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鹽御史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等到聖旨宣讀完畢，林如海也就算是卸任了。好在早就有了準備，林家的家業均已處理好了，只要交接之後，便可離開了。

但是，總是有人抱着高人一等的姿態。

黃宗興身邊的一個小吏說道：「林大人可能不知道，我們黃大人的家眷此次也是隨着赴任的，如今還住在揚州驛館。要我們說，林大人還是早些倒出這御史府，叫黃大人好赴任吧！」

「沒錯，林大人必然知道江南鹽政之重要，黃大人初來乍到需要熟悉公務，否則耽誤了鹽政，誰也承擔不起。」緊接着就有不少的人在一旁呼應。

反觀黃宗興，就如同沒有聽到一樣。

林如海雖然準備好了要上交朝廷的家產，但總要清點一番吧。這次戶部也來人了，就是為了清點這些財物的。黃宗興不可能不知道，但他還是讓人催著林如海離開。

這就太反常了。

林如海笑着說道：「黃兄，你的脾氣還是這麼急。鹽政的事務上面，如海有不少心得，不若咱們一起交流一二。」

黃宗興不懷好意地說道：「如海的能力，黃某自然知道。來前皇上特意交代黃某儘快熟悉鹽政，不得耽誤今年的鹽稅。得罪之處，還望如海海涵。」

王庭軒也算見識到了古代文人的嘴皮子，明明是在相互挖坑，偏偏引經據典，讓人心生敬佩。

林如海本是姑蘇人士，此次卸任之後，估計也不會再來揚州了。故此，庫房和揚州的商鋪、田產等都已經處理掉，揚州不願意跟他離開的僕從也已遣散。

經過清點，林如海上交給皇上的家產在二百三十萬兩。

很多聽到這個數字的人，眼睛都快瞪了出來。這還不是林如海的全部家產，那林家的家產到底有多少啊。

王庭軒也是有些驚訝，這些家產至多也就占林家家產的六成，若是都算下來，林家的家產大概在四百萬兩。書中暗示賈璉從林家帶回去的家產大概在二三百萬兩，也就是說林家的家產大概有一百多萬兩不知去向。

這些不知去向的家產，很大程度上應該是被以甄家為首的世家得了去。因為賈家若想帶走這麼一大筆財富，沒有足夠的好處，根本就不可能。

這就怨不得書中林如海去世之後，皇家什麼說法都沒有。這麼多的財富，相當於都給了皇上的敵人，不追究林家的追究不錯了。

王庭軒對着林如海和黃宗興說道：「林大人、黃大人，下官的任務已經完成，要帶着這些財產離開。」

林如海也停止了跟黃宗興的暗鬥，說道：「王大人，林某也要到京城上任，不如咱們一路可好。」

林如海也是比較灑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巡鹽御史府，跟着王庭軒等人住到了驛站，準備明日離開揚州。

林如海說道：「王大人，未曾想到咱們這麼快就見面了。」

「這還要多謝林大人的幫助，若是不能帶着江南的賬冊回京，我也不會受到皇上的賞識。黃大人不會發現賬冊的問題吧？」

林如海道：「要是比起揣摩人心，出謀劃策，我是不如黃宗興的。但鹽政上的事情哪有那麼簡單，他是絕對不會發現賬冊問題的。」

「那就好。皇上來時交代過，江南的事情要暫時保持穩定。」

「可否告知林某一些關於京城的消息？」

「不知林大人想要知道什麼？」

「可否告知賈家的消息？」

「榮國府並沒有特別的事情，唯一值得關注的應該就是寧國府賈蓉的妻子，秦可卿。此人的葬禮可以用壯觀來形容，不僅送葬的規模大，路祭的規格也很高。聽說，北靜郡王親自到場。」

秦可卿的葬禮，被認為是四王八公對皇上的示威。這場葬禮，賈家雖然得了面子，但着實不討好。

皇上的性子本就謹慎，見識到了四王八公的人脈，也收起了有些膨脹的心。這一次放手巡鹽御史，也是想要麻痹他們，以做到萬無一失。

好處被別人拿走了，黑鍋都扔給了賈家。恐怕到現在，賈家的人還不知道，這一次圍繞着秦可卿葬禮的交鋒吧。

揚州驛站，林家不少的下人都等在這裏，包括林家的大小姐林黛玉。

林黛玉來到林如海的住處，問道：「爹爹，玉兒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麼着急讓咱們到驛站。皇上就算不看你的功勞，也要看到你的苦勞。難道讓咱們在府里多住一天的時間都不允許？」

林如海道：「玉兒可是不滿爹爹讓你帶人住到驛站。」

「爹爹知道玉兒不是這個意思。」

林如海笑着說道：「這並不是朝廷的意思。我也不瞞你，新任的巡鹽御史與我有些舊怨。」

在林如海的教導下，林黛玉不再困於內宅的事情。關於官場的事情，也了解到不少。

「黃大人不是一直在京城嗎，怎麼會跟爹爹結怨？」

「這件事情說起來就長了。黃宗興跟為父是同科進士，我是探花，他是二甲第五名，當時的關係也算不錯。當時岳父有意讓賈家由武轉文，便打算給你母親選一個文官出身的夫婿。」

「當時，你外祖父是太上皇的親信，很多人都想跟賈家結親，黃宗興便是其中之一。但你外祖父一眼就看中了高中探花的為父，求了上皇賜婚。」

林黛玉嫌棄地說道：「這樣的人品，怎麼能配得上母親。」

林如海笑着說道：「也不只是這個原因。當時為父跟皇子沒有任何牽扯，而黃宗興早早地便於忠信親王交往過密。岳父身為上皇的親信，怎麼能參與到皇位的爭奪中，所以才選了為父。」

「玉兒，爹爹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多加註意。你外祖母家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參與到了其中。這次回京，你跟賈家交往的時候，要多加留心。」

林黛玉說道：「爹爹，難道咱們就不管外祖母家了嗎？」

林如海道：「若是有辦法，看在你母親的面上，爹爹不會袖手旁觀的。但現在的賈家根本沒有辦法回頭了。寧國府的秦可卿，你應該熟悉吧。她的葬禮不僅違制，聲勢浩大，其中還牽扯著朝廷的爭鬥。」

「那我到了京城該怎麼做？」

林如海想了想，說道：「玉兒，到了京城之後，爹爹會想辦法給你找個教養嬤嬤。有不懂的事情，可以請教嬤嬤，也可以和爹爹說。」

林黛玉知道，自己沒有任性的資本，林家的危機並沒有完全解除，對着林如海說道：「玉兒明白了，爹爹放心。」