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angDuangDuang」的聲音連成了一片，十幾發圓頭子彈幾乎同時命中了伊凡·萬科的裝甲；連續爆發的強電磁波令舞枱燈光、音響、投影屏幕等所有用電設備都爆出大團的火花。

燈光還有少許倖存線路，音響和屏幕乾脆就徹底罷工了。

但是伊凡·萬科作為直接目標卻毫髮無傷。

這一身裝甲完美體現了老毛子粗獷得近乎粗糙的設計風格，哪怕是機械工程學的外行，也能從厚實而稜角分明的裝甲上看出它過人的防禦能力。

一輪射擊結束，伊凡·萬科再次掀開面甲，面露嘲諷：「你以為我會忘記電磁防護層嗎？如果不是材料不足，我會給每個機械人都安裝防護層。今天，不但托尼·斯塔克要償還過去三十年的債，你也要償還摩納哥那兩發子彈的債！」

「你在做夢！」沒等正主向前答話，羅德上校搶先撲了上去；這個夜晚出得丑實在太多太大了點，他需要從這個俄國佬身上把面子找回來。

或許是知道加掛武器沒用，羅德上校直接撲上去玩起了近戰，兩個金屬人乒乒乓乓打成一團。

向前一邊嘀咕著「我話還沒說完呢。」一邊往後退了幾步，還衝托尼做了個「請」的手勢。

於是，托尼·斯塔克也撲上去了。

然後，托尼和羅德一左一右被電漿鞭勒住了脖子。

兩台馬克裝甲的脖頸部位都不斷地閃耀着火花，堅固的裝甲被緩慢而不間斷地切割；等裝甲被徹底切開，也就是兩個駕駛員喪命之時。

「嘿，羅迪，抬起手來。」托尼大喊。

羅德上校幾乎聞聲而動，兩人同時抬起手臂，掌心相對，兩道劇烈的激光在空中碰撞。

激光交匯的中心，鼓盪著劇烈的高溫與強電磁波，並迅速引發爆炸。

轟然巨響中，爆炸衝擊波由內而外盪起令人窒息的風壓；向前早早知機後退，憑着穩固下盤站穩了腳跟，槍手們距離相對較遠，雖然被吹得東倒西歪，終究還是站直了身子。

唯獨賈斯汀·萬科，他在三台裝甲打成一團的時候就開始後退，卻沒有離得太遠，只在舞台邊緣探頭探腦，此時一聲慘叫，被狂風從舞台邊緣吹了下去。

等狂風過去，大家回過神來，卻見伊凡·萬科的裝甲表層雖然多了大片焦黑，卻依然穩穩噹噹地站着；胸口處方舟反應堆穩定運轉，電漿鞭也在堅持切割，等候收取兩個馬克裝甲駕駛員的生命。

萬科的裝甲防禦力遠遠超乎托尼的預料。

向前左看看托尼，右看看羅德，覺得該自己上場了；「嘿，你們還有別的招嗎？我是不是可以登場了？」

「你只會在這種時候表現得謙讓嗎？」托尼沒好氣地說；面甲投影屏上，脖頸位置的損壞程度已經超過百分之七十了。

向前面不改色地點點頭：「好吧，我就當你同意我登場了。」

「SHIT！」*2

「看來上次那兩發子彈讓你印象深刻啊！怪不得你的新裝甲會這麼地……臃腫！」向前轉頭面向伊凡·萬科，「不如讓我們再試一次怎麼樣？」

萬科雙鞭各鎖住一人，控制別人的同時其實也等於被對方限制了行動；但是裝甲展現出來的防禦力給了他充足的信心。他環顧四周，看向周圍槍手的目光滿是不屑。

「再試一百次又怎麼樣？這是科學，說沒用，就是沒用！」

「抱歉，我的科學觀與你的不太一樣。」向前揮了揮手，周圍的保鏢們搶在萬科行動前發動了第二輪射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一旁的托尼和羅德上校都恍惚覺得，這一輪射擊時子彈出膛的聲音似乎更加短促，也更加清脆；與此同時，命中時的撞擊聲也更加巨大。

