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個個體力量達到極致的怪物——暗中觀察的卡瑪泰姬年輕法師如此評價道。

對向前來說需要大量調動崑崙氣才能做到的攻擊威力，在這兩個大塊頭身上不過是尋常的舉手投足；如果用向前曾經遇到過的格鬥對手來做比較，崑崙七聖獸跟這兩位一對一也肯定要被打出屎來。

唯一讓向前保有一點優越感的地方在於格鬥技巧；這兩個力量型怪物的戰鬥基本看不到什麼格鬥技巧，即便有，也就是鐵籠格鬥表演的水準。

對於這類力量和防護達到個體極致的存在來說，也的確不值得在技巧方面花太多心思。

陰影深處，年輕的卡瑪泰姬法師暗自評價；廢墟中央，兩個怪物的決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後背長著一溜倒刺、形象更加猙獰的暗綠色怪物正處於上風。

暗綠色的怪物一邊壓制、暴揍著對手，一邊開啟嘴炮模式叨逼叨，同時從心理層面進行羞辱；而它的對手，另一頭膚色更接近鮮綠色、形態也更像個人的怪物每每只是怒吼，除了偶爾喊著「浩克」這個發音模糊且含義莫名的單詞，就沒有發出什麼有意義的音節。

「總不會就是字面上那個含義吧？高大粗笨？」向前喃喃自語；兩個怪物在語言表達上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現，也讓他發現了一個此前被忽視的情況。

向前開啟了靈魂視角；兩團怪異的靈魂呈現在他眼前。

暗綠色怪物雖然相貌猙獰，但是它的靈魂依然保持着人類的大多數特徵；如果說有什麼不同，就在於它的靈魂之火極度不穩定，而且人類特徵那一面也處在不斷扭曲的過程。

用普遍習慣的說法就是：這個人的靈魂與理智正在被驟然強化的外在力量所扭曲。

雖然眼下還保留着一部分人類的思維，但是不用多久就會被怪物的思維所替代。

因為力量而導致的靈魂扭曲，在卡瑪泰姬數千年的歷史記錄中屢見不鮮，並不值得年輕法師投入太多關注；他真正在意的是另一個怪物，那個看上去更像人、其實一樣暴虐、兇殘的怪物。

與它的對手不同，這個偶爾喊著「浩克」的怪物，其體內人類靈魂的特質極為穩定；它——從靈魂特質來判斷其實應該用「他」——的靈魂之火有大半處於休眠狀態，同時未休眠的另一小半卻又表現得極為活躍。

這種特殊狀態的靈魂如果結合心理學理論來判斷的話……

「既分裂卻又沒有完全割裂的人格？」向前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人格分裂有那種完全割裂的，互相之間除了共用一個身體，意識上已經完全屬於各自獨立的人——例如向前見過的某個埃及月神的人間使徒，一個身體分出三個人格，連靈魂都徹底分成了三片。

但是也有割裂不完全的情況；這種情況下，兩個人格之間其實依然存在緊密的聯繫，甚至在某些條件下，兩個人格還會互相融合，重新變成一個人。

當然了，不同人格之間具體是誰融合了誰，還要看實際情況。

「如果這個大傢伙還保留着人類的自我認知和思維能力，那就不好帶回去切片了……」

眼下的情況讓向前有點撓頭。

原本，他以為那個在校園裏讓美軍大動干戈的「浩克」是失控產品；既然你自己控制不住，那就看誰有能力、有機會控制住就是誰的。

可眼下這個「浩克」既然還保有自我認知，就說明這個怪物還有一個無可爭議的控制者——他自己。這就不好辦了呀！

向前雖然垂涎於美***方的生物產品，但是一個有着明確自我認知的人類，和一個喪失人類思維方式的怪物還是有所區別的。

前者是個人，後者就單純是一件產品了。拿走一件產品搞逆向研究這沒啥，情報戰的領域裏大家都這麼干；但是帶走一個還擁有自我認知的人就很麻煩了。

畢竟，強制手段用在一個人身上——還是一個擁有極致力量的人身上，必然會有嚴重的後遺症。這場哈林區大戰不就是後遺症的集中體現么？

如果追溯前事，惡魔島事件中，向前想把小男孩吉米帶回中國，也不得不好商好量，哪怕是哄著騙着也要先得到吉米本人的首肯；但是闖進實驗室拷貝數據的時候就不用花那麼多心思了。

