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應該不至於墮為凡人吧。」

張昊領悟靈性運脈之術,對其中的玄妙還是很明白,慎重的說道:「既然不能全然安慰,只得退而求其次,我們直接施術,取我的紫薇之氣,為明鸞熔煉神元,盡量把折損控制在最小,頂多讓我折損一部分靈性,還至於徹底斷了靈根,就算不能修道,但我還能修武,張三丰不也是習武得道。」

張昊頓了頓,又說道:「而靈性是可以滋養成長,我有那麼多靈玉和天材地寶,配合胎息養命,也應該能恢復,相當於重修一遍,只是不知需要多少時間。」

煉神返虛與縱虛合道的差距就在於靈性,胎息養命,返歸先天,猶如胎兒在母親腹中,肉靈滋養,則靈性成長,抱丹圓滿。

「你小子想得倒好,萬一靈性折損太多,不能明悟胎息的玄妙,這又如何胎息養命?」柯九問道,又說:「更何況靈玉和天材地寶,雖然能滋養靈性,但滋養也很有限,還需配合修行,如果修行不成,還談什麼滋養?」

「這……」張昊聞言,不由得沉默了,明鸞和趙冰彥也是一陣沉默。

柯九所言非虛,一針見血戳准了兩個要點,如果折損太多,資質愚笨,不能明悟胎息,也就不能養命。

至於靈玉和天材地寶,這東西就像吃人蔘一樣,如果不通過鍛煉汲收,消化為自身需求,那麼滋補的效果也很有限,吃再多人蔘也沒用,靈玉和天材地寶也是同樣的道理,確實的說,人蔘就是天材地寶,如果他的修為倒退,體能逐漸下降,虛不受補,都不能多吃,否知消化不良反傷自身。

但事已至此,張昊沒得選擇,否則就得用明鸞去冒險,更何況有劉溫阻礙,風險實在太大,大到幾乎沒有機會,難道他到時候要應驗承諾,親手殺了明鸞?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說道:「此事也不一定會折損,我有乘龍大運庇佑,又領悟了運脈之術,天運與人運相合,或許可以安然度過。」

「罷了,你小子是鐵了心,九爺我也攬你。」柯九嘆氣,但又語氣一轉,說道:「熔煉神魂不是這麼簡單,你別想得太容易,其中還另有玄機。」

「嗯?另有玄機!」一聽這話,幾人不由得一愣,張昊立刻問道:「九爺,你這話是何意?」

「你小子出來,我與你單獨說。」柯九轉身出去了。

「這……」

張昊和兩女對視了一眼,能讓柯九這麼慎重,還要單獨相談,必然不是什麼好事,但張昊只得跟了出去。

別墅外,張昊問道:「九爺,到底還有什麼玄機?」

柯九低沉了一會兒,問道:「你小子可知道,九爺醒來之後,為何會信任你?」

「呃!」張昊遲疑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這問題,但他疑惑了,「這信任誰,跟熔煉神魂有什麼關係?」

柯九慎重的說道:「你小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九爺我能信任你,因為你是納耶這一脈的後人,而我融合了納耶的靈性,所以也認你為半個傳人,但神魂以我為主,我是柯九,卻不是柯八,你小子沒接觸過以前的柯八,根本不知道我的性情變化。」

「性情變化!」聞言,張昊當即一怔,立馬反應過來,熔煉神魂是兩個人格相合,雖然有主次之分,但必然會性情改變,如果明鸞熔煉了東皇的人格,也就意味著會擁有東皇的一部分性格,那麼到時候明鸞性情大變,還會是現在這個乖巧聽話的明鸞妹妹么?

「你小子明白了,以墮為凡人的兇險為代價,,卻救回一個性情大變之人,不值得冒險啊。」柯九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張昊傻住了,趕緊問道:「如果心情變化,會有多大的變化?」

「人心太複雜,性格變化誰能說得准?或許只是一小點變化,也足以讓兩個人反目成仇,或是做出其它的選擇,總之是個未知因素,但東皇是何等心智堅韌的存在,哪怕融入一點在明鸞的性格,必然不會再受你所制。」柯九說道。

「……」

張昊沉默了,柯九的意思是明鸞性格變了,不會再被兒女情長的約束,勢必要離開他,那麼他冒險的意義何在?

但他如果放棄了,怎麼對得起明鸞?去島上一搏,這是絕對行不通的,劉溫已經做好布局,機會完全是零,如果到時候施術失敗,依然得取紫薇之氣,這一招本來就是他做好的第二手準備。

一瞬間,張昊陷入了兩難,又到了考驗他決策的時候,人生要面臨很多兩難的事情,但求問心無愧,可是這次不僅僅是問心無愧,還意味著他有可能失去明鸞,如果是以前也就罷了,但如今讓他怎麼捨得失去?