除了撞擊聲，還有伊凡·萬科壓抑不住的慘叫聲。

「你做了什麼，為什麼……」子彈命中的撞擊聲隱沒，隨之而來的是俄國人驚怒交加的喝問聲。

當托尼和羅德上校從左右朝對方看過去時，驚訝地發現萬科的裝甲已經搖搖欲墜。同樣安裝在胸口處的方舟反應堆閃個不停，原本明亮的指示燈似乎隨時會熄滅；而他雙手所持的電漿鞭同樣隨着指示燈的閃動而忽明忽暗。

向前笑着說道：「這就是科學，只要是科學的造物，它就應該能夠被控制；既然能夠控制，當然就可以加大功率。」說着，他再次抬起手猛然一揮，第三輪射擊依令而至。

依然是一陣令人耳鳴目眩的撞擊聲，再看伊凡·萬科，已經站不住腳跌坐在地；裝甲胸口位置的方舟反應堆已然熄滅，裝甲徹底喪失了動力，僅憑人體力量是撐不住裝甲重量的，更不用說劇烈動能撞擊下，他的身體同樣遭到重創，命在旦夕。

托尼和羅德上校趁勢掙脫出來，七手八腳地解開纏繞在脖子上的電漿鞭。

這個俄羅斯人倒下的時候，似乎已經想明白了什麼，居然咧著嘴笑出聲來，渾然不顧口中正大口大口吐著鮮血。

圓頭子彈攜帶的強大動能透過裝甲，撞折了伊凡·萬科的骨骼，也撕裂了他的內臟。

脫離險境的托尼掀開面甲，先瞅瞅伊凡·萬科的慘狀，轉頭問羅德上校：「你剛才說……你願意挨一發強動能子彈？」

「呃……」羅德上校把臉死死藏在面甲後邊，而且撇過一邊。

「我錯了，我錯了……你的步槍不僅是脈衝武器，還是電磁武器，它具有動能殺傷能力……你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將兩種功能集成到一起的……」萬科雖然在笑，但是聲音卻越來越低落。

這個人快死了，而且臨死前也想明白了。

電磁武器最初的設計思路就是利用電磁效應賦予彈頭強大動能，從而帶來遠超火藥動能的射程與穿透力。

就向前這些電磁步槍展示的威力，如果換成實心金屬彈頭，只要一發就能正面擊碎鋼筋混凝土澆築的永備工事。

只不過，在摩納哥的時候向前有意降低了子彈動能，突出了針對電路的脈衝破壞效應，蒙蔽了伊凡·萬科的思維。

直到眼下這個決戰關頭，他才暴露出電磁脈衝步槍的完整功能，不但成功絕殺，也讓所有關注這場戰鬥的人印象深刻。

從某個角度來說，伊凡·萬科也只不過是花花公子展示武器威力的工具而已。

向前走前幾步，俯視着倒地的萬科，同時一攤手：「抱歉，這是機密。」

「哼……呵呵呵……」伊凡·萬科氣息奄奄，卻仍在冷笑；「你以為我輸了嗎，你以為你們贏了嗎？」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我要死了，托尼·斯塔克、還有你，詹姆·錫安，你們會跟我一起下地獄的。還有這個斯塔克家族沽名釣譽的地方……」伊凡·萬科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向前面色劇變，大聲疾呼：「托尼，他要引爆機械人，快入侵系統，切斷信號！」

伊凡·萬科彌留中聽到了向前的聲音，心底不屑地一笑；想入侵是那麼容易的嗎？剛剛斯塔克解除羅德馬克裝甲的遠程操縱都花了兩三分鐘時間，而方舟反應堆的過載指令全部都是獨立程序，控制一個都不止兩三分鐘，何況同時引爆三四十台？

就算一部分機械人徹底死機，但是剩下能夠引爆的大部分足夠將博覽會夷為平地了。

雖然自知死到臨頭，但是能把仇人拉着一起下地獄，足以讓萬科心裏欣喜快慰。

死亡前的時間似乎變得異常緩慢，緩慢到萬科將前因後果都想了兩三遍，一再確認過爆炸必不可免，卻依然等不到爆炸聲響起。

這個異常現象讓萬科猛地「驚醒」過來，恰如迴光返照一般睜開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幾個死敵。

