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我怎麼了？」只當了不到一天死人的科爾森明顯沒有經驗，對自己身上的變化不明所以。

但是向前和麗亞娜一眼就看出來了。

「有一股力量在召喚你的靈魂。」向前說。

科爾森一臉茫然：「什麼意思？靈魂還能隨意被叫來叫去？」

「不是很隨意，但確實可以被叫來叫去。」向前笑嘻嘻地嚇唬道，「歷史上有很多關於奴役他人靈魂的黑魔法，其中有一些流傳至今。」

科爾森不知道所謂「奴役靈魂的黑魔法」是真是假，但是身為特工的職業素質讓他輕易分辨出向前的態度。

這傢伙比托尼·斯塔克更混蛋，開玩笑的時候不分時間地點的。

科爾森只能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女王陛下。

麗亞娜雖然早就成了向前的形狀，到底學不會花花公子的不著調；她仔細打量著科爾森的靈體狀態，很快瞭然於心。

「確實有一股力量在召喚你的靈魂，但是與黑魔法無關。是你的身體。」

科爾森不解：「我的身體？你是說我的……屍體？」

「不是屍體，而是身體。你的身體正在恢復活力，同時也和你的靈魂產生了共鳴。」麗亞娜說，「人的靈魂與肉身有着極為緊密的關係，除非死亡，否則很難分割。只要肉身和靈魂都保有活力，它們天然就會互相吸引，重歸一體。」

「簡單來說就是，你的肉身沒有被解剖或者火化，而是被救活了。」向前插口解釋，「神盾局藏了不少黑科技，連死人都能救活。」

科爾森目光有些閃爍：「為什麼不會是我本來就沒有徹底死亡，或許只是假死狀態，醫學上有很多這樣的記錄。」

「不，你當時已經死透了。我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向前說，「如果不是死透了，你的靈魂也不會離體而出，更不會響應地獄維度的召喚，出現在這裏。」

「大溪地計劃。」沒等科爾森繼續說什麼，麗亞娜突然吐出一個陌生的片語，「你心裏一直在想這個名字，這個計劃代表了什麼？」

科爾森悚然心驚，隨即又泄了氣；他知道，這是對方動用了地獄領主的權能，看穿了他心中的秘密。

「弗瑞局長制定的一項秘密計劃。」科爾森說，「我只知道那是一項尖端醫療技術，原本是為復仇者聯盟準備的；他原本想讓我擔任計劃的主管，但是還沒有來得及接手，洛基就來了。」

「怪不得你的記憶中也只有一個名字。」

聽到麗亞娜這麼說，向前也就沒了追問的心思。亡魂的秘密是瞞不過地獄領主的，既然麗亞娜看不到，就說明科爾森確實不知道。

「那麼，科爾森，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向前問，「尼克·弗瑞救活了你的肉身，給了你復活的機會；你自己怎麼想呢？想死還是想活？」….科爾森一陣撓頭，這是詢問呢，還是威脅呢？怎麼聽着語氣不對啊？

「我可以自由選擇嗎？」他問。

向前大度地一揮手：「當然！之前我挑選你擔任地獄邊境的宮廷宰相，你抱怨說不給你選擇的機會，現在我讓你自己選擇。選擇活，我們就放手讓你的靈魂返回人間；選擇死，我們會設法留住你的靈魂繼續呆在地獄邊境。」

這還用選嗎？科爾森心裏想着。他的死亡是突發性的，當時面對強敵不得不投身於險境；事後想想，其實人間還有許多牽掛的人和事放不下，有機會回去當然更願意回去。

只不過……特工先生看看面前的花花公子，對這傢伙的秉性抱以懷疑的態度。

「如果我選擇活，真的可以復活？」科爾森試探著問。

向前笑着說：「不能！」

「……」

麗亞娜估計是看不下去向前故意捉弄人的惡劣態度，主動解釋道：「你的靈體已經沾染了地獄維度太多的死亡氣息；死亡氣息與生靈的生命氣息是截然相反的兩面。一旦你返回人間，二者會在你身上產生劇烈的排斥反應。」

「排斥反應的後果是什麼？」科爾森硬著頭皮問。

向前幸災樂禍地笑着：「死氣會由內而外逐漸侵蝕你的身體；最開始是骨骼，接着是肌肉組織、血管、神經、皮膚，從裏到外逐一腐爛。到最後，你每天洗一百次澡都壓不住身體散發的屍臭味兒；當然了，即便如此，你依然還是個活人，因為你的身體依然還有生氣。」

