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師尊的命令!」
眾人全都一驚。
師尊沉鴻真人不是五年前就已經北去了嗎,五年沒有音訊。
他走的時候將住持之位傳給了最穩重的拈日,也幸虧是拈日,才苦苦支撐了太乙門五年之久。
劉厚雖然說他見到過師尊一面,但拈日可沒見到過。
怎麼拈日卻說,讓劉厚當住持,竟是師尊的命令?
見眾人大惑不解,拈日解釋道:「劉厚師侄帶回來的那口破碗,是師尊的法器,錯不得。
當日師尊走前算過一卦,不知道算出了什麼,又驚訝,又欣喜。
最後特意將我叫到方丈屋,細細交待。
師尊說,若是有一日有人手拿自己的法器捧日碗回到太乙門。
那就將住持之位傳予他。」
眾人一陣沉默。
難怪拈日那麼堅持將主持之位傳給劉厚,竟然其中有這麼個理由。
師尊的卜卦之術高深,修為百分之九十都在卜卦上。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卜出了五年後,太乙門會出一個叫劉厚的妖孽弟子。
所以才會在五年前,告訴了拈日這麼一段話。
道法精妙,大道渺渺。
誰知道呢,或許只有師尊現身後,才曉得。
拈日師叔一直看著窗外,卸下身上重擔的她,終於能夠長舒一口氣:「看來將住持之位傳給劉厚師侄,是對的。
這完整版的龍門滅魔劍法,不要說我們,就連師尊也不會。」
「確是如此。」
眾師叔一陣感慨。
「竹雅天資卓越,但是因為功法原因,困在九等赤火上已經多少年了?」
拈日看了一會兒劉厚,又看向了竹雅。
竹雅是她的弟子,作為師傅,她最清楚竹雅的實力。
但卻不知為何,竟然隨口問了這麼一句。
這一句像是在問眾師妹,又像是在問自己。
「怎麼了,竹雅應該有四年,不能寸進一步了。」
大師姐拈風疑惑的問。
這一點,作為竹雅師傅的拈日,應該最清楚才對。
「四年了啊,這孩子,每日都是最勤奮地修鍊著道法,從來沒有被困境打敗。可惜,是我太乙門負了她啊。」
拈日嘆了口氣。
作為竹雅的師傅,她很自責。
由於功法缺陷,竹雅一直都不能突破真人境。
以竹雅的天資,要是在別的大門大派,再輔以資源,實力恐怕早就已經衝天而起了。
但在太乙門中,就連功法,也不能給她最好的。
可惜,太可惜。
若是一直不能突破,竹雅這一生,恐怕都會困死在准真人的實力上。
再也不能往前跨出那重要的一步。
想到這,拈日不由地嘆氣。
為自己的徒兒嘆息。
就在這時,拈日陡然瞪大了眼睛,彷彿有些難以置信。
繼而,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眾師叔詫異地順著拈日的視線望過去,只是一眼,就全都呆了。
只見和劉厚學習劍法的竹雅竟然收起了劍式,站在原地,閉眼,一動不動。
彷彿在悟什麼。
山風吹過她的衣服,裙擺飄飄。
那身道袍被烈風拉扯。
她自不動絲毫。
再睜眼,突然又舞起了劍法。
龍門起,長江落,日月升騰,天地長河。
她不斷地舞劍,劍法中彷彿有長江中的萬千神靈,以及江水撞擊龍門的壯烈大氣。
陡然,劍法一變。
仿若一條小鯉魚從劍花中飛出,高高躍起,朝那龍門跳去。
越跳越高。
小小身軀在龍門前顯得如此的渺小。
劍花化為的小鯉魚堅韌不拔,迎著龍門排山倒海的壓力,和身下驚濤,仍舊掙扎著升高。
水中無數白骨手臂探出,想要將這條小鯉魚拉回江中。
本是凡物,怎敢化龍?