向前啜著牙花子，將捕獵的目光轉向了另一個怪物身上。

就在神矛局的技術顧問為逆向工程目標絞盡腦汁的時候，怪物大戰出現了新的攪局者。

一溜火光自天際閃現，飛速靠近戰場。幾乎同一時間，所有電視新聞頻道有關這場戰鬥的直播信號都被劫持，解說的聲音清一色換成了動感搖滾……

光是聽聲音就知道，這麼騷包的登場方式，必然是美國人所盡知的鋼鐵俠大駕光臨。

也對，斯塔克工業的總部都搬遷到紐約來了，托尼·斯塔克自然也是長時間駐留紐約；哈林區這邊鬧騰了快半個小時，電視直播都傳遍全世界了，鋼鐵俠怎麼可能不來？

或許是早早接入了美軍指揮頻道，托尼剛抵達現場就毫不猶豫地集火正處於上風的暗綠色怪物，顯然是早就知道了兩個怪物的敵我分別。

只不過密集火力確實太過密集，加上兩個大傢伙仍在翻翻滾滾地纏鬥，導致鋼鐵俠的火力雖然大部分打在目標身上，「浩克」也不免挨了幾發流彈。

然後，很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鋼鐵俠的遠程火力除了進一步激怒怪物之外，再沒有發揮任何作用。怪物——兩個怪物——在密集的火力下都毫髮無傷，彷彿鋼鐵俠只是放了一場盛大的煙花。

不論是暗綠色的還是鮮綠色的，兩個怪物不約而同給了鋼鐵俠一個混雜了不滿加不屑的眼神。

這還能忍？能忍就不是托尼·斯塔克了！

在向前無語的注視下，鋼鐵戰甲的推進器驟然發力，朝戰場中央撲了下來。

「會死人的。」向前這下有點着急了；參考兩個怪物搏鬥時的力量強度，鋼鐵戰甲未必能保護好托尼的安全。他手上一翻，露出了指間的懸戒，隨時準備開鏡像空間救人。

幸好，兩個怪物依然把對方當做了主要對手，對於滿場遊走的鋼鐵戰甲都沒有太過關注，也讓托尼找到了一點發揮的空隙；至於結果嘛，怎麼說呢……

準確的形容就是：不管鋼鐵俠加入哪一方，對雙方實力消長都不會產生實質性影響。

鋼鐵戰甲的防護力、機動性和火力配置無疑堪稱強大，但是在兩個怪物的極致力量與防護力面前又不值一提；機械力量明顯比不上兩個怪物的生物力量，導致鋼鐵俠的所有攻擊都如同蚍蜉撼樹般可笑。

這樣的戰鬥方式，並不在鋼鐵俠的作戰舒適區；或者說，托尼·斯塔克還沒有製造出適應眼下這種戰鬥場景的裝甲。

「往好處想，看過這場戰鬥直播之後，打馬克裝甲主意的人應該會少一點了。」向前不由地替托尼感到高興。

「bang！」一聲巨響，聲震全場。

暗綠色的怪物試圖揮拳攻擊「浩克」，而托尼當時剛好身處怪物後方，於是不偏不倚地挨了對方一記無意中的肘擊。

鋼鐵戰甲如離弦之箭倒飛著脫離了戰場，一頭栽進戰場邊緣的廢墟里；那裏正是向前藏身的地方。

鋼鐵裝甲搖搖晃晃從水泥碎塊里坐了起來；裝甲胸腹間挨了肘擊的地方已經完全變形，縫隙處正不斷往外冒着電火花，面甲上眼睛部位的光線忽明忽暗，好半天都穩定不下來。

「嘿，托尼，你還好嗎？」向前湊到裝甲面前，伸出兩個手指在他眼前搖晃着；「看看，能分辨出來這是幾？」

「詹姆，你不是回國了嗎，怎麼會在這裏？」托尼聽出了兜帽之下的熟悉聲音，他搖晃着腦袋，伸手好一陣猛敲才把面甲掀開。

向前說：「有些事不得不來。」

「又是秘密入境，上次就是偷渡出境的。」托尼對這個小兄弟的隱秘作風早就見怪不怪了，「是為了那兩個大傢伙來的？」

托尼指了指仍在激戰中的兩個大塊頭。

向前斷然否認：「我是為了找一個姑娘才來的。」

托尼大驚失色：「你不要告訴我，那兩個大傢伙裏邊有一個是你的姑娘？」

「SHIT！當然不是。」向前沒好氣地說，「姑娘已經被我帶走了，我就是順道來看看。」

「哦……你居然捨得拋下一個姑娘跑來看兩個怪物，難道那個姑娘比怪物還難看嗎？」托尼不以為意地調笑着；不管是他還是向前，他們倆要說帶走姑娘的話，一般都會帶到相同的地方去。