科爾森面無表情地聽着。死了不到一天，已經被花花公子反過來倒過去捉弄好幾回了，這種恐嚇的話語他基本都當成了耳旁風；只把目光轉向麗亞娜。

可惜，這一次麗亞娜也點頭附和了向前的說法：「他說的沒錯，這是兩個世界根本性的不同。生與死，本就是互相對立的。等到身體的生氣被死氣消磨殆盡的時候，你依然會死。」

科爾森目露失望之色。

這個時候，向前一句話又讓他生出新的希望：「所以，如果你想要回去，只能求我們幫忙。」

花花公子臉上儘是真摯的笑容，一如奸商看到肥羊時的模樣。

「怎麼幫？」科爾森問。

「為什麼要幫？」向前反問。

「你想讓我幹什麼？」是死是活完全看人家臉色，科爾森硬氣不起來，只能表現得主動一點。

向前滿意地點點頭：「神盾局的勢力遍佈世界，擁有廣泛接觸各種神秘事物的機會和權力——我們希望能借用這種優勢。我需要你成為一個探測器，幫卡瑪泰姬探測神盾局所接觸的，所有和地獄維度有關的事物。」

「你想讓我出賣神盾局的情報？」科爾森的臉色很難看；雖然很想回到人間，但是他不願意以一個叛徒的身份回去。….「談不上出賣，卡瑪泰姬對世俗的鬥爭沒有絲毫興趣；讓你回去只是起到一個預警的作用。」向前正色道，「尼克·弗瑞是個秘密主義者，總喜歡把秘密藏起來；但是有些秘密很危險他卻無法正確辨別。」

「你是想說宇宙魔方？」科爾森很無奈；神盾局在研究宇宙魔方這件事情上確實失分很多，尤其是利用魔方開發武器這件事，不但托尼·斯塔克頗有微詞，羅傑斯隊長更是表達了極度不滿。

科爾森當時也在空天母艦，爭吵的過程他知道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洛基的人突然來襲，所謂的復仇者聯盟只怕還沒建立起來就散夥了。

「不是宇宙魔方；卡瑪泰姬面臨的主要威脅並非來自物質世界，我們更擔心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路西法的符咒、奧利維爾的血液、巴弗滅的皮、多瑪姆的崇拜儀式……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向前把自己也圖謀宇宙魔方的心思藏得嚴嚴實實。

科爾森沒猜透向前的用意，他問：「那你想怎麼做？讓我去逐個把這些東西找出來？神盾局對有威脅的物品制定了嚴密的收容和銷毀制度，而我是外勤人員，不是收容部門成員。」

「那些神秘物品在被收容之前，不都是外勤人員發現的嗎？」向前說，「我不需要你主動做什麼，我只需要你在碰到有關地獄維度的物品時，讓卡瑪泰姬能夠及時得到消息就夠了。」.qqxsΠéw

「也就是說，當我找到一件來自地獄的東西，在報告局長的時候，順便也給你們打個電話？」

「不需要打電話。」向前伸手在科爾森的靈體上輕輕一點，「我會在你的靈魂中銘刻一道魔法符咒；只要你的靈魂中還帶着死氣，接觸地獄維度的事物時就會產生反應，我就能通過符咒立刻得到消息。」

科爾森愕然道：「讓我帶着死氣返回人間？你不是說那會造成嚴重後果嗎？」

「這就是我們能為你提供的幫助。我們可以設法收束死亡氣息的負面後果。」向前提醒道，「亡魂沾染的死亡氣息很難被徹底根除，只要沾染過一絲一毫，這個靈魂就會被地獄維度打上標記，此後就像磁石一樣會吸引來更多的死亡氣息。」

科爾森滿臉苦澀：「也就是說，如果我不同意你的要求，即便回去了，很快也會遭到死亡氣息的反噬？」

「生與死，本來就涉及宇宙的基礎規則。由生到死的過程並非不能逆轉，但是如今的人類文明還無法掌握其中的奧秘。」向前冷笑，「我敢說，那個大溪地計劃必然又是尼克·弗瑞不顧後果搞出來的東西，恐怕它將來的負面作用會大到你們難以想像的地步。」