「哎……」柯九也是嘆氣,「原本還慫恿你辦了這丫頭,卻沒想到弄出這事,看來你小子的情劫艱難,今後還是少招惹女人,咱們去島上一搏,盡人事,聽天命了。」

「……」

張昊沒說話,他聽懂了柯九的語氣,擺明了已經放棄,只是儘力而為求個心安,那麼明鸞唯有一死!

一想到明鸞要死,張昊心裡莫名的沉痛,明鸞才十八歲,從小可憐,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利用,經歷了多少孤苦才走到了這一步,如今還要被最依戀的人放棄,這是何等的凄涼悲哀。

「不行,我不能這麼自私。」張昊突然說道,語氣很堅決,「就算明鸞的性格變了,但她還是明鸞,我不能因為一己私慾就放棄了她,這不是君子所謂,雖然我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但成為一個正人君子,這是嚮往的理想。」

聽了這話,柯九頗為佩服,但又搖頭,「你小子太執著於感情了,這是情劫到來的徵兆啊。」

「情劫就情劫吧,我也認了,道德經曰: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故能成其私。」

話完,張昊轉身進去了,道德經這一篇的意思是,因為有私心,所以可以做到無私,因為這種無私,所以成就自己的私心。

古人云,太上忘情也。用現在的話說,有一種愛叫做放手,因為他對明鸞的私愛,所以他要無私的放走明鸞,明鸞是高傲不凡的神鳥,或許該去自由的翱翔九霄。

但這一刻,張昊心裡忍不住的惆悵落寞,太上忘情的境界,是這般的煎熬人心。

「哎……」柯九默然嘆氣,心裡感慨,為張昊可惜,學什麼道德經,真以為做聖人是這麼容易?

但不得不承認,柯九又挺佩服張昊,原本明鸞就是帶著陰謀詭計親近張昊,與明鸞之間的博弈,無非就是陰謀算計,張昊能做到這一步,不惜冒著墮為凡人的兇險,也真算得上是聖人了。

回到屋裡,張昊一臉沒事的模樣,明鸞和趙冰彥皆是好奇,不知道九爺說了什麼,連忙問道:「熔煉神魂還有什麼玄機?」

「呵呵,也沒什麼玄機,九爺就是提醒一下,兩修那啥的事。」

張昊笑了笑,一本正經的說道,心裡也是祈禱,九爺只是推測而已,明鸞未必就會離開他。

一聽是那兩修的事,明鸞不由得俏臉泛紅,趙冰彥則是酸溜溜的,悶悶不樂的翹起小嘴,但現在大局為重,不想給張昊添亂,只得乖乖的忍了。

「我們這就出發,隨便推算一個陽律天時,立刻就施術。」張昊說道。

「嗯!」兩女點了點頭,既然張昊決定了,那便以最好的狀態面對,把折損降到最低。

明鸞去安排了,十分鐘后,眾人一起上船,漂洋出海。

張昊觀看天象,和明鸞推算陽律天時,說來也巧,今天傍晚就時律,地理位置就在海上,張昊立刻開始準備了。

首先是護法,張昊要施術,不能受任何打擾,並且施術后他有可能折損靈性,一旦出了什麼岔子,他就需要人保護,而這裡有三大抱丹高手,趙冰彥跟在他身邊做貼身護衛,柯九和岡本正雄坐鎮大局。

另外還有四個S級忍族,以及一百多名A級忍族,他們站崗巡邏,平時是一起訓練,配合默契,又是同一族脈,氣機相互連通,血氣籠罩了整個輪船,陰神鬼怪都不能靠近。

其次是布陣,雖然有護法,但為了以防萬一,還得不知一番。

施術是在大廳的武道場,只見張昊一個人走來走去,嘴裡低聲念著,手指對著空中比劃,開了陰陽眼就能看到,一道道虛空畫符,直接烙印在虛空之中,對應五行方位,組合成一個靈寶五符大陣,天干地支相連,周圍虛空變得扭曲,一股無形的力量把空間隔開了。

最後是祭天,張昊一切從簡,船上沒有三牲祭品,只準備了焚香,心誠即可,還有就是布置六器,這是通靈寶物,玉璧為天,玉琮為地,玉圭為東,玉璋為南,玉虎為西,玉璜為北。

布置好了一切,張昊和明鸞一起沐浴更衣,焚香以待時律。

然而就在另一邊,島嶼上,劉溫此刻也在祭天占卜,親自下海捕得一隻百年靈龜,正在燒龜甲,這是古老巫禮的占卜術,一縷靈性在火焰里升騰,通靈那冥冥之中的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