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在場眾人紛紛詫異,難以置信。
有人更是直言道:「那可是契書,她們怎麼敢隨意亂簽?」
契書這種東西,本是大乾朝廷為了約束商賈們的行為所創造出來的臨時性條例。
為的就是打擊那些不守誠信,坑騙老百姓錢財的奸商。
但真正將契書這等東西發揚光大的,還得是飛鴻大東家,那位天上下凡的文曲星,淮南詩君顧北川!
自從他開始使用契書以來,江淮兩郡的商賈們便逐漸發現了契書的好處。
因為這玩意兒,不只是能規範自己,還能規範其他商賈啊!
這樣一來,做生意就很難被坑。
因為只要在契書上簽字,便代表其具備法律效應,若是違規了,要麼按照契書上的金額支付賠償金,要麼...少不了一頓牢獄之災。
而且契書一般用在大型交易場所,或是互相不怎麼信任的商賈之間。
至於入職便要簽訂契書,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但凡是個人,想必都得長個心眼子。
「哼,錢通為人狡詐,早已算定女工們的貪便宜又不懂法的性子,只要多加些月錢,再加上旁邊有人攛掇,讓她們簽下契書,不難。」沈貴回復道。
先前那人聞言,臉色頓時有些難看,道:「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壞了規矩?」
「壞規矩?壞什麼規矩?他錢通一沒有不給工錢,二沒有強迫女工簽訂契書,頂多算是引誘。」
「這件事,就算是鬧到官府去,他也沒有絲毫過錯。更何況,那些個女工可不一定都站在咱們這邊。」
眾人聞言,紛紛沉默,一時間無言以對。
是啊,以前大家念著飛鴻的好,是因為飛鴻給的工錢多,名聲也大。
一旦這兩項優勢沒了,又有誰還會幫飛鴻說話?
商界,就是這麼殘酷。
「那...能不能再招些女工來?」有人提議道。
聞言,眾人眼眸紛紛一亮。是啊,已有的女工被挖走了又如何?以飛鴻的薪資待遇,向來不缺員工。
想到此處,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陸氏。負責招收員工的就是她。
陸氏見狀,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手裡的那些個女工,幾乎都被江南錢氏挖完了。」
「另外,其餘女工我也打聽了,結果都差不多,不是在錢氏,就是在和錢氏合作的布商處。」
「不可能吧,他們需要那麼多女工不成?」有人詫異道。
「哼,錢通做事,向來狠辣而不留情面。他就算是白養著這些人,也絕不會給我們用。」沈貴道。
眾人聞言,紛紛皺眉,意識到了對手的難纏。
這樣的人,一出手,便將你逼入絕境!
「難不成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現場氣氛沉悶,說話之人語氣中更是帶著濃濃的消極。
「要不...去找大東家商議一二?」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陷入沉默。
眾人紛紛低下頭來,不敢去看沈貴臉色。
因為...這確實是個辦法。
在飛鴻眾人眼中,大東家簡直無所不能,上次令他們頭疼不已的危機,便被其輕而易舉地化解。
但是!
他們部門可才找過大東家不久!現在又要去,豈不是明擺著自己等人能力不行?
最關鍵的是,只有身為飛鴻布業總負責人的沈貴能找得到顧北川,所以這臉,也只有沈貴有資格丟。
果不其然,沈貴聞言,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他縱橫商界二十餘載,還是頭一次遇見如此令人尷尬的場面。
自身能力比不過大東家也就罷了,連些小事都處理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驚動他。
大東家心裡會怎麼想?
不過...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想到此處,沈貴長嘆一聲,臉上神色,滿是無奈。
似乎是在服老,又更像是在唏噓。
倏然,卻又發起狠來,道:「人手不足的事情我來處理,另外,你們發出告示,把女工的月錢提上來。」
眾人聞言,先是鬆了口氣,后又皺起眉頭。更有人詫異道:「員外,女工不都和錢氏布行簽訂契書了嗎?為何還要提高月錢?」
「大多數女工是和錢氏布行簽訂了契書,但還有少部分沒有簽訂的,以及還留在咱們飛鴻的女工。」
「提高月錢,就是為了留住她們。」
「再者說,咱們的月錢提上來了,錢氏布行那邊若是不想引起女工們的嘩變,自然也要跟著漲月錢。」
「他既然願意白白養著這些女工,那便讓他多出些銀錢!」沈貴語氣低沉,神情兇狠。
錢通啊錢通,想吃下我沈貴,你得做好綳斷牙的準備!
「我懂了!只要咱們把月錢提升得足夠高,那麼錢氏布行只要這次沒能順利拿下北方三郡的訂單生意,必然大虧特虧,甚至連給女工們發月錢的錢都拿不出來!」
「不錯!」沈貴點了點頭,道:「既然他喜歡賭,我就讓他賭得徹底些。」
……
三日之後。
江南郡,飛鴻酒樓,二樓包廂。
錢通等四人正齊聚一堂。
「哈哈哈,飛鴻的女工都被咱們挖得差不多了,那沈貴才反應過來,當真是個庸才。」李員外開懷大笑,顯然快意極了。
「不錯,沒了女工,飛鴻就算有新型織布機,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一次,我等總算是穩操勝券了。」高員外也跟著出聲,語氣輕快。
「喝酒喝酒,這江淮兩郡的布匹生意,終究還是咱們的。」顧軍同樣意氣風發,彷彿已經看見自己擊敗飛鴻大東家,為大兒子打下的偌大江山。
唯獨錢通,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老錢,可是還有什麼顧慮?」還是高員外心細,看出了些許端倪。
「也沒什麼,只是幾天前飛鴻布業剛剛上調了女工們的月錢。」
「呵呵,現在才上調,女工們都已經和咱們簽訂好了契書,早就晚了。」李員外不屑道。
「是晚了,但女工們生了情緒,有些消極怠工。」錢通道。
聞言,李員外勃然大怒,道:「我們給的工錢,不知比平日里高了多少。那些婦道人家,竟還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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