小鯉魚孤身對抗天地,憑著一口氣,生生將抓住自己的白骨手臂折斷。
眼看就要來到龍門前。
就見一張大手從天而降,一拍之下,將小鯉魚拍回江面。
舞劍的竹雅師姐猛地一口瘀血吐出,染紅了衣裳。
她臉色煞白,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突然,後背一暖。
一隻寬厚的手撐住了他。
她回頭,看到了劉厚和煦的笑容。
本不帥。
但在此刻,卻帥得一塌糊塗。
「龍門煞氣重,一入江海萬古流。第六式龍門絕手是天地水煞所化,想要跳過龍門,一鼓作氣勢如虎,沒用。
硬碰硬,也不行。
要像江水流,可柔,可剛強。」
劉厚在她耳畔淡淡地吐出要領。
竹雅師姐懂了。
劍花化為的小鯉魚再次跳起。
這一次面對蒼天大手,再不畏懼。
劍氣一揮,任它水煞再強,也是一劍破之。
跳過這從天而拍下的巨大手臂,再看天。
已是朗朗晴空。
搏力一躍,水到渠成。
無聲無息,越過了龍門。
一聲無聲的響,從竹雅身上傳遞而出。
仿若一股狂風過境,以她為中心,氣勢噴涌而出。
地上落葉和塵土遠遠被她身上的氣勢掃飛。
竹雅仰天,俏臉竟然淚流不止。
淚水順著臉頰。
滴答,滴答。
四年了,她卡在九等赤火的關口,已經四年了。
師傅說她是天縱奇才。
但她,卻連真人境都難過。
本以為此生再也無望修鍊成真人。
沒想到學了劉厚師弟的劍法,有了他的一掌之助力,竟然水到渠成。
不覺間,身上赤火已經洗掉纖塵,化為了橙火。
成了真人!
「她,竟然突破成真人了。」
拈日看著自己的徒兒終於跨出了那一步,欣喜若狂。
她最清楚竹雅有多努力。
她也最惋惜,竹雅因為太乙門功法缺陷而止步不前。
劉厚師侄教授的完整版龍門滅魔劍法,和太乙門的功法相輔相成,竟然產生了起效。
一口氣將竹雅,送入了她心心念念的真人境。
眾位師叔也看得目瞪口呆。
不要說師叔們,就連太清殿前的許多玄字輩和地字輩弟子,見劉厚隨手教了竹雅師姐幾招,竹雅師姐竟然就跨入了真人境。
怎麼看怎麼不可思議。
竹雅收起劍法,眼神複雜地看著劉厚:「劉厚住持,今日之恩,無以為報。
弟子從今以後,誓死追隨在您左右。」m.
她深深的鞠了個躬,行了弟子禮。
顯然是對劉厚打心底里心悅誠服,承認了他是太乙門的新住持。
太乙門眾位弟子,轟動了。
鶯鶯燕燕,紛紛跑向劉厚。
讓他教自己練功。
人家劉厚隨便教了竹雅師姐幾招,就能讓竹雅師姐突破到真人。
她們許多人也卡在自己的境界上難以寸進,指望著也讓劉厚使出點石成金的手法,將她們的修為也提高一些。
劉厚被這些女弟子圍住,一團團碩大就環繞著他。
捂的他出不了氣,險些窒息。
「一個一個地來,我每個人都會教。」
劉厚喘不過氣,每說一個字都很艱難。
竹雅師姐見住持吃癟,怒上心頭,一股真人的氣勢旋出。
眾師妹都嚇了一跳,紛紛向後退。
「住持說了,一個一個的來。」
竹雅師姐彷彿化身為劉厚忠實的小跟班,忠心耿耿。風紀委員似的,用桃木劍將眾人排成長隊。
劉厚挑了幾個人手把手地教學,其中就有趙依瑤。
他將幾人教會後,又命令幾人去分別教授別的師兄妹。
竹雅師姐把劉厚的話當做聖旨般,一板一眼,認認真真地去做了。
而劉厚則喘著粗氣,累得不輕地躲回了太清殿中。
深吸一口氣,心中苦笑。
師姐師妹們實在是太熱情,熱情到他完全扛不住。
果然只有自己一個男性的太乙門,有點不好搞啊。
陰盛陽衰的厲害,今後一定要利用天書,推衍補齊太乙門剩下的道法。
除掉功法上的缺陷。
到時候再招幾個男弟子,替自己分擔點壓力。
進了太清殿,師叔幾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劉厚身上。
「眾位師叔,我剛剛拜託你們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他問。
拈日點點頭:「已經摸清楚了。」
「很好。」
劉厚看向窗外,太陽已經高高升起。
今天已經是他進入太乙門的第二日。
昨日和今日忙了一整天。
而北陽門用邪屍兵腐蝕出的蜃界入口,會在三個小時后完成。
到時候北陽門的真人會魚貫而入,殺進太乙門內。
劉厚可不是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笨蛋。
防禦很被動,容易造成太乙門內,自己師姐師妹的傷亡。
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看著地上沙盤,一字一字地道:
「日落後,咱們殺他個措手不及。
滅了北陽門的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