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李員外和高員外齊齊打了個哆嗦,看向顧軍的目光,滿是驚疑不定。
今時不同往日,在大乾,百姓們還是很迷信的。
對誓言這等東西,不能說不信,但也至少會心存敬畏。
更何況,顧軍發的可是毒誓中的毒誓!
「顧兄,我們信!你的為人,我們自然是相信的,沒必要發這等毒誓。」李員外看氣氛不對,連忙打圓場。
「老高,你現在怎麼說?」
高員外嘆息一聲,道:「我是相信老顧你的決心的,但是這畢竟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還是...還是等老錢來了,再看看吧。」
顧軍聞言,先是皺眉。
后又覺得對方說得也不無道理,更何況老錢才是江南郡第一布商,若是不說服老錢,只有他們三個也翻不起什麼風浪,於是便點了點頭,道:「老錢到哪了?怎麼還沒來?」
「約的就是這個點,老錢向來守時,最近又沒什麼大事,沒理由遲到啊。」李員外嘀咕道。
顧軍也開始閉目沉思,恍然間,一道閃電劃過腦海,讓其霍地站起身來,臉上儘是驚疑不定之色。
「老顧,怎麼了?」
「你們說,飛鴻的人會不會已經找過老錢了?所以他才不來?」顧軍聲音低沉,語氣陰鬱。
這番話一說出來,李員外和高員外也坐不住了,紛紛起身,道:「我們還是現在就去錢府,找老錢問個清楚為妙。」
「若是沒了他錢氏布行在前頭挑大樑,我們在飛鴻面前豈有半點反抗之力?還是早些收拾收拾,各奔東西為好。」
顧軍聞言,神色陰沉,卻也不得不承認李員外說得有道理,於是只能長嘆一聲。
然而,就在三人推開包廂門,準備離去之際,卻見遠處迎面走來一人,正是錢氏布行東家——錢通是也!
「老錢,你怎麼才來?」
「遇着些事,耽擱了。」
眾人聞言,心中皆是一凜。
對於布行來說,春節無異於最火爆的旺季。
而春節過後,生意便要平淡許多。
現在各家就是這麼個情況,清閑得緊。
所以他老錢能被什麼事情耽擱?莫非真被老顧說中了?
「老錢,咱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圈子裏一直以你馬首是瞻。」
「但是今兒個,我就要說幾句你不愛聽的了。」
「之前飛鴻還收股東的時候,可是你領着大傢伙兒和沈記布行作對。現在好了,沈記布行搖身一變,成了飛鴻,大家都快被逼得吃不上飯了,也不曾埋怨過你半句。」
「你可不能扔下兄弟們,一個人投了飛鴻。」
「若是做出這等事,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錢通聞言,哪裏還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於是哂然一笑,道:「你們想哪去了,我和姓沈的不共戴天。就算要去飛鴻,那位顧詩君也得先把他解僱,否則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這次遲到,是真有事。」
「而且,還是大好事!」錢通買了個關子,沒有繼續往下說。
誰承想,這可急壞李員外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有什麼消息趕緊說出來,莫要藏着掖着,否則等飛鴻把咱們的生意全搶光了,想說也來不及。」
錢通聞言,嘴角上揚,帶着笑意道:「我有個大單子,若是做成了,少則十幾萬兩,多則幾十萬兩的利潤。」
轟!
此言一出,包廂內瞬間陷入寂靜。
落針可聞,唯余幾位員外的粗重的呼吸聲。
「老錢,這玩笑可開不得,哪來那麼大的單子?」李員外顫顫巍巍道。
「咱們就算再走投無路,也不能幹違法的勾當。不然若是被抓住,是要釘在恥辱柱上,遭鄰里唾罵的。」一直不吭聲的高員外,此時也不禁皺着眉頭道。
只有顧軍,不敢置信中帶着些許激動,道:「幾十萬兩利潤...若是這生意當真做成了,便再也不用懼怕飛鴻了。」
很顯然,這句話狠狠牽動了三位員外的心弦。而始作俑者,卻依舊在悠哉游哉地喝着茶。
「老錢!這茶水什麼時候不能喝?還是與我們說道說道單子的事。」李員外催促道。
聞言,錢通也不再端著,而是放下茶杯,正色道:「你們也都知道,一月之前,鎮北王剛剛攻下北方三郡。」
「可那又和我們有什麼干係?」
「愚蠢,崖余、天水、臨沂三郡,何處不是冰天雪地?再加上北燕人撤退時,要麼把衣物焚毀,要麼帶走。所以現在的北方三郡,缺的就是大批大批的布匹!」
「量,越多越好!」
聞言,三位員外的眼睛瞬間便亮了起來。
大家都是在商海沉浮了好幾年的老狐狸,所以一聽這話,便察覺出其中商機。
這筆能賺!而且還是大賺特賺!
「這消息,你從而何來?」然而顧軍第一時間沒有選擇相信,而是質疑。
「不錯,老顧家的興文現在就在北方三郡入職。若有消息,老顧不可能不知道。」
「我連流雲緞都能搞到,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
「你們只要知道,這消息千真萬確,半點做不得假便足夠了!」
「那我們這便回去開工?盡量多積攢些布匹,到時候從你的渠道一併賣出?」高員外主動提議,顯然是動了心思。
亦或者說,面對這等反敗為勝的機會,三大員外誰人能不動心?
可錢通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我只能提前得到消息,卻不能封鎖消息。」
「過些時日,飛鴻那邊遲早會收到消息。」
「到時候,以咱們的體量和出貨,怎麼和人家爭?」
這話一出,就像是給正思緒火熱的三人澆了盆冷水。
「那該如何是好?難不成飛鴻這一難,咱們真就渡不過去?」
「劫難啊,飛鴻當真是我等商賈的劫難!」
李員外和高員外紛紛痛苦哀嚎,唯獨顧軍眼眸微眯,大腦飛速運轉。
陡然之間,一道閃電劃過腦海!
他霍地直起身子,看向錢通,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在消息還沒傳到淮南的這段時間裏做點什麼,以佔據先機?」
錢通聞言,哈哈一笑,道:「還是老顧懂我!」
「北方三郡乃苦寒之地,他們對衣裳布匹的舒適程度並無太大要求,只要能保暖就行。」
「所以飛鴻的那些個絲綢,看起來華麗,實則並不吃香。」
「我們只要在量上強過飛鴻,便大局已定!」
「據我所知,淮南也好,江南也罷,被飛鴻逼得過不下去的布商不在少數吧?」
「咱們把這些人統統聯合起來,簽署契書,組成同盟。」
「到時候,還怕體量比不過飛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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