面前的三個人都在緩步後退，斯塔克和羅德的臉被面甲遮住看不見，而向前則是神色肅然，唯獨目光中似乎透著一絲嘲諷和揶揄。

臨近死亡，伊凡·萬科的頭腦無比清明，立刻明白過來，自己又失算了。雖然不知道是哪裏失算，但是對方必然早就掌握了自己引爆方舟反應堆的最後手段。

可惜，雖然心裏想明白了，萬科卻無法再做出任何有效的應對——他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隨着托尼假模假樣地一句「爆炸指令終止，我們安全了。」伊凡·萬科無比憋屈且不甘地閉上了眼睛，徹底死去。

除了向前和托尼，只有萬科本人知道，他並不是在戰鬥中被擊敗、被打死，而是被兩個花花公子聯手給陰死的。

武裝機械人早就被控制了，甚至萬科本人穿着的戰甲，內部系統也已經被控制了，不然不至於無法自爆。

如果是向前和托尼，他們會更清楚地知道，今天的戰鬥除了萬科雙鞭勒住兩台馬克裝甲外，其他時候都是他們陪着對方演戲；甚至被勒住脖頸的時候，也是有驚無險，隨時可以切斷對方方舟反應堆的供能，進而解除電漿鞭的威脅。

或許有人會批評向前和托尼不夠光明正大，不像個英雄更像個反派作風；可要是有人真相信，全球頭兩位的大財團當家人會是聖母白蓮花，那才是沒腦子。

明知道伊凡·萬科會肆無忌憚地對任何人使用暴力，明知道他的技術會讓某些野心家獲得對付鋼鐵俠的籌碼，明知道只要他活着軍方就會想方設法保他，讓他有機會捲土重來，還頑固堅持程序正義？

不論是向前還是托尼，第一次摩納哥遇襲沒有殺伊凡·萬科而只是投進監獄，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而伊凡·萬科有了機會卻毫不猶豫發動第二次襲擊，更試圖製造大爆炸摧毀博覽會並殺傷所有會場人員，這種暴力瘋子還值得第三次機會？

向前今年二十八歲，不是十八歲，托尼更是四十一歲不是一十四歲；熱血中二病的最後發病期限都已經過了好不好？佩珀·波茲、向天、乃至哈皮等等，他們身邊有很多要關心的人。

你不如問問今晚被萬科劫持、差點死在機械人槍炮下的人質們，願意不願意再被劫持一次，然後乾等著鋼鐵俠再來救他們一次？

言歸正傳，收拾了伊凡·萬科，事情只是完成了一半，還有一半則是如何處理萬科的技術。

可想而知，漢默工業的伺服器終端里必然留存了許多技術資料；這些資料軍方想要，國會想要，神盾局也想要。

當然，托尼肯定不願意給。

木馬程序的作用科不僅僅是竊密；用電腦的人應該都知道，對付頑固木馬，最好的辦法就是重裝系統，格式化硬碟。托尼就很好心地幫助漢默工業重裝了伺服器終端，並且反反覆復進行了十幾遍格式化。

整個過程在伊凡·萬科死亡之前就已經完成了。

這種助人為樂的行為引來漢默工業總裁助理的極度不滿，一個電話打到向前這裏，憤憤不平地抱怨：「你們一定要這麼防備我們嗎？羅德上校的裝甲還是我幫忙重啟的，要不是我，你們都看不懂俄文界面。」

「哦噢，那謝謝了。」向前自然不會對黑寡婦暴露他們早早埋下木馬的真相，很大方地把重啟羅德裝甲的功勞讓給了神盾局。

「就這樣？就一個……謝謝？」

向前裝傻：「不然呢，哦……當然，如果想要更多的謝意，你可以來我辦公室找我；當然，這些謝意僅針對你個人。」

「SHIT，你這個滿腦子澀情的種豬！你們連我的硬碟都格式化了。」羅曼諾夫特工破口大罵。

向前渾不以為意，反而問道：「如果不是特意搜索伊凡·萬科留下的技術資料，你怎麼會這麼快發現他們被刪光了呢？至於你的硬碟，如果不是你正在下載，讓我們順藤摸瓜，我們也找不到你的硬碟不是嗎？」

「法克尤！」

「那你會來我的辦公室領取個人的謝意嗎？」

「法克魷，AGAIN！」

「好吧，懂了，兩次……我等你。」

對面「啪」地掛斷了電話。

向前聳聳肩，收起電話，朝托尼和羅德上校舉杯致意。

從斯塔克大廈樓頂俯瞰，曼哈頓星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