托尼操縱着鋼鐵裝甲試圖站起來，但是從腰腹以下的部位都失去了反應；而且隨着托尼動作加大，冒出來的電火花也越來越多。

「我感覺自己下半身癱瘓了。」托尼苦中作樂地說着。

向前一點同情的意思都沒有；有了馬克裝甲之後，托尼的冒險傾向越發嚴重，佩珀為此不止一次跟向前抱怨過。這次穿着明顯不適合戰場的裝甲介入兩個怪物的戰鬥，受點挫折就當是必要的警告吧。

「看來我有必要設計一款針對近戰格鬥的裝甲，尤其是對付這兩個怪物；你覺得用激光切割能傷到它們嗎？」托尼還在一旁自言自語，「嘿，你就在那兒看着，沒看到我需要幫助嗎？」

向前根本不看托尼的窘狀，反而幸災樂禍：「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老實在這兒獃著。」說着，他也不理托尼嘟嘟噥噥的抱怨，將目光重新投向戰場中央。

兩個怪物的戰鬥終於進入了尾聲。

或許正符合了反派死於話多的特性，滿口叨逼叨的暗綠色怪物在大發神威之後就遭到了極限反殺；這會兒被「浩克」用粗大的鐵鏈子勒住脖頸，漸漸失去了抵抗能力。

再怎麼強大的生化士兵，只要活着就要呼吸；怪物失去了空氣也一樣會昏迷。

但是讓向前沒想到的是，這一場好戲居然還沒有完；決鬥戲之後居然還有一場苦情戲。

在戰場邊緣位置，墜毀的武裝直升機里鑽出來一個年輕女人，怔怔地看着大獲全勝的「浩克」；而大塊頭的狂躁、暴虐居然在這個女人面前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美女與怪獸深情對視，眼中只有彼此；但是他們知道，這種扭曲的感情終究不會被世俗所接受。最後怪獸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他頭也不回地離去，遠離了它所深愛的女人，也還給了她一個自由、平靜的生活」

——這全都是某個花花公子旁觀時低聲念誦的旁白。

另一個花花公子全程旁聽，登時就出現了心理不適的應激反應：「COME

ON！你什麼時候喜歡莎士比亞了？」

「我上大學的時候也排練過戲劇的。」

「你說的是為了把某個在大學進修的女明星騙上床的那次？」

「一碼歸一碼，你不能因為我在這個過程中和女明星上了床，就忽略我的藝術細胞。」

向前沒好氣地扔下依然動彈不得的托尼，轉身走向戰場。

「你要做什麼去？」托尼在他身後問道；這個小兄弟一身斗篷，明顯就不是光明正大的打扮。

向前也不瞞着：「我想把那個大傢伙帶走。」

「你們也想製造超級士兵？」

「從現有的資料來看，除了美國隊長，其他任何超級士兵都不可靠；但是我們也迫切需要知道美***方做到哪一步了。」

「嘿，詹姆！」托尼喊住了向前，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鄭重；「你可不要搞過火了！」

向前輕輕一笑，沒有回應，他知道托尼的話指的是什麼；兩個人關係親密，但是兩個國家在技術上針鋒相對的競爭終究是不可迴避的事實。在技術層面上，他們兩人之間一直都存在某種程度的默契。

心照不宣；越線了，對誰都不好。

向前注視着戰場中央，已經有美軍士兵三三兩兩靠近過來控制現場；那個年輕女人仍在出神流淚，而在她身後，向前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曾經在惡魔島事件有過接觸的羅斯將軍。

「這個項目是他負責的？」向前想着，「該不會還用了變種人的基因吧？」

美***方在某些領域的膽大妄為程度着實令人不安。

「算了，不管你用了什麼，這個大傢伙以後都跟你沒關係了。」向前心裏想着，手中發動懸戒開啟鏡像空間。

在場的人只是一個恍惚，就愕然發現自己眼中失去了那個昏迷怪物的身影。

那麼活生生的一個大傢伙、那麼猙獰可怖的怪物，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