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魔神的圖騰,好是詭異,三頭八臂,身披鱗甲,腳踏異獸,耳掛青蛇,古書里不曾描繪過這種魔神的模樣。」

張昊有些驚訝,這洞里通向的石窟,還以為是一處古代遺址,不過仔細一看,貌似年代不遠,篆刻的手法近似於唐代時期的佛教石窟,不過沒有佛像,全是些異獸和魔神,並且篆刻得很隨意,還有一些圖騰是用木炭畫成,就像是閑得無聊,隨手為之消遣興趣,說白了就跟玩塗鴉似的。

而這石窟的地勢,應該是一處自然形成的天坑,地下河侵蝕了岩層,後來水位線下降,地下河消失了,上面塌陷,就成了這天坑,再加以開鑿,也就成了石窟。

如今這石窟內已經長滿藤蔓植物,石窟的壁畫圖騰大多風化了,只有這石壁上巨大的魔神圖騰最為顯眼。

「應該是有巫人在此修行,華山上也篆刻了很多東西,都是閑得著解悶。」柯九說道,他當初在華山也做過這事,呆在深山老林,打發時間,也就對此不陌生。

「如此說來就對了。」張昊若有所思,說道:「這一帶佛教盛行,密宗佛教,大乘佛教,上部佛教,三大派系皆有交集,三頭八臂正好就是佛教菩薩,《法苑珠林》第九卷曰,修羅道者,三頭八臂也,而此地又臨近緬甸泰國等地,有巫教傳承,兩者結合就成了這魔神的形象。」

或許普通人只知道三頭六臂,其實這是後世之人的杜撰,三頭八臂才是正宗神魔,而山海經里有類似形象的神魔,或是一頭三身,或是一身三頭,或是一頭三面。

並且身披鱗甲,腳踏異獸,以蛇為耳環,這是典型的山海經里描述神魔的形象,例如祝融,身披紅鱗,腳踏火龍,耳穿火蛇。

值得一提的是,以蛇為耳環,這事頗為稀奇,張昊以前閱讀過不少奇聞異事的書籍,還真就有這事,而他至少知道有兩種蛇耳環,都是活蛇,體形很小,一種名叫香蛇,另一種名叫銀槍蛇。

香蛇,顧名思義,這是一種能散發香味的蛇,香蛇非常奇特,生命力非常強,被做成耳環后逐漸虛脫,香味消散,放生回去,還能快速的恢復,可以再次做耳環。

銀槍蛇,這是一種毒蛇,通體為銀色,很漂亮,被抓到后拔去毒牙,做成耳光,可以戴幾天,蛇死後就換新的。

張昊以前都是看的書,但這次遇到蛇巫,他也算是大開眼界,果真是有蛇耳環,那麼就驗證了山海經里的描述,或許山海經里有很多誇張的地方,但至少還算靠譜。

「搜尋一下,看這裡有沒有寶物。」柯九說道。

「呵呵,既然有人在此修行,多多少少留了些東西吧。」張昊笑了笑,趕緊仔細的查看。

果然,此地有寶物,張昊還沒走幾步,立刻感應到了玉石的靈氣,在旁邊的一處山洞裡,洞口垂掛著藤蔓,非常隱秘,若不是察覺到靈氣,幾乎就忽略了這裡。

張昊用小刀割去了藤蔓,進入洞里一看,是一處人工開鑿的山洞,然而洞里的景象,張昊卻是嚇了一跳,只見滿地都是屍體,屍體已經被風乾成了枯屍,死狀凄慘,已經死了有些年代了,枯屍腐朽,有黑斑的痕迹,顯然是中毒而亡。

「小心有毒,巫人最擅長玩弄這些東西。」柯九提醒說道。

「此地屍體淤積,但並無陰司之氣,石窟內風水流通,年代久遠,再厲害的毒也被吹散了,否知植物長不進來,而植物的枝葉皆無異狀,不用太擔心。」張昊把情況推測了七七八八,如果此地有異物,植株和風水也必然有異。

進去查看,張昊直尋靈氣的根源,不由得眼前驚喜,竟然是一大堆靈玉,並且全是上品,其中還有三塊上上品,而靈玉堆砌成石階,石階上又鋪墊了草物,一具枯屍坐在其上。

「這枯屍就是在此修行的巫人,坐化圓寂,還毒殺了這多人陪葬。」

張昊略微皺眉,巫人迷信的這一套,實在太過兇殘,與道家仙人相比,有著天壤之別。

抬手一揮,一股罡風掀起,枯屍早已腐朽,只剩下一個形殼而已,強風一吹就碎成了灰渣,張昊兩人上前去,查看有什麼寶物。

那三塊上上之品的靈玉,皆是已經雕琢成形的玉器,一塊是玉璜,一塊是玉管,還有一件金絲穿成的玉串。

張昊跟著宋靜怡學了那麼久,也算是半個古史學者,認識這三件玉器,是夏商周時期巫師佩戴的禮器,而玉璜也是六玉禮器之一,出自《周禮》記載的「六器禮天地四方」。

「看來這巫人也不簡單,還懂得古代巫禮。」張昊讚歎了一句,這三件玉器應該是祭練的法寶。

不過法寶也如同自身修練一般,需要經常以血氣祭練,否則時隔太久,肉靈分離,靈性靈胎就會潰散,即便是雷鈞巨劍這等神器,依然靈胎潰散,只殘留了一縷靈性,而三件玉器的水準,顯然還沒達到雷鈞巨劍這個級別,連靈性都潰散了。

