌亂的警衛正在四下，做著毫無希望的努力。

「我確實有些問題。」向前說，「我想找你打聽一個人——你的主人，薩諾斯。」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背叛自己的主人？」超巨星的回答毫不猶豫；她的五官線條僵硬平直，看著她的臉就彷彿在看著一個骷髏，完全不符合向前的審美觀。就是這麼一張醜陋的臉上，充滿嘲諷的冷笑。….「我不打算探尋什麼秘密，你就當是聊聊天，跟別人吹噓一下你的主人；據我所知你極度崇拜你的主人。」

「你從哪裡聽來的？」

「當然是阿斯加德的二王子殿下，惡作劇之神洛基。」向前笑道，「你應該知道洛基這種人，不會指望他能替別人保守秘密吧——哪怕那個人是他的盟友？」

超巨星發出不屑一顧的嗤笑：「你還從那個油頭粉面的小白臉那裡聽說了什麼？」

「不算多，也不算少，就是一點基本信息。比如說，我知道你的主人出身泰坦族，而且是最後一個泰坦；又比如，他有一個綽號叫『滅世霸王』，簡稱滅霸——充滿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二漫畫的風格。」

「你羞辱的是宇宙中最強大、最無情、也是最可怖的征服者，他是每一個文明種族的夢魘。」超巨星果然有著崇拜者慣有的狂熱心態，維護自己主人時，言辭與神色中帶著不容置疑、凜然不可侵犯的態度。

「所以呢？」向前反問。

「所以，你的狂妄無知不但會給你自己，也會給你的種族，給你們的文明帶來最可悲的結局。」

「我們已經打敗了他的軍隊……」

「你說齊塔瑞那些水蟲子？」超巨星打斷了向前的話，「他們連炮灰都算不上；洛基帶來的那些軍隊，就算在炮灰里，都只有不到一半的數量。」

「也對；能被一顆戰術核彈炸得傷亡慘重，肯定不會是什麼主力。薩諾斯會下還有戰鬥力更強的部隊？」

超巨星嗤笑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背叛自己的主人，把他軍隊的秘密泄露給你？」

這是超巨星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

「好吧，這個問題咱們略過不談。」向前也不強求，「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薩諾斯不自己親自前來，而是跟洛基這麼個基本等同於被流放的失敗者合作呢？」

「用你們地球人的話說，一張草紙，一件垃圾都有它的價值。」

向前笑了：「這是你們看待洛基的方式，用完就丟？這個比喻很好，我很喜歡；看來我們有了第一個共識。」

超巨星報之以冷笑一聲。

「所以，洛基就是一步閑棋，一次試探，有沒有、成不成都無所謂，是嗎？」

超巨星的冷笑中又多了幾分嘲諷的意味，既是對洛基的，也是對向前的。彷彿向前說了半天才明白這麼個淺薄的道理，行為很是可笑。

「你的主人，他的目標是無限寶石，對嗎？」向前平靜地繼續盤問，「他挺大方的，用一顆星球，一個文明的統治權來交換一顆寶石。」

超巨星依然冷笑：「你們的文明？一個連恆星系都沒有佔領，甚至自己的母星都沒能走出去的原始人。哼……」

一聲冷哼，道出了超巨星最真實的態度。地球文明在她眼裡都一文不值，何況乎她的主人？….用一個落後文明、一顆行星換取一顆無限寶石，要不是向前自己也屬於人類文明的一份子，他也覺得這個交易很值得做。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你的主人為什麼會把時間寶石交給洛基？一個他看不上的文明，一個他同樣看不上的垃圾，為什麼值得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用一顆無限寶石下賭注，去爭奪第二顆寶石？」

兜了半天圈子，等問到這裡，向前圖窮匕見：「這可不像是一步閑棋、一個垃圾應該得到的資源。這種人在賭場里一般會被視做待宰的肥羊。」

「主人的想法沒有人能知道，不要用你淺薄的思維去揣測，那隻會讓你顯得無比可笑。」超巨星憤怒了，神色間難得出現了失態。

「揣測人心恰恰是我最喜歡做的事，在分析社會行為的時候，它也是最令人著迷的部分；總會有很多天馬行空的想法在這一階段出現。」向前注視著超巨星的臉。

克里人雖然有著和地球人幾乎無二的五官，但是他們的臉部骨骼、肌肉其實有許多不同之處。向前不確定自己的心理學和微表情判斷用在這個克里女人身上能不能做到準確無誤。

他需要觀察對方情緒和表情的關聯，逐步建立一條判斷的基準線——比如剛才的憤怒和激動。

「我冒昧揣測了一番薩諾斯的想法——或許不那麼正確——他是不是打算投機取巧？」

眼看著超巨星又打算反唇相譏，向前乾脆又把「口嚼子」給她戴上了：「先不著急說話，女士；聽我把話說完。」

超巨星被進一步激怒了；她怒視著卡瑪泰姬法師，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眾所周知，地球處在兩個人的保護之下；物質世界的奧丁，非物質世界——或者說魔法世界的至尊法師。你的主人並不敢正面挑戰他們，對嗎？」

向前說話時繼續觀察著超巨星的表情變化。

「但是，他又垂涎無限寶石，想方設法地試圖將宇宙魔方拿到手。這個時候，洛基出現了，讓他看到了一個投機取巧的機會。」向前繼續滿懷惡意地揣測著，「阿斯加德的二王子，這個身份再合適不過了。」

「一方面，在私人感情上，奧丁很難親自出手鎮壓自己有所虧欠的兒子；而另一方面，阿斯加德的王子率軍入侵地球，又能挑撥卡瑪泰姬和阿斯加德之間的關係。一旦雙方交惡，勢必極大削弱地球的守護力量。」

「所以，你說的話其實半真半假；你的主人確實在試探，但洛基絕不是一步閑棋。」向前說，「如果是丟出一件垃圾，下一步閑棋，的確不值得付出一顆無限寶石；但如果有機會削弱地球的守護力量，就值得付出代價了。」

「所以，你的主人就是在投機取巧。進一步來說，歸根結底，他就是個無膽匪類，不敢正面與阿斯加德和卡瑪泰姬對抗，只好暗地裡耍弄一點小手段。結果……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偷雞不成蝕把米。」

看著超巨星憤怒到近乎扭曲的臉，向前大約建立起了初步的判斷基準線。

這個女人正如洛基所說的，因為擁有極強的心靈感應能力，也因此在長期使用超能力的過程中形成了心理依賴；當她的超能力被腦波亂流設備抑制之後，在言語層面的心理交鋒上就不免亂了陣腳。

不錯，阿斯加德的二王子可不像超巨星說的那麼垃圾；至少，在暗地裡看人、琢磨人方面，他的眼光其實挺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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