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字寫過一半，顧念猜出，老爺子許是想寫個家字。

「當初怎麼想報考警察的？」老爺子問道。

「憑著一腔熱血吧，就是想要幫人。」最重要的，是因為那時候，穆藍淑說她父親顧立成就是警察，因公殉職攖。

可後來，穆藍淑說顧立成根本不是警察，也不是因公殉職。

可到底是怎麼死的，卻怎麼都不肯跟她說償。

連顧立成生前到底是做什麼的，也不肯告訴她。

一開始顧念腦子亂，沒多想，只在自己的父親並不是自己一直以為的榜樣中苦惱。

可後來冷靜下來，便不難猜出，穆藍淑不肯說，大抵是因為顧立成的工作，是見不得人的吧……

或許，不是那麼磊落，並不能夠當顧念的榜樣。

穆藍淑不想她失望，所以才一直瞞著，不肯說。

而顧念這也只是猜測，其餘的什麼都不知道，又能對老爺子說什麼？

只能將當初自己一定要當警察的最主要原因，給掠過去了。

「您或許覺得我是在說漂亮話，這話又空又大。可我確實是這麼想的。」起先她報考警校，或許是因為以為顧立成是因公殉職的警察關係，以他為榜樣。

但後來從警校畢業，真的考上了警察，便是沒有顧立成的那層關係在，她也是打心底里熱愛這份工作。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一股勁兒，就是喜歡。不論是以前當片兒警的時候，為片區的居民解決細碎的瑣事。還是現在進了刑偵隊，解決的事情變成了有些更大些的案子。只要解決了，我就高興。多解決一份，心裡就輕鬆一分。」

楚老爺子聞言，沒有立即說話，順暢的將一個家字寫完。

「不怕受傷？」楚老爺子問。

「怕。」顧念老實的說，「怕我受傷，除了好歹，我媽會傷心，昭陽會傷心。所以，我努力讓自己平平安安的。」

顧念笑笑：「說實話，昭陽也怕我受傷，所以他叮囑莫景晟照顧好我，許多危險的事情，他不想讓我參加。我知道，所以，我也都聽他的。總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讓那麼多關心我的人跟著擔驚受怕的。」

「當初我不顧我媽.的反對，考了警校，當了警察，其實，已經是任性了。」顧念輕聲說，「我也想好好的，能與昭陽廝守。」

「不過，如果遇到R組織的事情，我還是會去參加的，我做不到在一旁干看著。」

老爺子筆一頓，因此，墨也便地落在了空白的宣紙上。

老爺子也顧不得管，轉頭，挑眉看她：「你知道R組織的事情？」

「我知道當初綁架昭陽的人，就是R組織的。在與昭陽在一起之前，我以警察的身份保護他，那時候，也是R組織要襲擊他。我都知道。」顧念誠實道。

聽到她這麼說，老爺子也不驚訝了，之前就料想到，顧念是知道楚昭陽所經歷過的那場綁架的。

「你之前說你喜歡當警察，喜歡解決案子。可是現在為了安全，在危險中不去衝鋒陷陣了，不矛盾？」老爺子輕嗤一聲，似是有些嘲諷。

但，諷意又不是那麼大，這讓顧念有點兒摸不準。

「在這件事上，是我自私了，既霸著位置不放，可又貪生怕死。」顧念也慚愧的臉紅，「我想過了，以後，總要安穩一些，不讓家人擔驚受怕的。遲早，我也要懷孕生子，總不能懷孕也不顧死活的往前沖。」

「我就是想要親手為昭陽報仇。等解決了R組織的事情，我就從刑偵隊退下來，做個文職什麼的。讓家人都能安心，而我，也要把重心都放在家庭上。」

「想的倒是長遠。」楚老爺子嗤笑一聲，「想跟誰結婚生子？跟昭陽？你就沒想過，如果我們不同意呢？」

顧念滯了滯，如實說：「日久見人心什麼的，都是空話，我說我會證明給你們看，我真心喜歡昭陽，您可能也不愛聽。昭陽在一個多月之前，就跟我提過，讓我有個準備，要找個時間帶我來拜見二老。」

「我心裡很緊張，很忐忑。昭陽的父母已經不喜歡我了，我也很怕你們不喜歡我。拜見長輩時的忐忑肯定會有。但說實話，除了緊張之外，真的來了，我反而不怕了。」

顧念小心翼翼的看了老爺子一眼，說道：「因為我信昭陽。如果你們都反對，只要他還喜歡，我就堅持，也絕不辜負他的心意。他對我的好，我加倍的回應給他。」

「但如果他累了，不想再頂著家人的壓力，那，我也不糾纏。我還會很喜歡他，甚至不知道以後自己會不會喜歡上別人，但我就把這份喜歡擺在心裡，不會再糾纏他，讓他為難。」

「我與他的事情，我們之間的關係會變成怎樣，取決於他。他堅持，我與他共同努力。他放棄，那我也不叫他為難。」

楚老爺子頓了頓，將那張被滴墨給毀掉的宣紙搓成團扔進了垃圾筒中。

「你現在已經搬去蘭園住了？」老爺子又問。

老人家，總是保守一些的。

顧念真怕楚老爺子覺得她隨隨便便就搬去跟男人一起住，不夠莊重矜持。

此時不像剛才那樣理直氣壯了，很有些心虛的點了頭，小聲的「嗯」了一聲。

楚老爺子瞥了她一眼：「我又沒說什麼，你心虛什麼？剛才膽子不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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