科爾森有點猶豫：「我不能也不會背叛神盾局。」

「我們也不需要你『主動』背叛。」向前繼續蠱惑著，「卡瑪泰姬只需要有關地獄維度的消息。你身上攜帶的死亡氣息只會同地獄維度產生反應，我也可以保證不會利用這件事威脅你做任何出賣神盾局的事情——就算我威脅了你也不會接受的，對吧？」….「當然不會。」

「所以，你同意這次合作嗎？」

科爾森沉默了很久。

對於向前這個人，神盾局有過很深入的分析；他的性格、行事作風、思想傾向等等，不止一次進行過心理側寫。

只不過，從他成功隱瞞自己卡瑪泰姬法師身份這個角度來看，科爾森覺得，神盾局所做的心理側寫恐怕大部分都要推倒重來。

剩下那一小部分，就是向前對神盾局那毫不掩飾的敵意；這種敵意讓科爾森不敢確定向前會不會利用自己去損害神盾局的利益。

向前也不催促，只是安靜地等待。

想在一個人的靈魂上銘刻印記，需要對方的同意與配合，不然只會事倍功半甚至完全失效。

想想黑魔法之神西索恩何其強大，他留在麗亞娜、旺達等人靈魂中的印記不也因為宿主的壓制而長久沉寂？

科爾森沉思半晌，終究是內心深處那些放不下的牽掛佔了上風；他問道：「不出賣神盾局的秘密，不損害神盾局的利益，只涉及地獄維度的事物？」

向前坦然同意：「成交嗎？」

「成交。需要我做什麼？」

「我需要你配合，當我銘刻魔法印記的時候，你必須放開心靈，不做任何抵抗。」

「會很疼嗎？是不是就像紋身那樣？」

「可能比紋身更疼一點，尤其是如果你帶着抗拒心理的話，越是抗拒就越疼，而且還會導致銘刻失敗。」

科爾森眉頭緊蹙：「我覺得電話通知會不會更好一點？」

向前也不答話，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

科爾森話一出口就搖頭苦笑：自己信不過向前，向前又何嘗信任自己呢？

「好吧，我準備好了。」科爾森拋去雜念，淡然說道。

在對方主動配合的情況下，不論向前銘刻魔法印記還是麗亞娜出手收束死亡氣息，都進行得無比順利。

科爾森靈體上的灰白色徹底消散，恢復了最初的半透明無色狀態。但是仔細觀察，還能看到靈體中央有一團不到指節大小的灰白色霧氣載沉載浮——那是被收束的死亡氣息。

「現在是最後一步。」向前的指端有一道金色符咒在在緩緩流動。

科爾森既疑惑又警惕：「還有最後一步？我以為只有剛才那些。」

「你不會以為我會忘記最關鍵的問題吧，科爾森？」向前笑道，「我的卡瑪泰姬法師身份還要繼續保密的。」

「當然，我保證，我不會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科爾森一臉純良的模樣。

向前坦然笑道：「問題是，相比於別人的口頭保證，我更信賴自己的魔法。」

科爾森看着對方指尖上的金色符咒，心裏大為不安：「錫安先生，其實……」

沒等他說完，向前手指一挑，金色符咒驟然放大，彷彿夜空裏綻放的焰火，爆發出一圈璀璨的光芒，轉瞬即逝。

科爾森的神情一陣茫然，而後倏地飛向高空，消失在天際。

麗亞娜與向前並肩而立，一起遙望科爾森靈體消失的方向；她幽幽地說：「你騙了他。」

「嗯哼……」

「他身上的死亡氣息是我賦予他的，完全可以收回來，並不是不能消除。他自身在地獄邊境沾染的那點死亡氣息微不足道，回到人間之後也會很快被生氣消磨乾淨。」

「嗯哼……」

「你故意讓我把死亡氣息留在他的靈魂中，就等於把他和地獄邊境繼續連接在一起。現在他依然還是地獄邊境的一份子，而我也可以繼續檢視他的所有記憶，也包括他將來可能獲得的一切機密消息。」

「嗯哼……」

「你到底想幹什麼？」麗亞娜被一連串的「嗯哼」給激怒了。

向前伸手攬住麗亞娜的纖腰，安撫著女王陛下的怒火：「神盾局裏有一片陰影，我能感覺到危險，但是又說不好那裏邊有什麼。所以，我需要在神盾局安插一雙眼睛，幫我看得更明白一些。」

先有霍華德·斯塔克夫婦的神秘死亡，後有懷特霍爾莫名其妙被釋放；向前隱約覺得，籠罩在神盾局內部的那片陰影恐怕比自己想像的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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