「不錯,得了這三件珍品靈玉,還有這麼大一堆上品,差不多夠量了。」柯九一邊說道,一邊打量著四周,目光掃過,又發現一些罈罈罐罐,還有兩隻箱子,不由得大笑,「哈哈,這裡面或許還有寶物。」

「呵呵,九爺承你吉言,這肯定有寶,」

張昊笑樂了,趕緊一個一個的檢查,罈罈罐罐里大多是蛇蟲毒物的屍體,還有些藥材等等,應該是這巫人的平常所用,但都腐朽報廢了,趕緊把目光放在了兩隻箱子上,箱子的木料也腐朽了,輕輕一拍就爛碎了。

其中一箱是巫術書籍,書籍略有腐朽,不過還能觀閱,張昊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但字跡不是寫的漢文,張昊不認識,還好柯九認識這文字,寫的是「僰文」,又稱白文,這本書大概就是巫人的自述。

原來這巫人是一千年前的南詔國人,南詔國大概是在唐代年間,那時候的雲.南這一帶,以及相鄰的緬甸、越南、寮國等部分領土,正是南詔國的領土,這巫人是南詔國的烏蠻族,烏蠻族是統治階級,這巫人是族內的大巫,一直隱居於此,因為此地有玉靈。

有趣事的是,從記載來看,一千年前,這天坑還是一潭湖水,但如今地下河乾涸,湖水都幹了,不得不感慨一千年的變化,滄海桑田。

然後記錄了一些生平事迹,例如某個大人物來求拜,又例如去天朝遊歷,尋訪古籍巫禮,再例如去海外去尋寶等等,一生經歷非常豐富,但也充滿了血腥,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從不顧忌世俗規則,其中還有一次在海外某個島上,為了搜尋一位藥材,毒殺了整個部落。

並且這巫人還奸.淫.擄.掠,有一次看上了某個小國的王后,於是在暗中鼓動了政.變,用巫術害死了國王,擄走了王后,順便還擄了王妃和公主,肆意.淫.樂等等,總之是無法無天,濫用巫術禍亂世道。

但這一切記錄在自述里,卻成逍遙自在,我行我素,不受世俗禮法的約束等等,完全是自成一派邪理。

「邪人若是得了道,還真是瘋魔啊。」

張昊忍不住感慨,又想起了麻衣聖主,此人也是一個邪派的瘋魔,還要創建六道輪迴,妄圖升天成神。

「不瘋魔,不成佛,你小子懂個啥,這世間本就沒道理,強者為尊罷了。」柯九倒是看得通透,魔門中人,皆是強者為尊。

「呵呵……」張昊苦笑,「你老人家就別給我灌輸這些邪理了,我可是講道理的好人。」

「講完道理不服氣,還不得靠拳頭,強者才有資格說道理。」柯九淡淡說道。

「……」張昊表示無語了,雖然很認同柯九的話,但他曾經是一個弱者,心裡能體諒那份弱者的悲哀,「縱然是強者的道理,但弱者也永遠不能放棄自己的道理,若是屈服於強者的道理而失去了自我,即便成為了強者也毫無意義,所以還是講道理比較好。」

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第二個箱子,好傢夥,箱子一打爛,金玉珠寶就滾落了出來,然而其中一個物件,卻是立刻吸引了張昊和柯九的目光。

「這……」

張昊愣住了,趕緊拿起那物件,這是一塊玉簡,上上之品的靈玉玉簡,沒錯,這玉簡的樣式,居然與他在古蜀王墓里得到的那塊玉簡一模一樣,仔細一看,只是玉簡上篆刻的圖紋不同,但顯然是一脈相承的東西。

「這東西,怎麼在這裡也有?」

柯九也是詫異,對這玉簡的來歷,連他都看不透,只覺得篆刻的圖紋非常古老,隱約暗含了玄妙,卻又不知玄妙為何。

然而就在兩人清理大巫洞府,驚疑這玉簡的時候,突然一陣血霧陰風,張昊和柯九連忙回過神來,皆是神情一正,知道是那邪人報仇來了,只聽見一聲煞戾衝天的冷喝:「大巫的洞府,原來就在這裡,膽敢殺我蛇獸,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